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事情越演越烈,張子豪的處境也越發尷尬。

始終沒有開口說話的馬善站了出來。

他笑道:“竇大人所言未免言過其實了。”

“古語雲,在其位謀其政;張子豪張大人,既然受命負責鳴鑼司的業務,自然應該負責到底。”

“今天張大人辦事如何暫且不談,但馬善以為,隻要朝廷需要,明天還會有李大人,趙大人站出來。”

“王爺的身份定然尊貴,但鳴鑼司卻是直接為陛下負責,今天徹查梁王大人,明天或許就要去竇府查看一番。”

“身正不怕影子斜,竇大人以為呢?”

什麽是水平?

這才是真正有水平的人物。

寥寥數語,剛剛還為竇海站台的大臣們吩咐低下頭去。

因為馬善說得對。

今天鬥垮了張子豪,就算把他下獄又怎樣?

鳴鑼司既然已經成立,就斷然不會再裁撤掉,以後還會有其他人上台,而且這個人估計還是從鳴鑼司的內部篩選。

誰又會保證新官上任的三把火,不燒到自己頭上?

能夠站在朝會上的人物,可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自然能夠聽清楚馬善話語裏的意思。

竇海臉蛋一陣青一陣白。

最後還是陰沉著開口,“既如此,馬大人是說誰都可以挑釁王爺的威嚴了?”

馬善抬頭看了看高坐龍椅的秦軒,這才繼續道:“既然是山河會作亂,又怎麽能怪罪張大人挑釁王爺呢?”

“竇大人這是在避重就輕?還是有意禍水東引?”

竇海被氣得臉色漲紅,偏偏又不知該如何辯解。

也在這時,梁王轉身看向馬善,忽然開口,“馬祭酒才學淵博,口才也這般犀利,本王,今日見識了。”

馬善笑容不變,並未說話。

雙方越吵越烈,秦軒也知道已經沒有辦法再憑借這件事來針對梁王。

雖然覺得有些可惜,但情勢如此。

還是開口道:“好了,此事結果如何還有待查證,今日朝會便到此吧。”

禦書房內。

秦軒神色頗為凝重地看著那封梁寬招供的文書。

“梁王和山河會,你們覺得是什麽關係?”

此時的禦書房還有馬善和張子豪二人。

聽見秦軒的問話,馬善毫不遲疑道:“主仆。”

“梁王是主子,整個山河會都是他在掌控。”

張子豪在一旁也點點頭,因為朝會的事,他險些被倒打一耙,現在根本不敢發表意見。

“朕也覺得該是如此。”

“從趙勳失勢開始,便有流言四起,朕那時便開始徹查山河會,隻是一直沒有確定其幕後之人。”

“現在都對得上了。”

秦軒有些感慨道:“朕隻是沒想到,一心想要朕命的人,會是自己的親兄弟。”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他穿越而來,與梁王該是沒有半點關係。

可思想上,仍然覺得兄弟相殘實在有悖人德。

張子豪一聽,立刻就來了精神,“陛下,臣現在就可帶人去拿他。”

“刺殺皇帝,謀逆之罪,天下人也不會非議陛下的。”

非議?

他哪裏知道,秦軒怕得不是非議。

馬香虞那邊的說書人團體已經越來越多,秦軒已經在琢磨著是時候給他們一個協會性質的名頭。

所以對於流言蜚語之類的事情,秦軒並不擔心。

他在乎的,是各地藩王的態度。

畢竟紙幣的改革還在推行當中,世家的阻力才是最大的,若是在引起藩王們的逆反心思,國家必然陷入動**。

“若真如你所說的那麽簡單,之前梁王在大殿之上,也不會那般有底氣了。”馬善解釋道。

“不過我也很好奇,他為何如此有信心自己不會被手下人出賣?”

秦軒:“或許是江湖上的某種手段吧,也或出賣他以後家裏會受到更嚴重的報複。”

此話一出,兩人沉默。

這種事情是許多貴族世家掌控人心的手段,已經見怪不怪。

過了一會,馬善便再次開口,“陛下,既然已經可以斷定梁王便是山河會的首腦,恐怕江南道一事,並不簡單。”

“林將軍那邊會不會出現危險?”

“危險應該是不會,朕已經命令神機營跟隨他們一同前往。”

“單單憑借江南道的地方軍和山河會叛黨,想要抵抗,簡直不夠看。”

“張子豪。”秦軒忽然道。

“臣在。”

“這段時間派人觀察梁王府的動向,是觀察,不是監禁。”

“臣明白。”

秦軒繼續道:“另外盡快擬定一份關於江湖勢力的名單給我,名門正派的勢力,要給我重點標注。”

“臣這就去辦。”

很快,禦書房內就隻剩下了馬善和秦軒兩個人。

馬善開口,“臣懷疑梁王可能不止山河會這一股勢力,各大世家似乎也因為推行紙幣一事,朝著梁王在靠攏。”

“這個我自然清楚。”

“除了山河會以外,還有一個名為玄天宗的宗門也在為梁王做事,不出意外,兩次刺殺朕的刺客,就是玄天宗的宗主。”

“至於世家,空有錢糧文士,而無兵馬,不足為懼。”

“況且就算依靠梁王,他們也不會真心實意地,這些人,家族利益大於國家利益。”

縱觀華夏五千年曆史,秦軒對待世家,看得很清楚。

對於秦軒的話,馬善也頗為認可的點頭。

“陛下心中有數就好。”

“以目前各地的情況看,對待梁王,陛下仍然要慎之又慎,稍有不妥,恐怕會引發連鎖反應。”

秦軒道:“朕知曉。”

“朕再考慮的不是梁王這邊,而是山河會。”

“多虧了慕容昭雪出現,要不然汪玉和這一步暗器還真的會讓林清武吃虧。”

“現在知道了,咱們也成功加派了兵力,但朕覺得這還不夠。”

還不夠?

馬善略一沉吟,便道:“陛下是想在江南道地方軍上做文章?”

“對。”秦軒點頭,“朕身為大炎之主,縱然名聲不好,近來也有所好轉。”

“他汪玉和縱然苦心經營多年,江南道也不可能是鐵板一塊。”

“而且大軍出征要遠比探子和信使要慢。”

“估計要不了兩天,整個江南道的地方官員就會知道大軍出征的消息,如果這個時候,朕放出風聲,凡是參與平亂者,不論以往何種罪過,都可以既往不咎。”

“你說會有多少人主動投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