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地平線泛起一絲亮光,慢慢浸潤著淺藍色的天幕。
郭長生早早洗漱完,站在窗邊,愜意地舒展身軀,感受著清晨帶著一絲涼意的春風。
老板娘的床榻,雖不寬大,但格外舒適,兩人擠擠睡還是夠的。
畢竟江楓月變成狐狸後身子不大,也不占空。
許是因疲憊之故,她蜷在床角微微喘息,或許在做夢,不時耳朵微動。
而鬆鼠呈大字型,躺潔白如雪的狐毛之上,隨著江楓月的呼吸起伏。
恰在此時,房門處傳來輕輕的敲擊聲。
江楓月小巧的狐耳微微一動,如受到驚嚇般猛然驚醒。
隻見她四爪齊用,速度極快地鑽進一旁的被褥之中。
速度之快,躺在身上的鬆鼠都還沒反應過來,直接摔落在了地上。
“吱!”
鬆鼠起身捂著摔疼的屁股,鼠眼神中滿是茫然,還歪頭看了看四周,疑惑為什麽自己睡在了地上。
如此滑稽的場麵,郭長生不由得一笑說道。
“請進。”
門緩緩打開,是老板娘走了進來,緊隨其後的小二端著盤子,送來了早飯。
老板娘眼眶周圍掛著淡淡的黑影,顯然是昨夜並沒有睡好,氣息中竟隱隱有著仿佛老了十歲般的滄桑之感。
進屋環顧四周,微微開口。
“先生,冒昧打擾了,江姑娘呢?”
“可能去洗漱了吧。”郭長生說。
老板娘輕歎一聲,將一張信箋、一把鑰匙以及十文錢輕輕放到了桌子上。
“這裏麵是我家的住址,還有門上鎖的鑰匙。”
郭長生應了一聲。
老板娘微微張唇,似還有話要說,但隻是再度歎息一聲,便退出了臥房。
這時,江楓月從被褥裏探出狐狸頭來,看了看關上的門。
隨即,一陣紫色妖氣遮掩過後,化回了人形端坐在床榻,冷冷地凝視著郭長生,也沒了剛才狐狸樣子的俏皮。
“這把劍,不能殺人。”
郭長生微微一笑,在早餐邊坐了下來。
“快來吃早飯。昨天晚上就沒吃,你可別餓暈了。”
江楓月見郭長生堅持,也沒說什麽。
待吃飽喝足後,郭長生背起背簍,將鬆鼠放在肩頭,又拿起老板娘給的物品。
喊上隻吃了一個茶葉蛋的江楓月,一同向著樓下走去。
老板娘見兩人下了樓,急忙從櫃台處迎上前來。
客棧的大門外,時間比較早,外麵隻有些許去拿著竹筐去趕集的人。
郭長生拿出鑰匙。
“老板娘,確定要殺了你丈夫,對吧?”
老板娘眼眸低垂,微微點頭。
郭長生淡然一笑,將鑰匙扔回給老板娘。
“這鑰匙你得留著,畢竟你還要回家。”
“那以後不是我的家了。”
郭長生並未理會,向著縣東走去。
“走著,早解決早回來吃飯。”
江楓月看了一眼老板娘,又望向郭長生,默默跟了上去。
......
信中提及,老板娘的家並不在縣裏,而是位於縣外東麵的一處小河邊。
兩人耗費半天的時間,在正午時分到達。
此地桃花漫山遍野,仿若粉色的山巒,一條如銀色絲帶般的小河蜿蜒而過。
幾座古樸而雅致且帶有圍牆的宅院,便在兩則之間。
放在郭長生穿越而來的那個世界,這是名副其實的景觀大別墅。
不過,他喜好熱鬧,雖說周圍有幾家鄰居,但宅院處在這地方,總讓人覺得冷清的很。
過了河,每家宅院都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息,因為寨院圍牆外的桃花樹無一盛開,甚至枯萎跡象有向外蔓延的趨勢。
依照信上的指引,找到了老板娘的家。
郭長生試著推了推大門,卻聽到了鐵鏈觸碰的聲響。
一圈鏈條從裏麵鎖上了,似乎並不是想讓別人進去,而是想阻止裏麵的人出來。
抽出陰陽刀,順著門縫而入,往下劃去。
在觸碰鐵鏈時,刀絲毫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如切豆腐一般,將裏麵的鏈條斬斷。
這一幕看的江楓月一怔,她知道郭長生的刀不同,但沒想到這麽鋒利。
鐵鏈掉落在地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響亮。
緩緩推開大門,步入宅院。
五間屋宇環繞,院中央矗立著一棵巨大卻已枯萎的桃花樹,就連四周的雜草也皆是幹枯發黃之象。
正如老板娘所言,他並未感受到絲毫妖氣的氣息。
“你鼻子比我靈,有妖氣嗎?”
“沒有。”
二人依次試著推開兩側屋子的房門,都是從裏麵上了鎖,仿佛裏麵有人一般。
當來到正對著桃花樹的主屋,門是從外麵上的鎖,裏麵還有淡淡的死氣傳出。
很明顯,這就是老板娘丈夫被關的屋子。
江楓月也感受到了這股氣息,望著那帶鏈條的大門,緊緊握著劍鞘。
郭長生察覺到江楓月的緊張,微微一笑道:
“斬妖和殺人沒什麽不同,不過隻是一念之間,你當他是妖就行。”
“不行!因為…這不是我的劍!”江楓月握緊劍鞘,斬釘截鐵道。
“嗯?”
郭長生一怔,畢竟這是他接的捉刀,不會真的要讓江楓月動手,隻是逗她玩罷了,就是不知道套出了什麽。
一路走來,都是郭長生先開口,除了必要的對話外,兩人都未曾互相講過各自的故事。
但方才的話語顯然表明,這是隻有故事的狐狸。
“開玩笑的,不會讓你動手,放心吧。”
若是換作其他人,知曉這是開玩笑,除了霏雨晴,早就痛罵郭長生了。
但江楓月似乎並不明白什麽是開玩笑,但聽懂了郭長生的保證,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主房裏傳來了摩擦聲,好似物體在地麵拖動。
“春蟬。”男子微弱的呼喊從裏麵傳來。
“春蟬,是你嗎?”
郭長生靠近房門,刹那間便察覺到一股濃鬱的死氣。
而屋內的男子似乎察覺到,外麵並非自己所想之人,微弱地開口問道:
“你是誰?”
“你妻子請的捉妖人。”郭長生說。
沉默了片刻。
“也罷,她明白了就好。”男子的聲音帶著一種釋懷。
“能進去談談嗎?”郭長生詢問道。
“現在是什麽時辰?”
“正午。”
“我怕嚇到你們,或者做出什麽事情。”
“無妨,不開門的話,我也無法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