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和蔡建剛走一個時辰,在岔路口,駛來了兩匹駿馬,兩匹馬奮力拉著一輛馬車在爬坡。

其中一匹棗紅馬四蹄翻騰,長鬃飛揚,壯美的姿勢展示出曆盡千辛萬苦,依然奮勇向前,它仰天長嘯,那動人肺腑的馬嘶響徹郊外。

另一匹馬承載著主人的心願,應和著悲壯的嘶鳴,長長的馬鬃在馬鞭的揮動下,與棗紅馬擰成一股繩,同心協力,步調一致飛快地向前推進,構成一幅奔騰的力量的美,展出一幅交織在一起的奇異畫麵,曆盡磨難的悲壯的造型。

車夫坐在馬車的前麵,馬鞭甩得“啪啪”直響,十分熟練的駕馭著馬車,衝向了十裏坡。

車夫將帽子朝後一推,露出了一張被太陽曬得紅得發黑的一張方臉。手輕輕一拉韁繩,車速漸漸放慢了。

馬車內傳出來了一個慵懶的聲音:“管伯,到了何處?”車簾撩開了一個角,車窗內露出了一張困頓不堪的疲憊的小臉。

“小姐,這裏就是十裏坡,前麵就是涼亭,你想下來歇息一會兒嗎?”管伯舉目張望著,周圍一個人影也沒有,地上的腳印和馬蹄印,車輪印被刮起的風沙給掩埋了,隻有一座孤零零的涼亭豎立在他的眼前,他無法判斷,剛才是否有人經過此地。

已經到了十裏坡,月月的瞌睡也消了一半,她揉揉酸澀的眼睛,掃視著四周,這裏隻有一座涼亭,顯得十分荒涼,不禁露出失望神情:“管伯,這裏就是十裏坡啊,荒山野嶺,一個人影都沒有。”

聽話聽音,管伯一下就明白了小姐的心思,她把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公子的身上,小姐的所有中心主題都圍繞著公子做文章,隻是羞於開口,不好意思提起公子的名諱,說話時總是繞著彎提起公子。希望管伯能順著她的意,多談一些她想知道的話題。

管伯耳聰目明,心領神會的“嗬嗬嗬”笑起來了,寬慰著小姐:“小姐,你放心,管伯不會令你失望的。”

從來不與小姐開玩笑的管伯,既然開起了小姐的玩笑,小姐自然明白管伯了解了她的心思,羞紅了臉,她低著頭。放下車簾,不再言語了。

“小姐,累了,你靠在車廂上歇息會吧。說不定今晚就可見到公子。”管伯笑嗬嗬的說著。

話挑明了,小姐也就顧不得害羞了,她不再隱瞞自己想早一點見到公子的心情,隻是她羞於開口,拐個彎的問道:“管伯你是否弄錯了。我們不該選擇這一條路。”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半月不見如過三年。

想起公子,月月心亂如麻,失望之極。各種不好的猜測紛至遝來,攪得她心緒不寧,不禁對管伯選擇的路線產生了懷疑。

“小姐,說不定公子已經離開此地了,他們大批車馬估計在前麵的客棧打尖歇息了。”管伯用十分肯定的語氣對月月說,安慰著煩躁不安的心。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駕車走,我們還呆在這裏幹什麽?”月月見管伯下車,不禁出言提醒他,催促他快一點走。

管伯是一個細心的人,他對自己的小姐最了解,表麵上靜如止水,給人一副溫和的模樣,其實,話裏話外都透出她焦慮和不安的情緒,內心裏翻江倒海、心亂如麻。他隻好安慰小姐,不讓她著急。

另一方麵,小姐的話也給他提了個醒,公子是否經過此地?他也拿捏不準,她看著車簾裏探出半顆腦袋,小姐臉上的不安明白的寫在臉上,他心裏一沉,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有差錯,以免誤小姐的終身大事。

他打量著四周,從馬車上翻身下來,到處尋找著可疑的地方,他相信隻要公子經過此地,無論他怎麽謹慎小心,隨性的大批車隊人馬必然會留下破綻,沿著蛛絲馬跡,他會從中抽絲剝繭,做出判斷,公子是否走的這一條路!

涼亭孤零零的聳立在路旁,一條山路連接著錦城和京城,還有一條岔路,這一條岔路即使走到天黑,也到不了目的地。

管伯的眼睛盯著這一條小路出神,路線圖在腦子裏回顧了一遍,公子從京城出發,抄近路走小路,穿過十裏坡,在天黑之前趕到前麵客棧,這一條線路是最佳的路線。

他背著手,從腰間抽出一個眼袋點燃,一邊吸著,一邊慢慢走著,留心四周的一切,不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他從馬車一直走到涼亭,又從涼亭走到小路正中央,來回走了幾遍,都沒有發現可疑之處。

一下子令他失去了判斷的方向,不知該選擇何種路徑,才可追上公子的行程。

一袋煙抽完了,他拿起煙袋放在掌中敲打著,準備再裝一袋煙絲時,突然,他的眼光從煙袋上轉移到一截的木棍上,這一根木棍被埋在黃沙裏,露出一個頭。

他眼睛一亮,馬上走過去,伸手將木棍從黃沙裏抽出來,發現木棍傷痕累累,留下了被車輪輾壓的痕跡。

這一些痕跡坑窪不平,深淺不一,木棍一頭輾壓的深,一頭稍淺,輾壓比較深的地方,硬生生的扯掉了一大塊樹皮,露出裏麵的樹幹。

他用手指在車輪印上比劃著,大概猜出這是一輛極為精致的車輪留下的痕跡。這一輛攆車不是一般的人坐得起的,此人非富即貴。

他反複看著木棍,琢磨著,想從千瘡百孔的木棍裏尋找到答案。

粗糲的木棍在他掌中摩擦著,漸漸的幾幅零碎的畫麵,被他拚湊出一副完整的畫麵。

攆車內有一男一女兩人同坐在車內,男的坐在右邊,體重估計一百二十多斤,女人的坐在左邊,嬌小玲瓏,體重比較輕。

當攆車經過此地時,這一根一米長的木棍擋住了道,木棍粘在右邊車輪似的,反複任其蹂躪輾壓著不願離開車輪。車輪殘酷的將一塊樹皮硬生生的扯掉,導致整個攆車朝右邊傾斜,木棍不堪重負,深埋進黃沙裏,車輪從光滑的樹幹上一滑,整個攆車滾過去了,輕的一頭木棍翹起來了,勉強探出半截,露在黃沙的外麵。

“嗬嗬嗬,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真是天助我也。”管伯心裏雀躍起來了,這一根木棍告訴他了許多的信息。木棍破解了一路以來的許多謎團。

攆車上坐的就是郡主,還有她的夫侍。

“管伯,你怎麽還不走,有什麽發現嗎?”不悅的聲音追問著他。

“小姐,公子一定在前麵,這一次錯不了。”管伯舉起木棍,用煙袋敲打著上麵的痕跡,眼裏閃過欣喜。

管伯的情緒感染了月月,她深知管伯的本事,沉穩老練,做事幹練,不拖泥帶水,眼眸犀利,看問題很準,她讀懂了他眼裏的篤定和自信,這一次他說的錯不了,那就是錯不了了。

月月臉上陰轉晴,壓抑的心情開朗起來了:“管伯,走吧。”

“好叻。”

“籲”他翻身上車,一扯韁繩,兩匹馬兒開始奔跑起來了,管伯的心也跟著馬兒跑:“這一次,公子再也逃不掉了,他一定要幫小姐討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