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玄超方才還在考慮該如何辯解脫身的話。
在張子豪開口之後，便徹底心死了。
他目光呆滯地看著張子豪，又看了看秦軒，心裏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我的府中有陛下的密探？
我與趙顏接觸的事情原來早就被陛下知曉了！
玄超終於醒悟為何自己上奏的奏折猶如石沉大海。
原來一切盡在人家的掌握之中，自己一直都如同跳梁小醜般讓人看笑話。
自從進入京都的那一刻起，自己的結局就已經注定了。
玄超想著，心中卻忽然升起一絲疑惑。
趙顏的武功那麽高，若有密探監視，她會不會早就發現了？
會不會是她故意讓自己來送死？
這一刻，玄超心中閃過無數個念頭，但沒有一個是好的結果。
在所有人的目光中，秦軒漠然開口：“來人，即刻罷免玄超寇雄道州牧的職位，關入天牢擇期問斬。”
“寇雄道玄氏一族滿門抄斬，未曾及冠者發配充軍。”
“至於寇雄道州牧一職，由吏部擬出十人名單送至禦書房，朕自會批閱。”
秦軒在寥寥數語之間，就將一位權勢無雙，統兵二十萬的實權州牧，宣判死刑。
滿朝文武一個個低垂著腦袋不敢說話，都是為官多年的老油條。
這行雲流水的操作任誰都看得出來是陛下早就已經謀劃好的。
至於為什麽偏偏挑在今天動手，除了殺雞儆猴外還能有什麽意思？
這就是做給他們看的啊。
身為主角的康有樂臉上依舊是那副淡然神色，隻是心中越發清楚陛下那一日對自己所說的話，還有更深層次的意思。
一場封授大典在喜慶和緊張的矛盾情緒中度過，秦軒也在宮中舉行了一場盛大的午膳招待群臣。
最後的結果還算頗為滿意。
……
寇雄道州牧府。
趙顏站在後花園中獨自望著北方的晴空，神色間看不出喜怒。
不久後，拓跋一葉的身形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邊。
“公主殿下，梁王已經帶到。”
“他心態如何？”趙顏的聲音略顯清冷，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淡漠。
與平日見人時候的那種嫵媚有著天壤之別。
拓跋一葉繼續道：“似乎是想通了，當時給他服用牽線粟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猶豫。”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片刻後，趙顏繼續道：“如果料想不錯，現在的玄超已經見過秦軒，甚至很可能被下了大牢。”
“這段時間要繼續加大皇帝要迫害胞弟的流言，爭取在玄超出事的消息傳回寇雄道之前讓這裏的百姓對梁王有所認知。”
拓跋一葉點點頭，“明白。”
頓了頓，他繼續問道：“隻是但憑一份牽線粟就可以控製得住梁王嗎？”
“這寇雄道可是有著20萬鐵騎，一旦脫離掌控，對咱們北疆也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此事你無需多慮，照做即可。”
似乎是不想讓自己表現得太過冷漠，趙顏又主動解釋道：“玄超隻不過是一州的州牧，民間的名聲並不好，根本不可能造成大炎真正的內亂。”
“設計他去送死，繼而讓走投無路的梁王在寇雄道起事才是上策。”
“梁王畢竟有皇家血脈，背後再有北疆國力支撐。”
“這才能讓大炎真正的亂起來，到那時，以炎人打炎人，我北疆坐收漁利。”
以炎人打炎人！
拓跋一葉眼眸驟然一亮。
這般大手筆，縱然是他也從未敢想，公主之謀遠勝王廷的兩位王子啊。
兩人隱秘的閑談，卻根本沒有注意到在百米外的一處通廊，正有輪值侍衛駐足停留。
好似正看著他們。
……
次日。
秦軒來到天牢之中，看著手腳全被鐐銬鎖住的玄超，眼神冷漠的開口：“朕，可有對不起你的地方？”
玄超：“……”
“朕在問你話！”
麵對秦軒的兩次質問，玄超隻是木然地看著牆角，連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
似乎是知道自己必死，根本就懶得反駁一句。
秦軒微微皺眉。
他來到這裏可不是為了看玄超擺臉色的，而是要弄清楚他為何要與趙顏合夥搞事情。
又和梁王的失蹤有沒有關係。
薛亭秋站在一旁，冷聲道：“陛下，可否讓獄卒打開牢門，讓老奴進去？”
秦軒揮了揮手，獄卒隊長急急忙忙地跑過來開門。
下一刻整個天牢都響徹著玄超痛苦的哀嚎，在這本就陰冷潮濕的地方，顯得格外滲人。
秦軒站在牢房外冷冷地看著玄超，現在的他，五根手指都已經被薛亭秋掰斷。
看上去淒慘至極。
秦軒：“告訴朕，趙顏為什麽會出現在你的府中？你又為什麽謊報軍情？”
玄超仍舊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微微沉默，秦軒繼續道：“你來京都是趙顏要求的吧？”
“你有沒有想過，她在宮中多年是很了解朕的脾氣的；明知道你入京都是凶多吉少，她為何不阻攔反而極力促成？”
聽見秦軒的提問，玄超原本呆滯的目光終於逐漸凝聚神采。
其實在昨天出事的時候，他就有了這方麵的猜想，可想來想去，都不清楚趙顏要害她的理由，最後也隻好作罷。
但是現在聽到秦軒再次提及此事，將他心底的疑惑再次點燃。
看玄超終於有了反映，秦軒知道自己說的話有作用，立刻趁熱打鐵地說道：
“你現在說出為何要跟趙顏合作，朕可以讓你死個痛快，並承諾一定會讓趙顏受到應有的懲罰。”
看著秦軒略微激動的神情，玄超嘿嘿地笑著，“嘿嘿嘿……嘿嘿嘿。”
“都說你是昏君皇帝，現在看來果然不假，簡直就是昏庸至極的廢物。”
“放肆！”
薛亭秋一步跨出，五指已經掐住了玄超的麵門，隻要稍一用力，那能夠捏碎石柱的手勁就會讓他當場斃命。
對於陛下近段時間的變化，薛亭秋可是看在眼裏。
不論是鬥權臣還是震災荒，亦或者開設科舉進行貨幣改革。
隨便拿出一樣都足以證明陛下是一位智謀與膽魄並存的優秀帝王。
如果再加上那些從神機閣內研發出來的能讓大炎軍事戰力提升無數的奇怪玩意。
陛下足以被譽為千古一帝。
而他更能禮賢下士，哪怕自己一個閹宦之身也能吃上他親手做的雞翅。
這樣的帝王，怎能是昏君？
若有人當著他薛亭秋的麵侮辱陛下，那隻有一個死！
秦軒麵色也比剛才更加冷冽。
但也知道玄超這樣說一定有他的緣由。
更何況現在也不能讓他死，必須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