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聲音繼續摧毀著紫薇的意識神經:“今日的較量他輸了,輸得心服口服,對手把他的刀奪下,而刀為武者的靈魂,刀在人在,刀亡人亡,對手奪了他的刀,就意味著奪了他的命,這就是這場賭局中的關鍵,無人可幫他,隻有自己可救自己,所以他輸了。”

“郡主這把刀是冷月刀,削鐵如泥,刀冷,性喜血,越見血越塊,你想不想聽到血從傷口噴出來時像風聲一樣的聲音,很好聽。“這個來自地獄的幽靈,渾身散發著鬼魅的氣息。

他的每一句話令紫薇感到膽戰心驚。無法相信這些話是從從不多言的水芝寒口裏冒出來的,

從來就沒有在江湖中行走的紫薇,何曾見到這樣的慘烈的情景,她這時感覺到手握的不是一把水果刀,而是殺人的利器。刀子銀光閃閃,晃得紫薇心驚肉跳:“你這個瘋子,你放開我,我不要聽你的瘋言瘋語。”

紫薇叫罵著,但,身子不敢動,生怕動作稍大不小心刀子紮進了他的脖子,就聽見了那種可怕的聲音。另一隻手趕緊捂住了耳朵。身子縮進了他的懷裏,不願見到慘象。

水芝寒俯下身子,握著小刀的手更緊了,紫薇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他十分冷酷的問道:“郡主,你想聽嗎?如果想聽,我就成全你,讓你滿足一下好奇。用我的血祭奠這把刀,一刀傾城,成就你武林高手的威名,這樣就不會有人小瞧你了,如何?”

紫薇眼前冒出無數個小星星,白雲悠悠,金色的陽光照耀在大地上,紫薇伸展著委屈的身軀,樹上的紫薇花被突然而至的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手中握著的短刀上鮮紅的鮮血正順著短刀流淌下來,染紅了整個刀麵,卻猶自緊緊握住。

“郡主記住,不要隨便從別人的腰間抽出刀,這樣做會要了你的命的!也會要了別人的命的!“水芝寒不顧紫薇嚇得花容失色的臉,削薄的唇瓣繼續吐露出令紫薇汗毛直豎的無情話語,驚得紫薇冷汗淋漓。

“不,我不是這樣的人,我不要一刀傾城。”在恍惚中,紫薇嚇得雙手一鬆,失魂落魄大叫著跑出去了。

紫薇跑得比兔子還快,她的耳邊還回想著來自地獄幽冥使者的冷酷的魔音,她的眼前閃現著噩夢中的情景,從地獄裏飄來鬼魅的陰影纏到她的身上,勒住她的脖子喘不過氣,像她索命,她像那位盲武士一樣一刀往脖子上一抹,脖子一歪倒在地上。

這哪裏是一刀傾城?

分明是一刀送命!

混蛋,混蛋,

這是個混蛋

“這個混蛋,他哪裏是在教我武功,完全是在危言聳聽,恐嚇我,要我知難而退,趁機渾水摸魚。

毀約,他就是想撕毀公平交易的合約。

這個騙子,是既騙財又騙人,即不想陪我南海珍珠,也不想教我奪命飛刀,更不想教我保命飛刀,以此保住所謂的家傳之絕招。

如果,你不想教我,就不要招惹我,招惹了我為何這個德性,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是改不了冷心冷情冷麵的德性。現在還加一條騙人。

氣死了。氣死了。

恨你,恨你!

父王,母妃你們可知女兒的委屈,怎麽給女兒找一群不可理喻的夫侍,袁野邪邪的,第一次見麵就向女兒求婚,那麽沒有定性,曹風也是冷冷的,冷得一挨近他就流鼻血,好像女兒是一頭怪獸,被他遇上就會倒黴似的,這兩個把他們打發走了。他們也高興,我也省心。

可是,留下來的這三位更難纏,水芝寒冷清冷麵冷心,這種冷是刻在骨子裏的冷,也不知何事讓他產生了恨?

向陽成天就喜歡喝酒賭博,見到酒就失魂,抱著酒壇不放。喝得醉醺醺的再去賭,原來是在府裏喜歡與公子賭,現在好賭的袁野不在了,他就經常跑出去賭,這個頭腦簡單,做事欠考慮的人,在外麵不吃虧上當,就不是他,看他將來吃虧上當怎麽辦?

她恨恨的把這幾個夫侍罵了一頓,說道狩琪的時候,她心裏打了個頓,眼前出現了一雙溫和的目光,人前人後永遠帶著溫潤的笑容,這個笑容誰也不知包含著何意?總是給人一副如沐春風感覺。可是,滿腦子彎彎繞饒,不知哪天會算計誰。

如果不是聽見他告訴她,水芝寒的刀法京城裏有些達官貴人花萬兩黃金請他傳授一招半式,也不會引起她的好奇,才與他打賭,學一招半式,一招都沒有學會,被他三言兩語給嚇跑了。哪裏是想成全她的威名,讓她一刀傾城?擺明了是在嘲笑她的無知。

氣死了!

氣死了!

最好把他們也打包送出去。

哼!

紫薇心裏恨恨的罵著,低著頭,十分委屈的氣呼呼的跑出了後院,拐過後院的院牆時,迎麵就撞入了一雙關切的溫柔的目光,狩琪停住腳步,瞧著氣哼哼的紫薇,溫潤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容,這個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刺痛了紫薇的眼睛。

紫薇也停下腳步,狠狠的瞪著狩琪,把她剛才所受到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以平心中怒火。

一排整齊的貝齒緊緊的咬住下嘴唇,一雙清亮的大眼此時燃起了怒火,胸脯急劇的起伏著,呼呼呼的喘氣。

紫薇的情緒出現了巨大的反差,被水芝寒嚇得魂飛魄散,此時見到溫雅如玉的狩琪,他的一雙溫柔的目光,像是有著魔力令紫薇狂亂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了,見到他如孩子見到了親人一樣,委屈的模樣盡顯。

半天紫薇才找到感覺,一句飄渺的聲音從飄忽的靈魂裏閃出來,抱怨著:“你怎麽現在才來?”

現在,她終於找到了抱怨他的理由,是關鍵的時候不出來,現在被水芝寒嚇得靈魂出竅,他不知從哪個疙瘩裏冒出來,成心是來看她的笑話?也不知他葫蘆裏買什麽藥?

氣死了,活活氣死了!

“忍住不要在他的麵前顯出自己的懦弱,平白惹人笑話。”紫薇站在那裏,既不走過去也不掉頭跑開,而是氣鼓鼓的瞪著冒火的眼睛橫著狩琪,不知不覺冒火的眼睛紅了,一包眼淚湧上來,含在眼裏搖搖欲墜,她委屈的吸吸鼻子,一副要哭的模樣惹人憐愛。

狩琪溫和的笑笑,忙上前拉住紫薇的小手,掏出絲帕擦著湧出來的眼淚:“誰不知好歹,敢惹郡主的不快啊?”

“水芝寒是個可惡的家夥,也是個不可理喻的怪人,可恨!可惱!我恨他。”紫薇像找到親人一樣,一下子找到了發泄點,數落著水芝寒的罪行,簌簌叨叨羅列著他的種種惡行。

“他…他…我的好日子他裝神弄鬼嚇唬我,今日又使計哄騙我,編造殺人的故事嚇唬我,也不教我武功,完全都是對付,心懷叵測,就是想把我嚇退,不教我飛刀,也不想陪我的南海珍珠,他典型的是個可惡的人”紫薇的堅強被狩琪的溫柔給擊敗了,在他的麵前卸下了堅強的偽裝。

或許是因為積攢了太久的情緒,一開口講話,眼淚就哽咽在喉。當著他的麵委委屈屈的含著眼淚,把前晚到今天的所有的委屈和抱怨一股腦兒的傾述出來。一吐為快。

紫薇越說越激動,委屈的眼淚刷刷刷的往下淌,一副小女人的脆弱的模樣,惹人憐愛,她還是個孩子,沒有看見血腥,沒有看見不同人的不同的麵孔,還沒有學會承受壓力,這個混蛋給她帶來的無形的壓力會把她給嚇壞的。

狩琪埋怨水芝寒不會辦事,平添煩惱,還沒有等他暗惱的抱怨完畢,果然,紫薇就又找到了發泄口。

把語鋒一轉,落在了一直含笑如玉的臉上,紫薇心生不滿,向他抱怨了半天,也不見他吭一聲,隻是含笑望著她,拿著絲帕擦淨湧出來的淚水,越擦越多。

紫薇心裏的抱怨越來越大,今日狩琪的溫柔的神情不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氣,反而,她還有一種感覺,他似乎對水芝寒的這套把戲早就洞察清楚,這個狩琪,隔岸觀火,見她被火燒了,也不跑來救火,不知貓到哪裏去了,回避風頭,等風頭過去了,再回來。

哼,腹黑男,都是一丘之貉!

白浪費了一包眼淚,這包眼淚是不會讓他動心的。紫薇滿腹怨氣不知怎麽發泄,在狩琪這裏得不得安慰,她心裏更來氣了。一股腦兒把這股怨氣往狩琪身上發泄:“都是你,都怨你?你不該答應他侍寢,也不該今天把我拉到這裏來,學什麽藝,如果不是你答應,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情,怨你!”

狩琪見紫薇簌簌叨叨的把所受的委屈都傾訴出來,心裏也再暗惱,又不好發作,免得激起紫薇更大的火氣,於是就耐著性子,由著紫薇發泄。

可紫薇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把這把火燒到他的麵前,怨責他,他溫柔的輕哄著:“好好,不哭了,以後聽你的,他答應過我不欺負你的,他欺負你,我就去找他理論,可好。”

“不去,我不想見到冷麵神。可惡,要去你自己去。”紫薇掙脫他的手,後退幾步,離他遠一些,免得被他帶到了最不想見的人的那裏去。

狩琪從袍袖裏拿出用雞毛紮好的毽子哄著:“好好,依你,我等一會兒找他理論,幫你討回公道,可好。”

紫薇臉色和緩了一些,狩琪搖搖手中的毽子,拉起她的小手溫和的提議:“叫小梅和媚兒陪你玩,好嗎。”

紫薇點點頭,

“嗬嗬”狩琪輕笑出聲,拉起紫薇的小手就往院子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