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不買書。”
馬香虞到底是心思單純,連客氣的話也不會,隻是一臉歉意地說著。
不看書,也不買書?
臉色微微變換,劉掌櫃還是耐著性子說道:“那馬姑娘來此是想要幹嘛?”
“莫非是想要出書刊印?”
本就是抱著遲疑的態度隨意一問,誰曾想馬香虞認真地點頭。
“對,出書。”
劉掌櫃萬萬沒想到,一直來買書的馬香虞居然要出書。
在大炎,不論是國子監還是尚文書院,或者其他的書院,的確都有女學子求學。
但女子大多為輔生,也就是學習女紅和三從四德,順帶著學習一些琴棋書畫,而且並不是學院的主流。
甚至大多數女子自己也不願意學習這些,畢竟朝廷雖沒有明令禁止不能女子為官,但的確從未有過先例。
可寫出一本小說,的確需要龐大的知識儲備,天下讀書人何止萬千,又有幾人能出書?
名宣堂這些年,也是憑借著有三個長期合作的小說家才發家致富的,就在前天,他又新合作了一個年輕的小說家。
若眼前的馬香虞真能寫書,絕對是自己的另一顆搖錢樹啊!
看出劉掌櫃的狐疑神色,馬香虞正要說話,忽然聽見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
“遠觀倩影俏佳人,近看身姿曼香魂。”
“我說誰家的姑娘這般漂亮呢,能不能和本公子認識一下。”
隨著聲音傳入,一個手持折扇,頭束發,腰佩玉的青年緩緩走了過來。
見到他,劉老板頓時滿臉堆笑,“呦,王公子,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給盼來了。”
“上次的那本《風雅記》銷量極好,我可是急缺後續手稿哇,瞧,您的那份銀子,我都給準備好了。”
劉掌櫃說著,已經從袖口處抓出一張包和商號的銀票遞了過去。
他還不忘朝著馬香虞打眼色示意兩個人認識一下。
而此時的馬香虞的確扭頭看去了。
往日的她對人雖談不上和善,但也絕不是拒人於千裏的模樣。
可是現在,整張俏臉都寫著憤怒二字!
“風雅記那本書就是你寫的?”
馬香虞聲音冰冷。
這個反應讓兩人都是一愣,對視一眼也不明所以。
王公子原本調笑的神情也收斂起來,“是本公子寫的又怎麽樣?你嫉妒?”
嫉妒?
我會嫉妒你寫的那本破書?
此刻的馬香虞緊握劍柄,心中仿佛有積鬱多年的怒火無處發泄,若不是這大庭廣眾下,她已然要拔劍傷人了。
近日來便覽書籍,那本風雅記,馬香虞自然看過,還看了數遍!
可越看,心中怒意越盛!
因為這本書就是抄襲,抄襲陛下親自寫的石頭記。
甚至連裏邊的家庭情況,人物背景都沒有換,隻不過更改了一個名字就這般發書刊印了。
可若隻是如此,眼前這位王公子,隻不過是丟了讀書人的氣節,也談不上如何讓人憤怒。
真正惹人憎恨的是,因為秦軒的手稿不多,流傳的石頭記劇情更是少得可憐
王公子還特意多寫出來幾篇手稿。
並對外宣稱,三好公子的石頭記是抄襲他的書。
雖然三好公子的愛慕者紛紛表示鄙夷,卻不影響風雅記蹭到了熱度因此大賣。
此時見到本人,讓馬香虞如何能夠平靜?
美眸瞪著王公子,最終她還是壓下了心中的憤怒!
到了嘴邊的話語,還是咽了回去。
當務之急,還是幫陛下刊印書籍最為重要。
“劉老板,我手裏的確有書給你發行刊印,但你必須保證,明天早上刊印成冊,發行出去。”
馬香虞冷聲道。
真有書要跟自己合作!
劉掌櫃根本不在乎兩人之間的矛盾氣氛,立刻笑嗬嗬地迎了上來。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頓了頓,他繼續道:“手稿帶了嗎?”
“帶了。”
馬香虞直接將秦軒寫就的稿子遞給劉掌櫃。
然而站在一旁的王公子卻立刻就不願意了,陰陽怪氣地說道:
“劉掌櫃,我的書有多賺錢你心裏應該清楚,現在你突然刊印別人的書,我可不高興。”
“而且這位姑娘方才對我很是無禮,你名宣堂如果同意刊印他的書籍,那我的這張手稿,可就拿走了。”
這話說得很是囂張。
直白點就是一句話,我的書讓你更賺錢,如果你跟這個女人合作,咱倆就掰了。
威脅,赤一裸裸地威脅。
馬香虞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說話。
手稿已經到了劉掌櫃手裏,隻要這位不傻,就應該知道如何抉擇。
他傻嗎?當然不傻。
氣氛一陣沉寂。
寬敞的會客房內隻有劉掌櫃不斷翻動宣紙的聲音。
“好書!絕對是好書!”
“真跡!絕對是真跡!”
“瘦金體,這是瘦金體。”
“石頭記的後續手稿居然能流傳到我名宣堂,此書必須即刻刊印,萬萬耽誤不得。”
劉掌櫃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直接就朝著後堂走去。
這模樣,顯然激動得忘記了還有兩人在場。
王公子麵色更冷,“劉掌櫃,我方才的話你沒聽見嘛?”
“如果你刊印這女人的書,咱們以後就別合作了。”
劉掌櫃身形猛地一頓。
回過頭來卻沒有理會王公子,而是對著馬香虞開口道:
“香虞姑娘,此書就交給我名宣堂刊印,我保證明天早上就成冊銷售。”
“分成的話,就按照您六,我四;不,您七我三。”
“您看行嗎?”
商人逐利,這才過了多久的功夫,從不讓進門,變成香虞姑娘,最後尊稱為‘您’,劉掌櫃貪財本性暴露無遺。
同時也充分體現了這份手稿的價值。
聽著劉掌櫃的話,尤其是在他說出那些分成的時候,王公子徹底傻眼了。
六一四分賬還不夠,居然要七三?
我的書賣那麽好,也隻是五五分賬啊。
“劉掌櫃,你這是要將我王某人當作空氣不成?”王公子心中有氣,說話的語氣也不再客氣。
這招不錯,成功吸引了劉掌櫃的注意力。
“王公子方才說什麽?”
“我說,你把我王某人當作空氣不成?”
劉掌櫃微微挑眉,“不是這一句,上一句說什麽?”
本就是讀書人,王公子並不笨。
他也看出來風頭不對,同時心頭火氣也來了,“我方才說,你若跟她合作,我就去其他地方發書。”
“劉全,送客!”
劉掌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揮手招呼手底下夥計趕人。
這做派,無情到了極致。
馬香虞全程沒有說過一個字,但卻看懂了劉掌櫃的心思。
因為兩人的故事是一樣的。
正因為三好公子許久沒有出書,他名宣堂與王公子合作才能賺得盆滿缽滿。
現在正主的手稿出來了,王公子的故事已經一文不值,不管誰來刊印,都是賠錢貨。
轟走了王公子,劉掌櫃這才轉頭笑道:“香虞姑娘,你也算是我這裏的老主顧了。”
“打個商量,這本書能不能隻在我名宣堂刊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