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被江鉉祁的氣勢震懾,原本的囂張氣焰在此刻也不得不消散地一幹二淨。
見動不了洛舒寧,太後氣得冷笑,“哀家的好皇兒,為了一個無足輕重的奴才,你我母子之間何至於此?”
江鉉祁端坐在書案後甚至不曾起身,語氣中夾雜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母後若是沒有旁的事就先回寢宮去吧,朕得了閑再去給母後請安。”
這是下逐客令了,太後知道留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冷哼一聲拂袖而去,臨走前看了一眼洛舒寧。
洛舒寧忍不住縮了下脖子,心想著自己這條小命要保住可太難了。
江鉉祁用奏折拍了下洛舒寧的腦袋,“嚇成這樣。”
洛舒寧訕笑著點頭哈腰,“奴才想不害怕也不行啊。”
在風雲詭譎爾虞我詐的深宮之中,她的命就像是一根再低賤不能的雜草,輕輕一掐就斷了,她隻能如履薄冰步步為營,才能活下來。
想要她死的人太多了,她還是得抱緊江鉉祁這條粗大腿才行,想到這兒對江鉉祁的態度更加諂媚了。
江鉉祁胳膊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轉過頭去,“小騾子,你還是正常點的好。”
太後回到壽寧宮,被方才江鉉祁的公然頂撞氣得有些站不住,身旁的嬤嬤趕忙扶著她坐下。
“太後娘娘您千萬要注意鳳體,可別氣壞了身子。”
“注意鳳體有什麽用,沒見陛下因為一個低賤的奴才,竟然敢這麽和哀家說話了,他的翅膀當真是硬了。”
逐漸平複之後,太後半倚靠在軟榻上閉目養神,恍然意識到,江鉉祁如今對她的態度越發的強硬,意味著他今後將不再受自己的控製。
睜開雙眼,略顯歲月痕跡的眼眸中一片清明,她不需要一個不聽話的皇帝,既然江鉉祁不肯老老實實地在她手心裏當一個傀儡,那就沒有留著他的必要了。
“去把凝妃請過來,就說哀家身邊冷清,叫她過來說說話。”
“是,太後娘娘。”
嬤嬤去了凝妃的宮裏,宮女見是太後身邊的嬤嬤,趕忙殷勤地迎上來,“嬤嬤怎的來了?”
“太後娘娘請凝妃娘娘過去說說話,不知道凝妃娘娘現在方不方便。”
“嬤嬤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去通報一聲。”
凝妃一聽是太後差人來請,也不敢拿捏做派,趕忙收拾好自己,一道去了壽寧宮,心裏十分的沒底,不知道太後突然見自己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見過太後娘娘,給太後娘娘請安。”
太後輕咳一聲,嬤嬤心領神會,屏退了在場的其他宮人,太後拉著凝妃的手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目光落在凝妃平坦的小腹上。
“紫凝,如今陛下後宮空置,為皇室開枝散葉的任務便隻能落在你的身上,你需得早日懷上陛下的子嗣啊。”
提到子嗣,凝妃臉上先是一紅,隨後懊惱道,“太後娘娘,此事並非紫凝不願,隻是陛下他不近女色,鮮少涉足後宮,紫凝想懷也難啊。”
想起江鉉祁不近女色偏偏寵愛洛舒寧這個宦官,太後的臉色陰沉了幾分,“哀家自會有辦法幫你,不能再由著陛下如此任性下去,陛下心性難當大任,也該重新培養了。”
聽太後話裏的意思,是想著借著她的肚子生下皇室血脈,然後找機會去父留子,太後好培養一個聽話的傀儡皇帝,繼續垂簾聽政。
凝妃心裏多少是不願意的,在太後的計劃裏,她也不過是一枚棋子罷了。
“太後娘娘,不如我們直接換一個人如何,紫凝覺得攝政王就是個不錯的人選。”
沒想到凝妃會主動提起蕭寒江,太後詫異了一瞬,緊接著眼眸微微眯起,似乎想要從凝妃的臉上看穿她的意圖。
“攝政王羽翼漸豐,又有野心,絕不是個能受製於人的角色,你且先懷上陛下的子嗣,再做其他打算吧。”
“是,太後娘娘。”
與此同時,禦書房中,洛舒寧沒忘自己來找江鉉祁的目的,依舊想著讓江鉉祁收回成命。
見她像是個狗皮膏藥似的,江鉉祁也不再堅持。
“好了好了,朕答應你就是,這就讓人去把那些美人帶走。”
洛舒寧心裏的石頭落了地,可算是輕鬆了。
江鉉祁話鋒一轉,提起了除夕遇刺之事,他知道洛舒寧當時的暗中籌備絕不是巧合,刺殺之事與她脫不開幹係。
就看她願不願意和他實話實說了。
洛舒寧本就知道紙裏包不住火,瞞不住江鉉祁,於是將蕭寒江找上她的事說了出來。
“是攝政王殿下威脅奴才將您引出皇宮,奴才忠於陛下,才明麵上答應,實際上準備將計就計以身設局,將攝政王殿下徹底拉下馬,但沒想到凝妃娘娘居然會出現。”
洛舒寧想到這兒便氣得不行,“西廠的人查到昨夜,凝妃娘娘是拿了太後娘娘的令牌才得以出宮,結果凝妃娘娘身邊沒帶護衛,被流氓地痞調戲糾纏。”
“巧合的是,攝政王殿下出現搭救了凝妃娘娘,這才陰差陽錯破壞了奴才原先的計劃,不僅讓奴才的計劃付之東流,更是徹底讓攝政王殿下知道奴才不肯與其同流合汙。”
“今後再想設局,怕是難了。”
洛舒寧看向江鉉祁,眼裏滿是自責和氣餒,江鉉祁心下有所觸動,出聲安慰她。
“蕭寒江在朝中經營多年,他背後的勢力更是盤根錯節,想要靠一招兩式將他扳倒是不可能的,此事不怪你,誰也沒能想到會發生變故。”
洛舒寧長歎一聲,她當然知道,不過就是想賭一把罷了,這次不成就隻能從長計議了。
“小騾子,你剛才說,蕭寒江威脅你替他做事,你可是有什麽把柄在他的手上?”
沒想到江鉉祁居然會問這個,洛舒寧眼瞳震顫,心跳的劇烈,這是決不能讓江鉉祁知道的秘密,但是看著江鉉祁探究的眼神,知道自己不說點什麽肯定是過不去了。
於是硬著頭皮說道,“攝政王殿下說奴才要是不幫他,有的是法子讓奴才死地毫無痕跡。”
“所言屬實?”
“奴才不敢欺瞞陛下。”
反正騙你這麽多回了也不差這一次,洛舒寧悄悄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裝作突然想起什麽的模樣,“那個啥,陛下,西廠那兒還有點事兒沒幹完,奴才回去加個班哈!”
說完不等江鉉祁開口,洛舒寧就趕忙從禦書房退了出去。
看著洛舒寧倉皇逃走的模樣,江鉉祁眼裏逐漸染上寒芒。
小騾子,你究竟在隱藏些什麽,又在害怕些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