53實體書部分13

十分鍾後。

護士領著胡一下出來,還順手給了她一個器皿盤:“你已經吃了瀉藥了,有反應了就直接去廁所,然後再回來做掃描。”

胡一下哭喪著臉點頭。

滿含怨念的目光雷達一樣掃向某人,這個時候他還有心思打電話:“……統統挪到晚上,下午有事不回公司。”

詹亦楊收了線,回頭見這女人正瞪著自己。無奈又憐惜,坐到她身旁摟緊她,讓她枕著自己的肩:“是我不對。”

他一句軟話瞬間讓她的滿臉憤怒變成滿臉委屈,胡一下嘴巴鼻子都苦哈哈地皺在了一起,詹亦楊一生的氣都在今天歎完了:“五不規範加一條:吃東西不準狼吞虎咽。”

這還不是都怪你?我說送戒指要有個浪漫的送法,你倒好,送個戒指差點把我的命都送沒了——胡一下正欲反駁,遠遠傳來一句:“狐狸小姐,我看你嘴巴撅得都能掛油瓶了。”

胡一下循聲看去,方舟?

“你怎麽下來了?”

方舟指一指幫他推輪椅的小姑娘:“這位一直垂涎你的小護士跑來告訴我你在這兒。”

胡一下也走了過去,瞟一眼那麵紅耳赤的小護士,護犢心切地邁步向前,直接站在了小護士和詹亦楊中間,問方舟:“你怎麽在這兒?”

“亦楊沒告訴你我在住院?”

“沒。”

方舟聳聳肩:“詹亦楊,你這麽做可就不地道了,我可是告訴了你好幾次,讓你帶狐狸小姐來探望探望我。”

詹亦楊不知為何,沉默不語。

病美男坐在輪椅上,獨撐一抹風景,美男協會會長胡一下不禁柔聲細語地關切:“你什麽時候住院的?為什麽要住院啊?你沒什麽大礙吧?”

“大概是你們在馬爾代夫蜜月旅行那會兒。”方舟指指自己的腿,“病情有點反複而已,不是什麽要緊事。哎,不說這麽掃興的了,跟我說說你怎麽也跑醫院來了,而且還拿著瓶——瀉藥?”

胡一下不好意思地把拿著瀉藥的手背到身後去,開始避重就輕地講述事情原委,聽了片麵之詞的方舟失笑地瞅瞅詹亦楊,直搖頭:“你智商比你身高還高,你構建過6款頂級風險理財產品,你能把對衝基金和qdii玩出花來,可你怎麽會想到把戒指藏在冰激淩裏這種又土又爛的招?”

又土又爛——這個形容太貼切了——不僅又土又爛,還十分危險,胡一下默默補充道,一邊學著方舟的目光,略帶鄙視地看看詹亦楊:“你看吧你看吧,我吞戒指的慘劇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就是罪魁禍首。”

詹亦楊的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胡一下識相地後退,再後退:“我肚子好像有點反應了,你們先聊,我去去就來。”說完就扭頭朝洗手間狂奔而去。

詹亦楊和方舟兩兩相望,一個無奈,一個失笑。

等了5分鍾,10分鍾,15分鍾……說好“去去就來”的女人掉廁所裏了似的,遲遲沒有出來,詹亦楊對方舟說了句:“我過去看看。”疾步朝洗手間走去。

小護士目光十分複雜地看了眼那英俊挺拔的背影,“她是他的秘書?”

“嗯。”

為什麽老板都喜歡跟女秘書有一腿?難道就圖個年輕貌美?小護士歎氣了。

過了很久,被誇年輕貌美的女秘書才慘白著張臉從洗手間出來,在外等候的老板見狀況不對,上前扶她:“難受?”

胡一下現在撅起的嘴能掛兩個油瓶了。

“我叫護士過來。”詹亦楊說著就要走,被她拉住了袖子。

“我跟你說件事。”

“?”

“你知道的,我是個特別愛幹淨的人。所以我……剛才……一上完廁所就條件反射地衝了水……所以……”

詹亦楊嘴角抽搐了下:“所以?”

“所以……”胡一下聲音都發顫了,沒勇氣往下說,隻好腆著笑臉巴巴兒地湊過去,“要不我自個兒花錢,再買一個?”

胡一下已經認命,她這一輩子都甭想再戴婚戒了。

冷靜也陪她逛過好幾次珠寶店,就是找不到合適的。不久之後某人又出差,胡一下是徹底沒有逛街的心思了。

她有空的時候寧願去醫院看看方舟。從方舟那兒聽點詹亦楊的八卦,再從小護士們那兒聽點方舟的八卦,原諒如此熱衷八卦的她吧,那是因為她實在太無聊了。

八卦之心永無止境,就像她,知道了有多少女的倒追過詹亦楊之後,就想知道詹亦楊主動追過多少個女的;其實她更想知道的是假洋妞到底是屬於被追的,還是屬於追的。

胡一下總覺得方舟看出了自己那點小心思,可方舟對什麽都能侃侃而談,唯獨假洋妞是個禁區。

她問他:“你跟她的訂婚禮怎麽會不了了之?”他但笑不語。

她問他:“她怎麽都不來醫院看你?”他轉移話題。

她問他:“不是說你家裏已經幫你約好了國外的手術,你遲遲不去,不會是在等她吧?”結果她直接被小護士“請”出了病房。

騷擾不到方舟的胡一下隻好去騷擾冷靜。

冷靜最近也忙得厲害,換了新工作的她,連口頭禪都換了:“我忙得連大姨媽都不敢來了,你還敢來煩我?”

“我大姨媽也很久沒來了,咱倆同病相憐。”

“誰跟你同病相憐?我呢,是真的太忙了,日夜顛倒,生活不規律才鬧得內分泌紊亂。你呢,百分百是因為前段時間縱欲過度才導致生理期紊亂。”

雖是這麽說,冷靜依舊好心收留了她,胡一下搬回“女人之家”暫住之後,“女人之家”漸漸地又有了往日的風采。

不過,所謂“暫住”,意味著胡同誌遲早都要搬回新房的。而這或遲或早,完全取決於某人什麽時候出完差、什麽時候回國。

這不,連日來精神不振的胡一下在打聽到某人回國的航班號後,當夜就跟打了雞血似的,輪番換了好幾套衣服:“冷二妞,你說我明天去接機穿哪件好?不要太張揚的,但又要有點張揚的。冷二妞!冷小姐!冷大設計師!行行好,給我點專業意見吧。”

正忙著裁布料的冷靜頭也不抬地把那件剛被胡一下脫下的長款連身裙扯過去,一陣裁剪車縫,一陣鬼斧神工,連身裙回到胡一下手裏,儼然已經成了件不規則肩邊的鬱金香小洋裝。

胡一下換上,怎麽看怎麽美,撲過去對著冷靜的臉頰就是響亮的幾吻,糊了冷靜一臉的口紅印才罷休。

冷靜剛才還好好的,被她狂吻過後突然一陣反胃,扔了剪刀,捂著嘴直奔廁所,胡一下看著冷靜落荒而逃的身影,委屈極了:她的吻是有多糟糕,竟然把冷靜吻到吐了……

胡一下受打擊了。

翌日。

機場。

穿著件不規則肩邊的鬱金香小洋裝的女人。

單手叉腰擺一個□的姿勢的女人。

時不時地看看手表,時不時地往自己嘴裏噴口氣清新劑的女人。

一想到某人見麵之後就會來個法式擁吻,胡一下往嘴裏噴口氣清新劑噴得更勤了。

一想到某人看見那麽妖嬈的她時那種目光含笑的樣子,胡一下越發地挺胸收腹抬頭了。

可是……可是……他的班機怎麽還沒到?很快胡一下就腰酸背痛了,她一下班就趕來機場,晚飯都沒吃,就在機場買了杯咖啡墊胃。星期六要上班,還沒晚飯吃,她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飛機估計晚點了,胡一下看一眼手表,又看一眼,實在是撐不住了,她弓著個腰、馱著個背、拖拉著腳下那雙紅底細高跟,有氣無力地挪到長椅上坐會兒。

一邊揉著酸痛的腳踝一邊不時地朝關卡看去。不少人舉著姓名牌在那兒侯著,有點擋著視線,胡一下伸長了脖子朝那兒看,漸漸的有旅客出來,剛開始是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漸漸的人越來越多,胡一下趕緊穿好鞋小跑過去,身怕錯過了。

不過很快證實她實在是多慮了,詹亦楊一出來她就找著他了——個子最高的那個就是。

趕緊理理頭發,抿一抿口紅,朝他揮手示意:“嘿!”

她的手剛揮了一下就僵住了。

假洋妞為什麽會在那兒?而且分明是和他一起過的關、出的閘……

胡一下帶著滿腦子的漿糊回了女人之家。

夜色漸深,胡一下搭拉著腦袋根本沒看前路,直到一雙帆布鞋出現在她麵前。

一來因為魂不守舍,二來因為天色太暗,胡一下抬起頭來看了兩眼才認出來,麵前這個素顏、穿連身長裙配帆布鞋、隻露出胳膊和頂多一厘米的腳踝的女人,是幾個月前還叱吒風雲的辣手摧花姐——qq女。

倆女人在大門外碰上了,一個一看就是喜事臨門的人,一個看著倒像是剛喪了偶的人。

qq女給她和冷靜送喜帖。見她這副樣子,驚得連忙把喜帖塞回包裏,空出手來扶她:“你怎麽了?被打劫啦?”

胡一下皺起了眉頭:“啊!被打劫了!”

“哇靠!真被姐姐我猜對了?啊別哭別哭!咱進屋再說。”

胡一下皺起了鼻子:“我今天原本準備回新家來著,沒把女人之家的鑰匙帶出來……”

qq女歎了口氣,掏手機給冷靜打電話,過了半晌驚訝道:“丫的冷靜是不是把手機號給換了?怎麽是空號?”

胡一下吸吸鼻子,揉著通紅的眼睛:“冷二妞那是為了躲情債。”

“喲,我才多久沒見她,她就有情債啦?不錯不錯,有我當年的風範。”qq女讚賞地點點頭,臉上飄過一陣曆經千帆的豪邁之氣,“小狐狸,那你給她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

qq女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瞅瞅兩手空空的胡一下:“我忘了你被打劫了,手機也被劫了吧?沒事兒沒事兒,估計冷靜也快回來了,咱們就坐台階上等吧。還是我先陪你去報警?這兒的片警挺給力的,說不定能幫你捉著罪犯呢!”

胡一下扁起了嘴,眨巴眨巴眼睛。qq女剛說完“說不定他們能幫你把贓款都一並追回來。”胡一下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怎麽了怎麽了?”qq女被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架勢驚著了。

“我的手機還在兜裏。”

“哦……”

“可是,我的男人被劫走了!”

“啊???”

“嗚嗚嗚……”

“等,等等,你……你剛說什麽?你你你,你被劫走了啥?”qq女驚得都結巴了。

冷靜回來的很不是時候,胡一下把機場的遭遇都講完了,甚至還在某人打電話來之後發了一通火氣、不給理由就掛斷,冷靜這才踏著薄醉的腳步姍姍歸來。

三個女人碰麵,冷靜一身酒氣,qq女一身喜氣,胡一下一身衰氣。冷靜似乎是喝醉了,晃了晃腦袋:“你們……怎麽會在這兒?”

qq女站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未施粉黛的臉,笑得很歡實:“我來送請帖啊!”

胡一下也站了起來,卻是頓時把嘴一扁:“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