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莫名其妙的問題和要求，讓在場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怔。
什麽意思？
難道這就是帝王真訣當中記載的煉藥之法？
能夠讓人延年益壽的藥方，居然是利用發黴發臭的食物製作的？
短暫的遲疑過後，一眾太醫仿佛自己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王太醫那張滿是褶皺的臉蛋都被氣得通紅。
他上前兩步直接站在秦軒的正對麵，抱拳道：“陛下，搜集這些汙穢之物做什麽？難道是想要用這東西製藥嗎？”
在他身後的幾位大臣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的憤怒神情卻沒有減弱半分，顯然也認為秦軒的要求很是無禮。
他們提出疑問的時候，甚至希望秦軒搖頭否決。
因為帝王真訣無上珍貴，自然是不會有錯的，可用汙穢之物煉藥，著實讓人難以接受。
可在這種情況下，秦軒卻緩緩點頭。
“沒錯，朕就是要提取這些汙穢之物中的精一華，用他們的精一華提煉藥物價值，從而治療這一次的瘟疫。”
“隻要感染瘟疫的病人，喝下那些提取而來的藥汁，很可能逐漸康複。”
還要讓人喝下去！
這種方法製藥，不是用來外敷，居然還是內服！
王太醫等人可都是傳統醫藥世家出身，這般惡心的製藥方法，他們自然難以接受。
王太醫終於忍耐不了，他冷哼一聲，嗬斥道：“陛下休得胡鬧，莫說老夫修習醫術數十年，就連我王家諸多典籍之中，也沒發現此等奇怪的製藥方法。”
其他太醫也紛紛附和。
“陛下，此等製藥之法，我等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還是不要嚐試得好。”
“就是，陛下還是遵從王太醫的意思，找幾個病情嚴重的病人，我們觀察之後再調配藥物吧。”
“對，瘟疫傳播速度很快，此事耽誤不得，切勿兒戲啊。”
“陛下雖文韜武略皆有建樹，可這醫者一道頗為深奧，沒有幾十年工夫是無法行醫的……”
眾多太醫你一言我一語，說起來那叫一個義正詞嚴，原本還對帝王真訣內的藥方抱有希望的眾人，在聽到秦軒的要求之後，心中的不滿徹底爆發。
“夠了！”
秦軒怒喝一聲，也懶得在聽這些老家夥廢話，直接對著薛亭秋吩咐道：“你立刻去收集這些東西。”
薛亭秋對待秦軒的吩咐可從來不管對錯，隻有無條件地執行。
他隻是拱手應了一聲，便立即轉身離去，還真的就去收集秦軒需要的東西了。
王太醫等人則是開始搖頭歎息，顯然對於秦軒的一意孤行十分的不認同。
最後他們也開始找衣物掩蓋口鼻繼續為病人們診斷病情。
索性這一次帶來的護衛並不算少，雖然沒辦法返回京都，可是在附近的縣城倒也采購回來不少藥材。
一些病情不算嚴重的病人也得到了救治。
馬善則是跟在秦軒身邊沉聲道：“陛下，天色已經很晚了，要不咱們先去安定縣尋一個客棧住下？”
安定縣是京都西側的一個縣城，雖然同屬京都所轄，但卻算是一個頗為富庶的縣城。
以往各地封疆大吏入京麵聖的時候，大多都會途經此地咱做歇息。
“天黑同樣可以點燈油，但瘟疫的眼中可是會死人的。”秦軒麵容嚴肅，“而且這一次的疫情來得如此突然，並且圍繞京都周邊爆發。”
“朕懷疑這件事並不簡單。”
馬善也點了點頭。
“其實臣也覺得此事認為的可能性很大，畢竟瘟疫的爆發多半是以一個地區作為傳染源逐步擴散的。”
“這一次居然在京都周邊四個方位都出現了同樣的情況，顯然很反常。”
“隻是如今朝堂穩定，世家歸心，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是出於什麽目的臣暫時想不出。”
聽見馬善的分析，秦軒並不意外，其實他在得知城衛軍稟報京都情況的時候，心中也有了這樣的猜測。
但猜測終歸是猜測，在旁人麵前，還是不能開口往外說的。
現在隻有馬善在身邊，秦軒反而沒有了顧及。
“哼？”
“還能是什麽目的？”秦軒道：“你之前不是說過了嗎，京都封城拒絕百姓進入，會讓朕的名聲受損。”
“現在看來，這背後操控之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馬善默然。
看來在這一點上，兩人的觀點是一致的。
這次京都附近瘟疫暴發來的突然，也太詭異，兩人都認為背後是人為操作。
秦軒繼續道：“不過既然有人想要借這次瘟疫來對朕口誅筆伐，那麽也太小瞧朕了。”
“朕偏要借此機會，讓朕的名聲，再次響徹整個大炎。”
說到最後，秦軒的語氣頗為激昂，霸氣而自信。
……
月亮高掛，一處破舊的農家院子外，停著輛拉滿破舊木桶的牛車，上麵還不時散發著陣陣惡臭。
如果不是因為天氣太冷的原因，恐怕這裏都會蒼蠅滿天飛。
秦軒手中拿著火把，頂著惡臭來到牛車旁，發現上麵的確許多事物都已經散發黴菌，總算是心中踏實一些。
來到幾個正在為村民診斷病情的太醫麵前，秦軒道：“他們的病情怎麽樣？”
“有沒有得到緩解？”
王太醫：“回陛下，已經給這些人服用了藥湯，距離藥效發揮作用還要幾個時辰，現在隻需靜養。”
“恩，很好。”秦軒臉上浮現一絲溫和的笑意，“既然如此，朕便命你們前去采集藥材。”
采集藥材？
幾個人都是一愣。
他們可是太醫院的禦醫，采集藥材是學徒們才需要做的工作啊。
眼看王太醫等人想要開口推辭。
秦軒臉色一正，冷聲道：“若有人抗旨，誅九族。”
簡簡單單的八個字，卻讓一眾自以為德高望重的太醫們頓時如鯁在喉，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是啊。
皇帝的命令，又能如何不聽？
可是當王太醫等人來到滿是惡臭的牛車麵前時，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這裏能采集什麽藥材？
這難道不是分揀垃圾嗎？
王太醫回頭看了眼正在注視著自己的皇帝，又互相對視一眼，隻覺得這個世界太荒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