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子勝頓感驚悚，難道這攝政王已經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在這裏守株待兔嗎？
但轉念一想，他便又平靜了下來，小璿子的易容術就連自己都看不出來，外人又怎麽能夠看出端倪呢？
想到此處，呂子勝灑然一笑，和王巍之對視了起來。
王巍之盯著呂子勝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笑了，然後轉身向屋內走去。
呂子勝心中冷哼一聲。
六部尚書在朝廷中的地位何其尊崇，本應該在各自的位置上日理萬機，然而呂子勝僅僅來了兩次霜月樓，便見到了胡勇和王巍之這兩位！
而且還是兵部和戶部這種尤其重要的地方！
這朝廷到底腐敗到了何等地步，由此可見一斑。
向身邊的管事歉意一笑，呂子勝轉身便走了出去。
既然陸凝霜不在，那麽就算能夠找到一個文人才子，想必名聲也不如樊之文那樣響亮。
呂子勝拿出的詩篇都是李白杜甫的名作，豈能冠上一個平庸之輩的名字？
不再逗留，主仆二人向著皇宮中走去。
然而，沒走多久，呂子勝便看到了一輛正在往皇宮中而去的馬車。
此刻不是早朝的時間，若有誰此刻進宮，定然便是急事。
呂子勝疑惑道：“小璿子，你可知道這是誰家的馬車？”
小璿子猶豫了片刻道：“好像是大學士馬文襄的。”
“這馬文襄既然不待見朕，又何必往趕得這麽匆忙？難道是皇後出了什麽事？”
一念及此，呂子勝瞬間有些慌了神。
昨天傍晚時分去往寧心殿之後，一直到現在他都沒有再去過坤寧宮。
難道皇後真的出事了？
“快！回宮！”呂子勝挑了挑眉，急忙跟上了那輛馬車。
……
……
攝政王府。
如今的皇帝陛下被軍餉一事逼得寸步難行，按理說攝政王應該很開心才對，然而此刻他那清秀俊俏的臉龐上，竟充滿了寒意。
“真是一群廢物，昨夜寧心殿幾乎是沒有任何防守，竟還是铩羽而歸！”
聽著攝政王冰冷的聲音，下麵跪著的一個黑衣人顫抖得差點趴在地上。
“回，回王爺，越貴妃蕭寧畢竟是大將軍蕭雲的親妹妹，如果她出了點事，大將軍必將震怒，屬下難免有些放不開手腳。”
聽到黑衣人的話，攝政王閉上了眼睛，良久，他才緩緩說道：“也罷，本王這次本來就隻是試一試而已。”
“倒是你，皇帝身邊的人都快被本王清理完了，你們竟然隻回來了一個？！”
黑衣人顫顫巍巍地說道：“王爺，屬下等人從來沒有疏於訓練，但昨晚的事實在是有些蹊蹺了！”
“蹊蹺？”
攝政王挑了挑眉，清秀俊俏的麵容不知為何竟然添了幾分活潑的意味。
“對，就在屬下等人眼看便要接近皇帝的時候，忽然一陣清風吹過，屬下身邊的人竟無聲無息地全部死了！”黑衣人想到昨晚的經曆，便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死了？”攝政王疑惑道。
“一個個都是本王培養了數年的暗子，竟會死得無聲無息？難道說，這皇宮中還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高手？”
“這……屬下不知。”黑衣人回道。
“回頭朕去宮裏問一問太後好了，你先下去吧。”攝政王揮了揮手道。
難道是蕭寧嗎？
不對，蕭寧出身於蕭家，固然會有不錯的身手，但還不足以強大到這個地步。
難道說這皇宮裏真的有不為人知的高手？
“這……屬下辦事不利，還請王爺責罰。”黑衣人知道攝政王的規矩。
如果辦錯了事，就要受到懲罰。
但如果攝政王沒有懲罰你，你應該感到恐懼，而不是慶幸。
因為不出意外，明天黑衣人的屍體，就會漂浮在京城外某一條不知名的河上。
“無妨，此事是情報有誤，跟你等關係不大。”
攝政王淡淡道：“何況，本王真正的殺招還沒出手呢，按照那個好色皇帝的性情，嗬嗬！”
……
……
剛回到禦書房外，呂子勝便看到了跪在那裏等著召見的馬文襄。
見狀，呂子勝心中也是鬆了口氣。
馬文襄來到禦書房而不是坤寧宮，這便表明了皇後應該是沒有出事。
那這位將自己拒之門外的大學士，現在又為何跪在禦書房前呢？
請罪嗎？
呂子勝疑惑地走上前去，淡淡地說道：“是大學士這個時間來找朕，是有什麽要緊的事嗎？”
馬文襄見到呂子勝，急忙說道：“此時打擾陛下，還請陛下恕罪，臣確實有要事相報！”
“進來說吧。”呂子勝慢悠悠地走到禦書房中，這馬文襄畢竟是自己的老丈人，雖然君臣有別，但也總不能讓他就這麽跪在門外和自己說話。
進到禦書房中，兩人落座。
小璿子茶還沒端上來，馬文襄便再次起身跪了下來。
呂子勝疑惑地看著自己這個便宜老丈人：“大學士這是做什麽？”
“陛下，臣……已經很老了。”馬文襄的語氣夾雜著一些淡淡的愁緒。
這也難怪，馬文襄如今已是年逾花甲，在這個醫學設備不夠先進的時代，已經算是高齡了。
但呂子勝卻有些不明白馬文襄的意思。
他是想告老還鄉嗎？
呂子勝道：“大學士為我大燕操勞一生，勞苦功勞，朕也都看在眼裏。”
馬文襄滿是皺紋的臉上忽現一抹驚愕，他原以為呂子勝會不耐煩地敷衍他幾句，沒想到竟然從這位皇帝陛下口中聽到了幾句暖心的話。
他悠悠地歎了口氣道：“陛下，臣沒有要告老還鄉的意思，自臣進入文淵閣的第一天起，臣便立下了誓言，要為我大燕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見呂子勝露出了些感動的神色，馬文襄老懷大慰，繼續說道：“臣此次來，是想為陛下推薦一位棟梁之臣，此人可在臣百年之後，繼承臣的位置。”
呂子勝想了想道：“朝廷中文官確實有些青黃不接，而且多為攝政王的擁躉，不過朕倒是覺得李錚不錯。”
大學士年事已高，當然要想一想身後的事，如今若非他和蕭雲還在冷眼旁觀，恐怕攝政王早已直接篡位了。
如果不趁著這些年培養出一位繼承者，恐怕他撒手人寰之時，便是攝政王舉起反旗的時候。
聞言，馬文襄搖了搖頭：“李錚守成有餘，但不夠靈性，如今陛下在和攝政王的鬥爭中處於不利地位，李錚還差了些。”
呂子勝心說這倒也是，李錚辦事雖然勝在一板一眼，但卻難有奇招，於是他開口問道：“大學士且說說你心目中的人選。”
“燕九！”
馬文襄抬起頭，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