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十四 來人意外
章三十四 來人意外
秦琰瞧我一臉的嚴肅,忍不住揉了揉我的頭發,他輕聲道:“阿溯,別想了,沒事。”
“我隻是在想他為什麽會知道舅舅,而且···”
他歎氣:“宋亦君還未當尚書時,在江湖上他的名字可是如雷貫耳,有人熟悉他那也很正常吧。”
聽秦琰這麽一說,我便也不再多想。秦琰又拍拍我的肩膀,讓我看外麵。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城鎮,我們也要去見這裏的縣令了。大街上三三兩兩的人匆匆走過,彼此間別提交談,就連碰都不願碰。火辣辣的太陽照著大地,乞丐蹲在角落裏,啃著髒兮兮的饅頭。
陳安騎著馬,不斷擦著額頭上的汗水。不止陳安,其他隨行的侍衛也都差不多。
“找處地方休息吃點飯吧。”我對陳安道。
陳安眼睛一亮,馬上跟其他人說去了。
我們找了處酒樓,剛進門小二一眼就看出一行人來頭不簡單,馬上熱情來迎接,“幾位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喔,看您們是吃飯的吧,哎,我們這的紅燒肉可是極好的。”
我們幾人弄了兩桌,其中一桌就坐了我和秦琰兩人。秦琰喝著這裏廉價的茶水,那優雅的姿勢,好像在品嚐的不是又淡又澀的茶,而是稀世寶貝。
他在什麽地方情況下,都是這麽從容不迫,沒有東西能讓他動容。隻要他出現,必定會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
我撇撇嘴,努力忽視時不時射來的視線。我轉頭,看見的就是旁邊一桌餓死鬼投胎般搶飯。
秦琰夾起一根青菜,放入嘴中,“他們也是餓極了。”
看得出。
一餐結束,結賬,小二樂嗬嗬的。
我看了一眼賬單,“怎麽這麽貴?”這價錢比一般酒樓的都要高出幾倍來,而且這裏的菜色頂多就算是普通,也沒什麽特色,怎麽要如此之貴?
小二也是無奈,“哎,客官您有所不知,這鬧旱啊,好多莊稼都給幹死了喲,這價錢當然是要往上加的。”說著,又不免小聲抱怨了一下這鬼天氣。
陳安把銀票遞上,小二高高興興地去了櫃台。
秦琰盯著外麵看,好像在等人。他皺了皺眉,“怎麽還沒來?”
“誰?”
樓下突然傳出一陣巨響,客人的驚呼和盤子打碎的聲音交雜在一起。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手持一根棍子,氣得臉都漲紅了。瞪著眼睛瞧麵前的人,追了那人一路了,可連人家衣角都沒碰到,還被耍猴般耍了一通。
“兔崽子,吃東西還不曉得給錢?!”中年男人一個大嗓門吼道。
少年坐在桌子上,一隻腳踩在桌沿上,他說:“切,爺還沒說你打劫呢!兩個包子,你好意思要一兩銀子?還追我兩條街?”
我眉頭一跳,這聲音怎麽這麽熟悉?
中年男人又吼了:“你不曉得鬧旱嗎?上麵撥的銀子也不曉得去了哪兒,現在糧食多值錢啊!”
少年滿不在乎,“哼,說得好嚴重似的,根本沒到那程度,真正嚴重的地方還在北邊呢!你們這隻是找了個借口趁火打劫!”
“你!”中年男人一臉窘迫,還在虛張聲勢,“那有本事你別買老子的包子啊!買了就老老實實地給錢!現在誰不都圖口飯吃?”
少年嗤笑一聲,一個甩手。中年男人伸手接住了一塊白色的東西,看了看,走人了。
方淵霄對還在傻愣著的小二說道:“嘿,砸你店子的人就要走了,你不讓人賠錢?”
小二恍然大悟,趕緊抓著那個中年男人的手不放了,直叫“賠錢”。
方淵霄翹著二郎腿,看兩人為賠錢的事爭執不休。他咬了一口包子,“叫你黑商。”
“方淵霄?”
走近一看,還真是方淵霄。我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奇妙。
“秦銘!”方淵霄看見我也很高興。
地上一片狼藉,倒了的桌椅啊,碎了的碗盤啊。我說:“你真是一刻都不得安寧。”
方淵霄摳摳鼻子,“爺就是這麽高調。怎麽樣,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很興奮?”
“有驚訝,沒興奮。”我說:“秦琰讓你來的?”方淵霄笑眯眯,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就知道猜對了。
秦琰也從樓上走下來,麵對一片狼藉他沒有多看一眼,“你晚了。”
方淵霄吐了吐舌頭,“遇到點事情耽擱了。”
秦琰沒再多計較,“到別處說。你們等著便好。”後麵那一句他是對那些隨從侍衛說的。樓上探出數個腦袋,其中一個就是陳安,他們使勁點頭。
我猶豫了一會兒,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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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淵霄的嬉皮笑臉一進這個屋子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四皇子,是您料想到的。”他皺起眉頭,“賑災銀兩從京城撥下,每經手一個人銀兩就會被貪汙去不少,等到了地方,早就連渣都沒了。”
我說:“那這樣豈不是麻煩了?若是要狠查,得牽扯出多少人來?何況背景硬的。”
方淵霄氣得咬牙,“救命的錢都敢貪汙,一個個富得流油了。因為他們有多少人活活餓死渴死?這不是草菅人命?”
一直在沉默的秦琰開口了,“要想全查當然是不可能的,但總歸要查出一點來。再不濟,當官的總會有點小財吧。”秦琰麵色平淡,但腦中不知道回轉了多少彎。
其實這本來應該全是我來管的,可現在卻讓秦琰和方淵霄來為我想。一路上秦琰表麵睡覺,可腦袋是在想問題。再反觀我,好像什麽都沒做。
那皇帝,到底是怎麽想的?說白了,我現在就光腦袋上頂著個王爺的頭銜,實際上沒權又沒勢。讓我接手這個燙手山芋,就像是——打發。
我說:“事情還沒那麽簡單,瑜國其實已經從邊境漸漸滲入西涼了,甚至有些地方名義上是歸屬西涼,實質卻是瑜國在管。”
方淵霄嚇了一跳,“不可能!這種事情會沒人上報朝廷?!”
秦琰淡淡道:“被攔下了,沒人敢。”西涼京城隔著十萬八千裏,偏遠的窮鄉僻壤,誰管得到?他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又說:“自景城淪陷後,我對瑜國多了幾分心思,沒想到瑜國胃口竟如此之大,當初居然
就這樣放任著。”
秦琰:“他們沒有機會的。”他一勾唇角,話語中極其自信,還有幾分輕視的味道。而我和方淵霄卻對他的話十分信任,秦琰是個什麽樣的人,我們都知道。
沒想到天色暗的如此快,看來見縣令隻能放到明天了。一幹侍衛對突然多出的方淵霄沒有絲毫疑問,兢兢業業地幹著自己的本職。
晚上,方淵霄硬是拉著我陪他喝酒。正巧我心裏也是鬱悶,幹脆借酒消愁,跟著方淵霄拚酒,說好不醉不歸。
“幹!秦銘,你現在才像點男人樣嘛!”方淵霄眼神迷離,臉頰酡紅。一手勾著我的肩膀,一手往嘴裏灌酒。
“屁了,這不叫男人,這叫醉漢!”我歪著腦袋。腦袋微微發暈,眼前的酒杯開始一個變兩,兩個變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