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馬馥雅安靜地坐在坤寧宮中，她手中捧著一副書卷，但一雙美眸，卻時不時地向遠方的寧心殿眺望過去。
心中，也不免悠悠地歎息一聲。
昨夜陛下在寧心殿中過夜，馬馥雅心中雖然有些小小的吃味，但卻沒有很多爭寵的心思。
她擔心的另有其事。
陛下看似幡然醒悟，如今卻又在寧心殿中流連忘返，難道說，之前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嗎？
那攝政王心中隻有權勢，從來都不把黎民百姓的生死當一回事，如果再回到那段暗無天日的日子裏，馬馥雅不敢再往下想去……
“娘娘，您昨夜又沒怎麽休息，此刻早朝的時間已經過了，想必陛下今天是不會過來了。”婢女蓉兒在一旁緩聲道。
作為跟著皇後一同進宮的貼身婢女，蓉兒這些年來對皇帝陛下的行徑也看在眼裏，但不管她如何為皇後打抱不平，皇後都隻是什麽也沒有做。
馬馥雅苦澀地笑了笑：“蓉兒，其實我並非見不得陛下在寧心殿中過夜，畢竟，那蕭寧的身後，是我燕朝的大將軍蕭雲。
雖然大將軍已許久不關心朝政，但在軍中的威望卻是不可小覷！
如果陛下能夠得到蕭大將軍的鼎力相助，日後對上了攝政王，起碼能夠保得安危啊。”
見狀，蓉兒眼中的悲哀更加濃鬱，但也隻能好心勸阻道：“娘娘，依奴婢看來，陛下應該也是為了得到大將軍的相助才會去寧心殿的，說不定這兩天陛下就又回來了呢。”
雖然蓉兒對呂子勝的固有印象並不算好，但這兩日呂子勝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裏，最重要的是，近日來，馬馥雅臉上的笑容，比過去一年裏加起來都要多呢。
馬馥雅聞言也是點了點頭，道：“蓉兒，我再給父親寫封家書，你抽空替我送過去。”
蓉兒急忙點了點頭：“放心吧娘娘，我一定親自送到老爺的手中。”
……
……
揉了揉有些發昏的腦袋，呂子勝醒了過來，竟然感到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地出現了虛弱感。
這蕭寧，果然非同小可！
要知道，自重生以來，呂子勝在坤寧宮中和馬馥雅夜夜笙歌，但早上醒來之後也是生龍活虎的。
而這隻不過是一夜承歡而已，竟然會有這種感覺。
看了看天色，已經過了早朝的時間，呂子勝沒有去找蕭寧，吩咐宮女替他換好衣物，便起身向外走去。
昨日在那霜月樓中，實在是醉得厲害，對於和花魁陸凝霜纏綿畫麵，他竟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男人都是視覺動物，呂子勝無法允許自己和陸凝霜的美好夜晚到最後一點值得回味的畫麵都沒有留下。
來到禦書房中找到小璿子，主仆兩人便向著宮外走去。
“萬歲爺，咱們還要去那霜月樓嗎？”小璿子心中難免有些擔憂。
這皇帝陛下剛轉變了沒幾天，又因為霜月樓的花魁開始荒廢朝政，若追究起來，他可算是罪魁禍首了。
“不要慌，朕心裏有數。”
呂子勝大手一揮道。
現在朝中官員，除了李錚是自己這邊的，剩下的都是一些牆頭草和攝政王的人，這時候去上朝，除了跟那群人磨嘴皮子，沒有任何意義。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軍餉的事兒，大學士馬文襄不配合，以至於此事到現在還沒有個著落。
這霜月樓常年匯聚著天下才子，如果能夠在其中挑選出一名傀儡，由呂子勝親自寫幾篇詩詞去拍賣，也許能夠解決軍餉的問題。
出了宮門，再次利用小璿子易容術的呂子勝搖身一變，就又成了那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燕九。
二人優哉遊哉地在街道上走著。
呂子勝左右看了看，眉頭一皺道：“阿大，這人們一個個低頭看的都是什麽玩意，竟然連生意都不顧了？”
小璿子笑道：“公子您忘了，昨天您的詩篇在這京城中掀起了一股熱潮，京城的書局見到商機，便開始大肆印刷您那首詩。”
“一夜之間，整個京城紙張的價格，足足上漲了五成！”
呂子勝聞言一驚，想不到自己隨手借來的《清平調》，竟造就了“洛陽紙貴”的景象？
“這個時代的專利權，可真是沒有受到一點保護啊。”呂子勝搖了搖頭道。
“專利權？那是什麽東西？”小璿子疑惑道。
“沒事兒，先去霜月樓吧。”呂子勝不再去看道路兩側一個個捧著書卷品讀《清平調》的人們，心中對於拍賣詩詞解決軍餉的想法又堅定了幾分。
大燕以武立國，在開國初期，沒少被南方的一些舊朝士子嘲笑，甚至不少人都將燕朝視為金獅王朝那群蠻夷之輩。
俗話說，越缺什麽，便越在意什麽。
於是在朝政平穩之後，開國皇帝便大肆推舉文風，一時之間，有不少人僅僅憑借一手好文章，便謀得了一官半職。
雖然那位開國皇帝早已去世數百年，但這股風氣卻流傳了下來，若非現在北方還有一個金獅王朝虎視眈眈，恐怕文臣的地位還要再高一些。
不知不覺中，主仆二人便來到了霜月樓的門前。
一看到呂子勝，霜月樓前兩位迎賓的姑娘便眼前一亮，驚呼出聲：“是燕九公子！”
昨日一詩驚豔眾人，京城中早已流傳著才子燕九的故事，剛才呂子勝一路走來沒有引起**，完全是因為沒有人認得他。
但這霜月樓的女倌們昨日可悉數在場，一眼便認出了燕九。
聽到這聲驚呼，正在行走著的眾人紛紛回頭望去。
隻是驚愕了瞬間，眾人的臉上便充滿了驚喜，朝著呂子勝圍了過來。
呂子勝大驚失色，頓時便體會到了前世那些大明星在街上被認出來的感覺，逃竄一般地向著霜月樓中跑去。
進樓之後，呂子勝長舒了一口氣，引起了一陣陣嬌笑聲。
“燕九公子是來找陸花魁的吧？不過可惜的是，今日陸花魁卻不在樓中。”管事見到呂子勝，便笑吟吟地走上前來。
呂子勝聞言挑了挑眉，既然陸凝霜不在，那此行的目的就直接落空了一半。
正欲離開的呂子勝忽然感到像是有人在盯著自己一樣，他猛然抬起頭來，在地字號房的門前，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戶部尚書王巍之此刻正微微眯眼，好奇地盯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