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水中倒影著璀璨星空,月輝水韻,把兩個相擁的影子拽到碧波蕩漾中。

紫薇無意中看到水中的倒影,想要看真切,突然一陣夜風襲來,風聲像撥弄的琴弦,一波一波的水浪攪亂了一池春水,留下破碎的清輝,

虛幻的影子,淋漓波動著,想要掬捧,卻隻是癡心..。

狩琪把衣服披在紫薇的身上,在茫茫水色中搖曳出一片溶溶月色。一個溫柔的眼眸無聲傳遞著水韻的柔情。溫潤的眼眸變換成意向的流動,既有等待的期盼,又有成熟的旋律,可以鑿破封閉的心壁,不怕飛蛾撲火,印下明淨、活潑、嫵媚可親和天然的神韻。

狩琪神色變幻無常,如一幅山水畫絢麗多彩。

一瞬間,她的大腦石化了,空白一片。

微熱的衣服實實在在的落在身上,灼燒著紫薇的心,驅逐了破碎的清輝給她留下的虛幻的影子,隻是望著這雙為她獨放的清輝而映入清亮的眼眸裏。

“撲通撲通”魚兒也不敢寂寞,躍出水麵,擺著尾巴,圍著船幫找食吃。

猛的紫薇從他的溫潤的黑眸的注視中醒過來,像一個迷途的孩子一樣找到了迷途知返的出路,想起來了魚宴上的出賣,心裏澀澀的,挺不是滋味。剛才在美如景的荷塘月色中,她第一次透出了自己的心聲:願有人與她一起過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田園詩式的隱居生活。

他不語。

原來賞花宴上的愛蓮說,做郡主的解語花都是假的。

一頭黑發,隨意的束在腦後,那種氣質,如水中月,鏡中花,清亮輝韻,如雲中影,飄渺魅惑。這一切都是虛幻的美麗。

紫薇眼裏蒙上了一層霧氣,緩緩的解下衣衫,鑽進薄被裏,蒙頭閉上眼睛,兩行清淚不受控製的流下來,倏忽的鑽入黝黑的鬢發裏不見了。

狩琪擰著衣衫,望著看不真切表情的被子片刻,唇角帶著幾分玩味的目光在周圍掃了一下。

狩琪起身來到船尾,打開一塊木板,露出一個暗格,把食盒和小火爐提出來。

抓住船幫,眼到手到,快速從水麵抓住貪食的魚,就著清水把魚洗幹淨。

然後,手腳麻利的把小火爐架起來了。把魚架在火上燒烤。

沒一會,一陣香氣在四周飄散開了。

這時,被子一角刮出了一個小洞,從小洞裏閃出一雙幽怨的眼睛。

看著一雙靈巧的雙手翻動著魚,不時在魚上撒鹽,撒調料,一會兒又有香味飄出來了。

大大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眼裏的幽怨更深了。好一會,閉上眼睛,拒絕食物的誘惑,“咕咕”可是肚子不爭氣的唱響了空城計。

“嗬嗬,郡主,嚐嚐我的手藝,這是我為了做好今晚的晚膳,特意找廚子現學的。”狩琪溫潤的聲音適時響起,像安心丸一樣定她的心。

他掀開被子,一把拉起撅著小嘴,一副怨婦模樣的小女人,安撫著女兒態畢露的紫薇。

狩琪把烤好的魚塞到她的手上,輕言細語、曼聲說:“今晚月色迷人,我準備了一些郡主愛吃的東西,陪郡主一起賞景,賞月。”

說完,又從食盒裏拿出點心,水果,放在船尾的木板上。

他們兩人就坐在船尾,一人一魚,相對而坐,狩琪一直瞧著紫薇微笑著,笑得紫薇不好意思起來了,剛才的不快也被和煦的微笑化解了,不知不覺她也融進了夜色中,笑了起來。

紫薇咬了一口魚,味道十分鮮美:“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點。”狩琪溫和的笑著。

鮮美的味道誘得紫薇食欲大開,紫薇低頭又咬了一口,連連稱讚:“真的好吃,你可是廚藝天才,隻學一次,就做出超一流的水平,實在令人刮目相看。”

狩琪靜靜的笑著,適時遞給她一杯水,知她晚上沒有吃好,就把晚膳帶到船上一起吃了:“吃完了烤魚,等會再吃水煮魚,直到吃飽喝好方可。”

紫薇也懶得去想,他為什麽把魚宴搬到船上來。隻是知道民以食為天,是不可顛覆的真理。

現在什麽也不想,餓了,就快點吃。

狩琪唇角噙著笑,一直靜靜的站立在一邊垂眸含笑。

這種情景別有一番動人之處。

狩琪看著紫薇手上的魚快吃完了,忙轉身又去燃火,架起了小鍋,水燒開了,一條通體雪白的喜頭魚“哧溜”放進了鍋裏。

等這一切都忙好了,他感覺到不對,沒了剛才歡快吃魚的咀嚼聲。手上忙著,別過腦袋,發現紫薇吃的滿手滿嘴都是油,她瞪著眼睛吹著掛在嘴角上的魚刺,魚刺吹的東倒西歪就是伏嘴角不走。她仰著腦袋吹的額上劉海輕輕地在臉上拂動著,魚刺調皮的與她較著勁。就是不肯落下。

“嗬嗬,郡主,我來。”斜刺裏一塊折疊好的絲帕遞過來,狩琪握著絲帕抬手擦拭她的嘴角,輕柔拿掉她嘴上的魚刺後,又仔細的擦去她嘴角上沾著地肉末,輕聲說:“好了。”

紫薇怔住了,全身好像失去了知覺變成了木偶娃娃任他擺布。他的動作輕柔之極,男性的呼吸若有若無的噴灑在她的臉上,灼得她的臉微微發燒。她仰著腦袋,撞入了一雙微笑中隱含著漣漪眼眸,向她傳遞著一池春水,在月光的映照下,溫潤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柔韻的清輝。

直到他的手放下來,她才清醒過來,差一點溺斃在溫柔之中。

她別過臉,把變紅的臉隱在陰影之中,幸好此時月光朦朧,否則她還不知如何遮擋發燒的臉龐。

還沒有等她從發燒星狀態中回過神,狩琪就抓住了她的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細的擦拭著,把手上的油膩全部擦幹淨,才輕笑出聲:“郡主的十指芊芊真的美麗。”

紫薇大窘,抽出手,吭哧著:“你無聊,誰要你擦我的手了,其實我自己會擦的。”

“郡主,狩琪是你的夫,侍候你是我的職責之所在,郡主不必多想。”聽到職責兩字,紫薇的心一沉,剛才的一絲喜悅不知不覺的消散貽盡。

“你不必如此。你也可以不盡責,你可以做回你自己。尋找你想要的生活。不必帶我到美如畫的景致之中,給我留下一份荷塘月色的美麗。你不該如此”

一句幽幽的聲音如一溪空穀幽靈,穿透了時空的阻隔,擊破了明月為她獨放清輝的夢幻。

一切的美麗仿佛靜止。

一切美麗仿佛虛幻。

這份美麗屬於誰的?

如何抓得住這份美麗?

月遮霧蓋,模糊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