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3章
“皇叔……”譽淩抱住麵前似要離開的皇叔麵色淒苦起來“我娘說,日後有什麽難題盡管找皇叔,難道,皇叔就真的忍心不管譽淩麽?”
血寒傾一陣默然:“你娘,自不會想你爭什麽皇位的!我這一放手也好讓她瞑目,譽淩,你其實不是個有野心孩子,現在回頭,也來的急。”慕容譽淩搖搖頭,現在回頭?想了想慕容玄塵那張臉,打了個寒蟬,很小的時候他那二哥就知道欺負自己了,現在自己和他作對也不能堅持下去,若是放棄…指不定要被他怎麽著了。
“皇叔……”譽淩弱弱的叫了一聲。
“哎!你這個孩子啊,你娘當初交給我照顧的時候還那麽開朗,現如今怎麽越來越不開心的樣子?”血寒傾摸了摸麵前孩子的頭,和之之一樣大了,還是個孩子啊!“我看你平時也不是很喜歡那個皇位啊,你父皇叫你去也是不情不願的,這樣的你要爭奪皇位,實在不知道你到底是為的些什麽!”
血寒傾抱住麵前的孩子,臉色溫和起來“你娘元妃當年本是江南的一個采蓮女,被聖上途經遇上一見傾心,所以把她帶了回來,其實她那樣柔弱的女子,來這皇宮和別人分享一個丈夫,本就勉強,還要分心照顧你,所以,很早就心力交瘁而亡,我因和聖上一同遇見她,她又無什家世依靠,所以臨終她就把你托付給我照顧,你那時候還不懂事了,整天就知道跟著你那二哥到處惹事,有一段日子還經常見到你被罰站在禦書房門口,你父皇見到我就跟我抱怨你不懂事,想不到一轉眼你就這麽大了,說到這個,你那時候不是很喜歡你玄塵哥哥的麽,現今長大了怎麽還想和他作對了?”
“皇叔!他,他總是喜歡欺負我,我怎麽會喜歡他!”
“他?”
“額…就是二哥,他…他…總是喜歡欺負我,大哥又閑遊在外不願坐這個皇位,我不做的話,他就一定會登基,才不要讓他那麽順遂!”譽淩氣憤的說。
“你二哥穩重大方,怎麽會做這樣的事了?莫不是小時候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你還一直記著吧?”血寒傾笑了笑,玄塵對自己一向敬重,就算前段日子明知道自己幫譽淩,也還是對自己很尊敬,這樣穩重成熟的孩子,實在難以想象他欺負譽淩的樣子,“現在都這麽大了,你還一直記著過去的事,難怪要和玄塵作對,不過,也許玄塵根本就不記得過去的事了,你還總是糾葛於心,未免太過小氣了,譽淩,皇叔這麽多年來可是說過你一句重話?”
“沒有!皇叔一直很愛護譽淩。”譽淩抬頭看了看皇叔,這麽多年,皇叔見那些皇子公主,總是特別關照自己,就連自己賭氣跟他說要爭皇位也不曾多加置喙就幫助了自己。
“譽淩,前些日見你很堅決,所以未曾告訴你,皇叔今天索xing就和你說清楚,你若還要堅持,皇叔也不攔你。許多事情,包括這個國家,都是不能隨意去開玩笑的,我們風情王朝要想千秋萬代,就得有個明君來駕禦,你父皇嘔心厲血,甚至拖著個病痛的身子來治理,就是因為你們還沒能力來管理,所以一直沒有傳給你們,但是,國家不可兒戲,不能因為一時的喜惡而爭奪,也不能為一時的情緒所掌控做出讓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來。你二哥玄塵小的時候或許是做了什麽讓你不開心的事,但你也不可總是濟濟如懷,譽淩,要當一個國家的掌權者,論才華胸懷城府,你二哥確實比你更有能力!”血寒傾歎氣“譽淩,皇叔說的這些你或許不愛聽,但……”
“不!皇叔,我知道皇叔說的這些都是對的,是譽淩太過小孩子氣了!”譽淩打斷皇叔的話微笑了起來,那張總是太過嚴肅的臉笑起來竟然還有點稚氣。有些事,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敏感了,可憐自己一看見玄塵就像老鼠見了貓,但過去這麽多年,或許貓也累了呢?
仔細想了想,難道真的是小時侯玄塵欺負自己的印象太過深刻,所以才如此的抵製他?現在回念一想或許自己做的事真的是沒必要的。“皇叔,譽淩知錯了,以後一定不會再做出這些事來,隔兩天,譽淩就給二哥請安去,希望他可以原諒譽淩的不懂事。”血寒傾看著麵前的孩子微微眯起鳳眸,笑了,有種很溫暖的味道。
譽淩滿心輕鬆的回到自己呆的罄元宮正逢手下急的團團轉的找自己。
有點好笑,難得的說了句笑話:“慌什麽?炸了鍋?”
“炸什麽鍋,出急事了……”一回頭就看見站在自己麵前的三皇子,那侍衛也顧不得三皇子為什麽這麽反常露了笑臉,隻是嚇得臉都白了“啊!三皇子您終於回來了?屬下不知是三皇子……”
“算了!有什麽急事這麽急?”
“屬下正是來報道此事的,今日聽安排在密室那邊的人講那關在密室的人不知所蹤了!繩子還掛在牆壁上,但人卻……”
“密室?那個……小二?”慕容譽淩一下子還茫然想不起自己關了一號人在那密室。
“是!就是那店小二不知所蹤了!他們說密室看守深嚴沒人去過,但送早飯的人卻說隻於繩子在那裏,人卻不知到去哪裏了。”
慕容譽淩一下子慌神了,那可是皇叔真心喜歡的人啊,不說自己昨日把他鞭打了一頓,今日還把他弄丟了,這下皇叔不定怎麽氣了。
“那還站在這裏幹什麽?趕快去找啊!”
“是!屬下這就去……”那侍衛就要跑下去。
“等等!回來,林遷了?昨日我回來的時候不是還留林遷在那裏的。”
“林公子在您離開之後也離開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譽淩沉吟一會,接著道:“全部給我去找,找到林遷立馬給我叫回來,還有,水區樓也去看看!”
“是!”
慕容譽淩想了想,還是不對頭,跑到密室見那粗長的繩子全是利刃砍斷的痕跡,看來不是自己跑的,是有人劫走了?詢問一下下屬,也無什可疑的,想想皇叔昨日那開心的口吻,今日就把他喜歡的人弄丟了,可不正是流年不利麽。
不行!這件事還得告訴皇叔去,挨罵就挨罵吧。
“什麽?之之被你弄丟了?”血寒傾忽然立了起來,心裏抖動,之之,那個孩子怎麽會…
“我昨日氣憤不過,所以找人把他抓了來,不知怎麽今天就不見了?皇叔,真的對不起!我還…我還……”
“還什麽?”血寒傾皺起眉頭,心內有不安的感覺。
“對不起!皇叔,我一時氣憤還打了他,而且打的很重,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你還打了他?譽淩你……”
“對不起啊!皇叔,譽淩知道錯了!現在我們趕快去找他吧!水區裏麵沒他的消息,真的不知道他會被弄到哪裏去。”
“譽淩先回去吧,皇叔知道了!”血寒傾轉過身吩咐身邊的人先去水區問問情況。
可是一整天,該問的問,該查的查,到了晚上還是沒一點之之的消息,血寒傾坐在月光明亮之之曾來看他時的那個窗口靜默,那時的月亮很圓,所以可以輕易的見到他,可是,為什麽不過是很短的日子,怎麽會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了?
“王爺!”屬下進來恭身敬禮。
揮揮手免禮,“蕭於,有什麽消息?”
“屬下查探了一下三皇子密室的牆壁,那繩子並非用內力掙斷,且繩口整齊,想是內力深厚之人或者利劍所為,而密室守衛說除了三皇子和林遷並沒其它什麽人進去,蕭於以為現在首要的是找到林遷,但也未必是他所為。”
揮揮手,“再仔細查查。”
“是!”
第十八章
再次醒來的時候本以為肯定還在牢籠,卻不料身下的是軟緞綢被,隱約的香氣四處蔓延,這是什麽地方,難道我死了?動了動,身上疼的厲害,不是吧,死了還這麽疼?
“你終於醒了?”
我翻個身坐起來,麵前的——是個男子吧?
長長的頭發快垂到地上了,眼睛隱藏在一個銀色的眼罩之下,唇線雖淺薄卻是緋紅色的,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肌膚,身材很瘦,一身銀白的衣衫長長拖曳著垂在腳下,似男非女,遮著眼罩就看出是個很漂亮的人,倘若摘開又該是何種風情,不是從胸膛可以看出他不是個女子,還真難以相信世上有如此美麗的男人。
不過,最主要的是“我不認識你吧?”
“嗬嗬!我叫七夜秋,你是穆之之。”
“唔…我不認識七夜秋。”歎氣,明明自己是個小人物,怎麽還會弄得這麽不安生。
“我是七夜宮的宮主七夜秋。”
七夜宮七夜秋……
想了想,還真的知道這個人,不過傳說中的七夜宮宮主,是丟下宮教和自己的情人避世去了的,不然哪有如今式微的七夜宮,是個人就爬他頭上去了,譬如鄙人我就曾經不怕死的掘虎須,偷盜過七夜宮的聖藥,最後好死不死的還被流雅從狼居胥拖了回來。
我撐著身子爬起來“不知宮主找之之回來有什麽事?先給您說了吧,暮死朝生藥已經給別人吃了,現在就算是砍了我也沒辦法找回來。”我幹脆的承認自己犯的事,反正人已經在這裏了,要賴也賴不掉。
“嗬嗬!你到是自覺,今日別的不說,我隻問你一句,那藥可是給血寒傾吃了?”
我遲疑的點了點頭,反正隔這麽久,那個藥血寒傾應該也吃掉了吧。
“你們不用找他,血寒傾什麽也不知道,是我自作主張的事由我一力承擔。”想了想,雖然那姓血的總是給不了自己想要的,可是還是不要給他添麻煩了,這麽多年不願給他添堵的習慣看來還真是根深蒂固的改不掉了。
“哼哼!說的很好聽嘛,可是,你有什麽能力來承擔?”七夜秋冷笑,嘴角微彎,不屑的語氣。
“可知道,我宮的暮死朝生是七夜宮曆代聖藥,功力折損至消失都可以重新恢複,所謂暮死朝生,就是至無境化有境,化腐朽為神奇,我宮中人將它奉為解毒療傷聖品,就算隻剩一口氣也可以把人救回來,且暮死朝生其中一味藥由十年發一葉,百年一開花生命力極其頑強的海上花研磨調製而成,不說過程難製,單說這海上花就需要傾我宮全力搜尋,有些年沒找到這極珍貴的海上花,我宮許多藥師甚至隻能是望而興歎,你到好,這樣的東西你毫不猶豫的偷走,還這麽囂張,穆之之,不要以為你是寒王爺的兒子就可以胡作非為,即使血寒傾不計較你的妄為,但,我七夜宮卻是容不得你如此放肆!”長長的頭發四散,麵前的人雖很是嚴厲氣憤,但卻仍有一種隔離的淺淡雍容之氣。
苦笑,這樣珍貴的東西,自己準備拿什麽來償還?
當日傾城也跟自己說了這藥的難貴,可是即使再回轉千百次,當日血寒傾那樣發燒不醒,自己也隻會一條路走到底的去偷藥吧。
“對不起!那時情況緊急,所以之之才不告而取,今日既然落在了你手上,但有所言,之之一定不會推辭。”罷了,左右不過是一條命。
“哼哼!你那小命我要來何用?”七夜秋繼續冷淡的彎著嘴角。
……默然,確實沒什麽用。
“不知宮主有什麽其他吩咐?”把我從三皇子那裏抓來難道就隻是訓斥一頓?怎麽可能這麽好說話。
果然……
“我要你去給我找青藤令!暮死朝生藥的事可以既往不咎。”七夜秋雙眼直直的看著我,我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這個青騰令到底有什麽用,除了領導江湖,難道真的還藏有寶藏?況且我已經交與了七刹,怎可出爾反爾。
“怎麽,做不到?這件事並沒太大的難處,那青藤令現如今已在二皇子手中,你隻要從他手中取來即可。”
二皇子?想到七刹有次確實稱呼上麵的人為二公子,原來如此。
可是,從二皇子手中取來,說的輕鬆,那二皇子一向有才,手下能人縱多,這一個取字,隻怕不是如此輕易的取得的。
但形勢比人強“我知道了,會試試的,隻是二皇子手下眾多,若是取不回來…”
“不是試,是一定要拿回來,不然,你是知道的,我們七夜宮製作聖藥有一絕,但外界不知,其實七夜宮的毒藥也是不容小覷的!”
我微笑“哦?不知這個毒是怎麽樣的?”
“嗬嗬…你真的想知道麽?製作聖藥和製作毒藥一樣都是一個摸索的過程,聖藥有多金貴,這毒藥就有多絕情。”
他伏身摸了摸我的臉,那雙銀色眼罩的眼湊近,印出穆之之蒼白無色的臉,長發曳地,手指跳躍一樣的撫摩下來,幽香浮動中卻是帶著一股子隱隱的血腥氣,原來不是嫡仙,是修羅。
“還真是可惜了這張芙蓉麵!”
我欲轉頭從他手中脫離出來“啊!!!”
他卻是握住我的臉一使力卸掉了我的下巴,毫不費力的嗑開我的嘴,帶著腥氣的什麽東西被扔進了嘴裏,還不曾感覺到什麽就已經化了。
“這個可是我七夜宮最新出來的毒,解藥都還沒研製出來,可想知道它的名字?”他鬆開我被卸掉的下巴,卻不給弄回去,真的很疼。
“我給我的童兒也吃了同樣的藥,他過了三天才發作,死前七竅出血猶於惡鬼,全身惡臭浮腫流膿任何人都不得近身,對了……”他微笑,嘴角帶了絲柔情似水的味道,仿若這毒藥是他兒子。
“他身上還會很癢,開始隻是抓出血來,可是不抓還不要緊,這一抓可就出問題了,到了後來身子開始浮腫就不隻是抓出血痕,手一抓就是一片片的血肉,有的地方連骨頭都看的見,可是他還要抓,最後一邊嚎叫一邊四處找粗糙地麵磨蹭而死,過了一日,有些紅頭蒼蠅流連不去留下古怪的蛆蟲到處爬,爬來爬去……”
他看了看我無動於衷的臉,把衣袖輕輕抬起捂住嘴笑了起來“嗬嗬……我就想啊,這樣少見的毒可是要取個文雅點的名字,人家都說最絕就是相思苦,相思……那就叫它相思斬好了,怎麽樣?這名兒可對的起這藥啊?”說著一揮衣袖把我的下巴給接上了。
我微笑:“確實是個好名兒,宮主好文采!”內心冷笑,再毒不過是死掉罷了,爭取幾天是幾天,足夠我用了。
第十九章
我被七夜宮圍殺,流雅從狼居胥拖我回來,他或許以為我會惜命,如此毒藥當是萬無一失,可是一無所有的人,有什麽可珍惜的。
他也微笑“想來穆公子三天是能夠撐住的,明日我就督促那群老家夥研製解藥,秋再次恭候穆公子的好消息!”說著拍掌叫進幾個人來“給公子好生伺候,可不要耽誤了人家穆公子的時間!嗬嗬嗬嗬嗬嗬……”大笑著走了出去。
我揮手擋開麵前的一個人“去給我找件衣服來,這裏不用你們伺候。”
蹣跚的爬到水區,看著麵前的大堂,不過於一日吧?為什麽……
流雅不在,七刹不在,可憐的天下第一樓亂成一團了,撐門麵的還是廚房的小四,看來真的得找人了,除了小二還要多找幾個看門的,兩個掌櫃都是甩手就跑的人,這個天下第一樓開門做生意還這麽懶散,實在看不下去。
“小四,流雅了?難道還在倚醉樓?”
“哎?之之你回來了?你不是失蹤了麽?”小四一臉高興的看著我,但接著卻又是一臉yin暗“這樓還要不要開啊?都跑了算了。”
“哎呀,小四不要這麽鬱悶,對了,你叫人寫個告示,就說水區招人,馬上就有人來陪你了拉!”
“那你了?笑得這麽開心,你跑哪裏去?”我笑“恩……我準備回家啊!”
“回家?王爺府?”小四納悶的看著我“你不是才說再不回去了麽?哎!還有,你的臉?”
摸了摸自己的臉,蒼白無色的臉,虧小四還記得最初的我。
“恩!陌神醫的臉壞了,反正現在也沒什麽人記得我了,所以就做成最初的穆之之拉。”
“哦!對了,你趕快回去吧,王府都來這裏幾次了,說你不見了一直在找人。”
“恩!馬上就回去。”我看了看小四,他也才二十吧,廚藝卻是很好,從最初到現在,就算知道我是王府義子也一直不曾對我和流雅擺好臉色,因為我們總是喜歡偷吃客人的點心,明明廚房就有,卻總是喜歡躲內堂幹這些缺德事,他氣得跳腳說了幾次我們懶得跑,最後索xing每次送客人點心來總是多拿一盤,我和流雅這才成熟點。
“小四,以後我不在了,你就不用送那麽多點心,省得全部便宜了流雅。”
“哼!習慣了,你不在?難道王府會關著你麽?下次來水區自己去內堂找吃的,我告訴你,我可不伺候你!”
“嗬嗬,我知道拉,下次見麵不知道什麽時候了,小四,好好——保重!”
“羅嗦!快回去拉,他是你爹,難道還真的會關著你。”小四終是擺不出那張yin沉沉的臉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還有,記得下次不許偷嘴啊!”
我笑嘻嘻的點點頭,離開水區。
心急的想直接回去,時間如此倉促,可是,可是……
“哎呀……公子這麽早就來了,我們秦懷河還沒到點,現在姑娘們全歇著了,您看,您要不要吃個茶在來啊!”我看了看麵前的老鴇,厚厚一層胭脂抖動,和水區旁的倚醉樓老鴇差不了多少,妓子,小倌,濃妝豔抹的老鴇,天下妓院還真的逃不了這一格局。
我隨手拿了一錠金子扔給老鴇,也不看那張昨日黃花的臉扭曲成何種摸樣。“不用了,我來看看的,你把夭曳叫出來,少不了你的好處。”
“夭曳?公子說的是夭曳?”那老鴇躊躇了一下,不確定的問道。
“難道秦懷河還有第二個夭曳麽?”我仔細打量麵前的老鴇,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但她除了妓院,還會去哪裏,容顏凋零了最多淪為打雜的,卻是死都不會離開這裏的。
“夭曳……”
“難道她被人接走了?”我忽然想到這個可能。
“公子是不是姓穆?”那個老鴇忽然扯著我很緊張的問道。
我點點頭,看著麵前的老鴇眼眶忽然流出眼淚,一條一條的淚痕在臉上衝出斑斕的景致來,或許也自知自己的舉止太過激動邋遢,她鬆開我的衣角,靜默一會終於開口說話:“公子隨我來吧!”
我隨著她走進內院,安靜的內院沒有晚上的醉生夢死,風轉著旋兒把落葉吹走,有種蕭條的氣氛。這裏還是十幾年前的格局,隻是種了很多有細長葉子的草,好象是蘭花?
老鴇看我看那些草看的出神,遂叫我再這裏等她,她先下去整理一下。
七夜宮的衣服總是這麽輕薄,風吹起我的衣袂,身後束的整齊的長發打在臉上,竟然是刺骨的疼,如此秋風肅肅,那些快要遺忘的記憶模糊的顯現出來。
“娘!娘!你要去幹什麽?不要離開之之。”
那個時候的自己,還隻有五歲,其實還是很幸福的年紀,有個溫柔的娘親,雖然是個□,卻是再疼自己不過,可是,夜晚的醜陋怎麽可能掩蓋白日的蒼白了?當一日日的長大,小孩子對別人鄙視的眼神,輕視的言語已經可以理解了,就不希望他的娘親再去做這些,一個女子,怎麽可以這麽不知羞恥!
“之之乖,娘很快就會回來,之之看看書,很快的,啊!”摸摸自己的頭,娘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看了看自己麵前的三字經,人之初,xing本善……一把抓住就扔掉了,看什麽看,一本三字經看了兩年了,是個石頭也讀懂了,何況是幾個字。
我癡癡的坐在門口,這個院子離前麵的繁華很遠,冷靜的地方有時候還可以看見星星,等啊等,時間很快的,很快的……
第二十章
“哼!那個夭曳,以為自己還是什麽秦懷第一名伶麽?不過是千人騎萬人壓的□,竟然這麽囂張,一個人霸著那王公子,誰不知道那是條肥豬,還不知道被她宰出多少油水來!”說著路過門口的兩個□狠狠的瞪了一眼我和娘住的房子,看見我在門口坐著就對著我說了起來。
“哼!也不知道誰的野種,這麽寶貝的護著,遲早叫媽媽把你訓練成小倌,那個夭曳以為自己還有幾個好日子,哼!人老珠黃,看誰會要他!”另外一個□嘻嘻的笑了起來,假裝撫慰的說:“哎!姐姐可不要說給他聽,人家還是個孩子了,懂得了什麽,再說人家人老珠黃了還有小的接班,看這個小坯子,可不是連小倌樓的頭牌伊卿公子都趕不上麽?嗬嗬……”
我默然的坐著,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開始還會反抗罵回去,甚至撲上去打人,可是最後還不是被踢在地上捶著打,如此一身青紫,娘親回來又得哭了,何必做如此無用功。
看我沉默,那兩個妓子也說的無趣,臨走吐了一口口水在自己身上相攜搖曳著走了。
我擦幹那口水,背起了三字經:“人之初,xing本善,xing相近,習相遠……養不教,父之過……父之過……父……”哭了起來,五歲的自己,想到那個關於父親的美麗夢想,恐怕連母親都做不下去了吧?
“你的父親姓穆哦,之之,他是個很年輕很溫柔的人了,我還是秦懷河第一名伶的時候他來捧場,坐在那裏一直對我笑,我就一點都不緊張了,那雙眼睛啊,細細眯著的時候真的很好看呐!”
歎息一般的聲音。
我接著說了下去:“他後來買了你的□,和你相處了一個月,你就有了我,他離開的時候還說要接你回去,可惜過了這麽多年也不曾接你來。”我無什麽起伏的說著。
“之之,不會的,他那麽溫柔,他一定會回來接你的!我們一定要等下去哦!”麵前的娘親日夜塗脂裝扮縱欲,已經漸漸的老去,再看不出秦懷第一名伶的樣子,胭脂也遮不住的皺紋顯露在臉上,我看著她,仔細的看著她:“娘,你要不要把我賣給媽媽?我會努力掙錢的,然後我們一起等著他。”
“不!之之!你怎麽會有這個想法,是不是她們又說什麽了?這個狠心的媽媽,我已經把所有的錢都給她了,她還不滿足,實在是……不行,我要去找她!”
看著麵前的娘親,從小到大總是這麽愛護著自己,可是,你看看你,已經老到什麽地步了,若我不出去,你還有命等麽?我一把拉住她:“不是!娘,是之之自己想去的,媽媽沒逼我。”
啪!娘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氣憤失望的聲音傳來“之之,你怎麽敢,怎麽可以說出這種話來。”
“娘……”我也不管自己的臉腫了起來,一把抱住麵前的親人,哽咽的哭了起來,白天若聲音太大吵到那些妓子歇息,有人告狀的話,媽媽又會問娘親要錢的吧,使勁壓抑自己的哭聲,我抬頭看著麵前的這個女人,我們有什麽資本等他,等他來收屍麽?
“之之,不要哭,乖!娘錯了,不該打你的,不要哭了,乖……”說著說著自己也哭了起來,那淚水都是冰涼的。
……
“公子,公子?總算找到你了”我抬頭看了看周圍,不知不覺竟然走到當初居住的院子邊來了,更加破敗的地方,卻沒有一絲人氣。
我搖了搖頭,仔細看著麵前的女人,洗去一身鉛華,到可以看出幾分年輕時的美麗來,有幾分熟悉的樣子:“你是……”
“我叫夭芊,本是秦懷樓的□。”
“夭芊?是和夭曳很好的那個女人麽?”忽然想到當初和夭曳很好的女人就是夭芊,想不到如今卻是當了媽媽了。
“你——知道?”夭芊奇怪的看著我。
我艱澀的開口:“我叫穆之之。”
“你是——之之?之之?穆之之?真的是你麽?真的是你!”夭芊眼淚又流了下來。“之之,你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我娘……她……”
“你娘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啊!!”麵前的女人大聲的哭泣“她在你離開的第二年就病死了,說是不許告訴你,還叫我瞞著,料不到,你到好,一去十年,沒一點音信。”
“我……”
“對了,你等著,我有你娘的東西要給你,你等著。”
我茫然的看著麵前的女人倉皇離去,卻是一點哭不出來,心裏是荒涼一片,心好象被揪出來一樣。
“娘!你跟我走吧,之之遇見貴人了,他叫我去他那裏做他兒子了,之之真的是好運啊,娘,我們可以離開這裏了,我們不要等爹了,我們離開這裏……”
那個女人使勁的推開我“走!走!你離我遠些,我不要出去,我一個□出去靠什麽活,你遇見貴人是你的事,難道你叫你娘跟著你去那裏被人嘲笑麽?”
我從地上爬起來“娘,那我不去當別人兒子了,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找個沒人的地方住起來,誰也不認識我們,我們就可以開心的在一起了!娘…走吧!我還可以乞討啊,之之可以繼續做個乞兒,一樣可以養活娘親的!”我期望的拉著娘的衣角,希望她答應跟我離開這裏。
“不!我不要!”娘親一把扯過自己的衣角,狠厲的說:“我受夠了你,你不要扯著我,你爹不要我,我也不要你,我最討厭你了,看見你就心煩,好!好!你現在有出息了就趕快滾吧,我不要再看見你!”說著就打開門要叫人趕我出去。
“不!娘,你為什麽要這樣,你不是說你最喜歡之之了麽,你為什麽說這些話,為什麽?之之現在找到了一個人,他會養之之的,娘和我一起去吧,娘……”我被拖了出去,看著越來越遠的娘親,她就站在那裏,無動於衷的樣子。
我再忍不住的放聲哭出來,企求她會像以前一樣的安慰我說不哭,之之是男孩子不要哭!或許真的感動了她,她轉過身來“等下!”
我一喜,掙開拉著自己的手臂就撲了上去。
“不要!不許到我身上來!”娘親一個錯身就讓開了我的身勢,讓我撲到了地上,挫傷了一大片的臉頰。
我爬起來,故不的揩掉滴下來的血嘖“娘!”
“你聽好!”她轉過身不看我“我隻說一次,你若不記住,我死了就不要怨。”
“你好好的和你那個貴人相處,他說的話要聽,要懂事聽話不許哭!不可像過去一樣的任xing。還有,你以後再不許過來這裏了,也不許來找我,若是被我看見你來這裏,我就死給你看,之之,你是知道的,我若不願意,沒人阻止得了,你要記住,一定不許過來這裏,我要安心的在這裏等你爹,搞不好什麽時候就離開了,所以不許再過來找我,省得汙了我的眼,惹我心煩!哼!看見你就心煩!”
她背過身,聲音嚴厲:“聽清楚了嗎?”
“之之……之之……”我哭了起來,大聲的捂也捂不住。
“聽清楚了嗎?你若不答應,娘現在就去死,你到底答應是不答應?”娘逆光看著我,麵色是從來不見的嚴苛。
第二十一章
我不應,她轉身就想離開“好!好!好!你不聽我的話,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我一驚,反射就要拉她的衣服,但想到她說不要到她身上來,隻得大聲答應她“我答應,我答應,娘不要嚇之之…嗚……娘不要嚇之之……之之答應你……嗚……”
“那還不快走!難道真的想我死麽?”她顫抖著厲聲問我。
“是!之之馬上就走,馬上走,可是,娘不要死,不要死……”我一邊哭泣一邊就想快點跑出去。
“慢著!你年紀小,難免說話不算話,現在你給我發誓,再不來相見!”我一臉驚慌的看著麵前的娘親,滿麵淚痕,連心都要摳出來的疼,“不!!!!!”
“你發是不發?”娘親什麽也沒說,直接就推開旁邊的窗戶,雖然是二樓,可是……
“不要!不要!我發,我發,我發啊,娘不要!!!!”我一把抓住她的衣服,哭泣得咳嗽起來。
“好!你立刻就發,我說一句,你跟著念。”
她蹲在窗口,一字一字好象淩遲一樣的吐出來“我穆之之發誓,今生再不見我娘。”
“我穆之之發誓,今生……今生……再不見……我娘。”我舉起手,吞吐著說出來,本以為就算完了,卻不料……
“若違此誓,定叫我娘親死無全身,每世為妓,生生受輪回之苦!”她麵無表情的說出口,全不管這些誓言是多麽惡毒。
“若……若違此誓……定……定……定……哇!!!我說不出來,說不出來……娘……”我撲上去大哭,再忍不住這些苦楚,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啊?
“你不說也可以,今日就是你我母子離別之日,今生今世,連地下也休想娘親原諒你!”
“不要!娘……你帶之之去吧,之之也不要活了,娘……”
啪!娘親嚴厲的打了自己一巴掌。
“你說是不說,難道你想娘親跳樓也不願意娘親好好活著麽?難道你想逼娘親死?”
我搖頭,使勁搖頭,不!不是的!!不是!!!
“說!”
“若違此誓……定叫……定叫我娘親死無全身,每世為妓,生生受輪回之苦!”我一口氣說出口,隻覺得世界已經漆黑一片,那一個個毒辣的字,好象被吞進肚腸,攪得心肺俱裂,血肉淋漓一片。
自此再沒到秦懷樓來。
即使路過也隻是遠遠的看上一眼,一則是知道她心xing堅韌,說一不二,當初老鴇不答應她養我她就要自殺,若不是自己覺得古怪,險些就真讓她吊死在了客人睡的雅間裏,二則是那日的毒誓曆曆在目,生怕有一絲應驗,遂即使知道她在裏麵,卻是真的不敢越雷池一步。
“呐,你娘臨死前一直囑托我不要告訴你,卻說有姓穆的來找她一定要把這些東西給他,她或許一直沒有放棄,其實做我們這一行的,一入了這道門,想要有個好結局那是多麽渺茫,她……到了臨死也不忘記要等他,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無音信,我一開始看見你,還以為是那穆家的兒子替他爹尋來了,卻不料……”說著那個長情的女人遞給我一個布包,很小的布包,輕飄飄的沒什麽重量。
“芊姨……”我叫了一聲,這一聲卻是把那個女人叫紅了眼。
“之之有出息了,也不枉夭曳那個倔丫頭這麽糟蹋自己。”
我使勁閉眼再睜開“芊姨,以後好好保重!之之恐怕不能常來看你。”
“我知道,好人家收養了你,你可不要惹他們生氣,芊姨知道你好就好了,以後有空就去秦懷河邊看看,那河水裏有你娘等著了,隻可憐那個死丫頭這麽多年,那冰冷的河水裏也不知道冷成什麽樣了,卻一定要去那裏葬著,說是那地方幹淨……”說著又哭了起來,那時候芊姨是多麽柔軟的一個人,做了媽媽隻怕也是個善良的人吧,我抱住麵前的女人,眼淚像風幹一樣還不曾掉下來就已經枯澀。
一路走到秦懷河,那裏的河水川流不息的滑過,娘的屍骨已經不知道流到了哪裏,再找不到一點痕跡,也或許已經找到了那姓穆的人了,然後就會為他一直停留在那裏癡守。
我坐在一處石頭上,小心的打開手上的包袱。
入眼的就是一枚玉配,晶瑩剔透的碧玉,質地很好,泛著溫潤的光,玉配上刻著一個繁體的血字,隨手放下玉配,下麵的是一條淡青的絲巾,冰涼的觸感,絲巾角下一個還繡有一個糾結的字,像藤蔓一樣伸展,是個——曳字。
是我娘的名字。
我打開絲巾拿出一封信,封口貼的很緊,背麵是——空白的?
或許她不希望我看見?畢竟臨死她都不願意告訴我。
可是,我現在就要死了,卻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爹是誰,要怪就讓自己下去之後再請罪吧。
小心的撕開封口,我娘最初本是江南一大戶人家家裏的丫頭,因女主人看她貌美,使計把她趕了出來,她一路流浪到了上京後才淪落到了妓院,因而寫的一手細致的小楷。
看著娘親清晰的字跡,因為封口緊,那信竟然沒有發黃。
“穆郎,見信如見人,賤妾夭曳遙拜!
此信本不願寫,一則也不知你是否能見到此信,二則曳已不是無暇之身,再無顏色相見,我知你我緣分淺薄,今生再無可能,可惟有一事,我不願他如此淹沒。
那年煙花三月,我與穆郎恩愛相處一月有餘,可不知穆郎還記否?
賤妾與你相處之時還是完壁之身,這個穆郎自當知道夭曳說的不假,那一月之後,穆郎告辭離去,留下口信說要來接夭曳回去,自此願和夭曳恩愛長伴,再不離分,夭曳聽穆郎所說,一心等候,卻不料過了一月,夭曳開始嘔吐惡心,初,夭曳私以為自己命薄,不堪恩情,卻不日遇見秦懷樓的媽媽,她說夭曳是懷孕所致,媽媽所說嚇得夭曳寢食難安,實乃媽媽所說太過驚心。
夭曳半驚半喜,自此借住秦懷柴房,一心待產,以待良人。
可不知穆郎為何事所耽,一直不曾來探望夭曳,夭曳本是賤命,死不足惜,可吾兒卻不能耽擱,如此數月,夭曳所有不餘一文,而吾兒卻是啼哭不止,夭曳不得以,終是放棄所有,去秦懷為妓,夭曳日夜以淚洗麵,終不待君前來,此事全為生活所迫,願穆郎勿要相怪。
吾兒本待良人來取名,卻不料良人一去不返,今日吾兒三歲,不願再委屈於他,私自命名其為之之,乃人之初,xing本善之意,隻希望吾兒一生順暢,良善待人,勿要為惡。”
我停了口氣,這一頁娘說的是當初生下我的事,娘在世也曾說起,並沒什麽奇怪的,隻是卻沒說我爹是誰。
我翻開第二頁,這一頁卻是筆墨濃重,顯是後來寫上去的。
第二十二章
“穆郎,吾兒日漸長大,今日已經七歲,他聰穎可愛,一本三字經竟可以翻來覆去的背出,夭曳內心高興,可惜再無多餘身家購買筆墨給他,一直遺憾餘生。
你以後若見到,定要好好相教,之之頑皮卻不失可愛,望細心待之。
其實,夭曳也知委屈了他,但夭曳卻是無法可想,夜夜笙歌,內心日漸荒涼,夭曳殘破之身,不知可再支持幾日,穆郎,今日我忽然想起,今生,我倆恐怕再無相間之期,如此卻也算安慰,夭曳無顏,相見爭如不見,可之之無辜稚子,我卻是不能離去。
幸好,天可憐見,之之得遇貴人,被大戶人家收養,之之想叫我過去,可我不願拖累,況且,夭曳命薄如紙,今生已是泥潭深陷,再無回天之能。
隻因夭曳七月疾病纏身,此皆為夭曳報應,得此噩耗夭曳心灰如死,不怪他人,隻可憐之之年少,卻是就要失去娘親了,如此,夭曳忍淚吞聲,隻得趕走之之才可稍安,而且逼他發下毒誓再不相見,可憐吾兒!虛齡才八歲,卻已經是如此多災多亂。
之之離去已經一年,也曾叫人打探,知道他過的甚好,如此終可安心離去。
穆郎寒傾,你給我一月甜情蜜意,我還你一生絕愛!此為夭曳甘心情願,此後種種譬如昨日死,再不複可見,隻望有一日你找回之之,好生撫養,夭曳泉下有知,也會安心。
夭曳,於風情康泰二十年,絕筆”
我擦幹眼淚折好信想了想,穆郎寒傾,穆寒傾?
可惜自己時日無多,也沒什麽機會找尋了,我重新封好信,把絲巾和玉配疊好,本想全部扔進秦懷河,但想了想終是把它們拿出來放進了懷裏,這是爹和娘身邊的物品,還有三日,娘,你就當借之之三日吧,三日之後我們就可以一家團聚了。
轉過身往倚醉樓走,還有傾城,黑寡婦就算了,隻是不知道那逍yao散研究得如何了,流雅和七刹的毒卻是不可不解的。
“之之!你來的正好,這個黑寡婦研究出來了,原來是有控製心神的藥在裏麵,抑製了黑寡婦的毒xing,還有一些逍yao散的成分,因而才不會讓人立即中毒,可是雖然如此,卻也是毒物,可以解除,卻得多次拔毒才可清除……”
我微笑著打斷他“傾城,那個逍yao散怎麽樣了?不會有問題吧。”
“哦?那個啊,沒問題的,車前菊快開了,我院子裏的最多四五天就可以開花,不用急的,隻要你有堅持吃苜蓿丹,功力不會有損失的。”
“如此甚好,對了,傾城,過幾日我可能有事,你可不可以給我把藥送去水區樓交給流雅他們?”
“咦?你有什麽事?解藥你也要吃的啊。”
“哦,反正苜蓿丹我也有吃,遲點吃也不要緊,我有急事嘛!”
“那也好,不過下月之前你一定要快點過來找我啊。”我點點頭“還有,傾城,你也不要硬撐了,有的時候該放開的就放開,那個少主,過了三年了,難道真的還不可以原諒麽?”
“我知道拉!弄完你的這些事,我就會回去找他的,你放心了吧!”傾城笑嘻嘻的答應我,看他的樣子是真的想開了,“這樣就好,那麽,好好保重!”
“你也是啊,不要動不動就讓我給你修理身體,你不累我還累了,還有,我的那張臉了?”說著傾城氣呼呼的找我咋呼起來,那張臉是他的結晶,一向比自己還愛惜的緊,可惜的是我把他弄丟在七夜宮了。
我擺個鬼臉“我搞丟了……”閃開傾城的魔抓,跑了出去。
“傾城!好好保重!!!”我回身大聲的叫喚。
“你自己多注意吧!!!!”傾城也大聲的回我。
“哈哈哈哈哈哈……”
我來到太傅門口,以前一直沒進去過,那兩隻石頭獅子虎虎生威一派威嚴。
紅漆的大門,鮮豔的顏色刺得人眼眶發熱。
“我找應太傅。”
“大人去宮裏還沒回來,公子下次再來吧。”開門的老仆很和藹,我站在門口,不知道是進是退,下次,下次是什麽時候了?或者,還有下次麽。
“我……”
“啊!公子好運氣,大人回來了,你看……”我轉身剛好看見轎子停在門口,很是樸素的轎子,他從轎中邁了出來,長身玉立,一襲官袍襯得人有幾分春風得意的樣子。
“你是……之之?”他看見我立在太傅門口很是驚奇,隻因為我一直不曾來過太傅府,他每次叫我過來我又總是微笑著拒絕,他邀過幾次就放棄了,幸好我雖嫉妒他和血寒傾處得好,卻是不曾討厭他,這次看見他回來,竟然可以笑得開心點。
“你過來有什麽事麽?”應滔天給我放下一杯茶,頂尖的君山,沉沉浮浮的落在杯子裏,瞬間就綠了一片。
“太傅大人,之之這次過來冒昧了。”
“說哪裏話,我以前叫你你怎麽也不願意過來,你這次願意來看看,我也是很高興的。”
“恩。”停了許久,兩個人一時竟然無話可說。
我勉力收回四散的思緒,“太傅大人……”
“之之……”
“你先說……”
“你先說……”又是異口同聲,我看著他笑了笑,氣氛輕鬆下來。
“你爹,他還好麽?”
我仔細的看了看應滔天的表情,有點苦惱的樣子,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開口的原因。
“他……很好。自從你……你們,都一直沒見麵麽?”
“你說的是我成親的事吧,成親之後就一直不曾見麵。”他靜默一會,想是在回憶那些過去。
過了一會,卻是說起了公主的事。
“其實,七七是一個身不由己的女孩,就算是我們風情大國也免不了要籠絡朝中大臣,她又是不願意隨便嫁個不熟悉的人,隻因我在宮中走動,教導那些小皇子和小公主,這才和七七有過幾麵之緣,她對我並無情愛之意,也無喜歡的人,但,她及竿已久,再不嫁,隻怕聖上就得給她找個狀元嫁出去了,皇家的孩子,若是留得久了是要被人臆測有什麽缺陷的,皇家丟不起這個臉麵,所以曾給過她意思,若不自己找人嫁,聖上就要下旨指婚了。”
我從不知這些,隻怕那血寒傾也不知道吧,不然斷不會有那大鬧婚禮的事。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告訴寒傾這件事麽?”他看過來,直直的,好象看進了我的靈魂,我一陣窘迫,好象被看穿自己的卑微心思一樣。
“因為血寒傾心裏有一個人,根深蒂固的一個人,這個人一直存在他的心裏,我怎麽努力也抹不掉。”他歎氣,似是想到了什麽開心的事,接著又溫柔的笑了起來。
“可憐他卻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就連我也被他騙了,竟然相信他的話,他說喜歡我的話,就連那日我去娶親,心裏也一直想著他,心想隻要他說一句不許我娶,我就算冒犯皇威辜負七七也一定不娶,可是,從始至終,他都冷冷的看著,一句話也不曾對我說,到了成親那會,我聽見他開口,心裏一陣陣的緊張,隻要他說出口,隻要他說這麽一句,我想,我願意為他拋棄一切。”
“可是,為什麽,我最想聽的那句話,他就是不願意給我。他說——應滔天,今日所為,你別後悔!我曾想過千萬次的話,他一個字不說,可是他說,應滔天,你別後悔!我默然的立在那裏,心有多痛,誰會知道我是這麽險惡的人了,為了逼他丟掉心中的那個人,把自己放在那麽險峻的位置,可是,我這個賭徒不故一切,把我的的愛情擺在懸崖,一場豪賭從始至終,輸個精光,卻是從此落於懸崖,粉身碎骨,萬劫不複。”他笑起來,眼淚快掉出來的樣子,撫著額頭,仰頭看著那雕梁畫棟,好一會才安靜下來。
我呆呆的,看著麵前這個再不複春風得意的男人,從來沒想過會是這樣的情況,或許以為應滔天是喜歡血寒傾的,但應滔天卻是愛上了公主才和她成了親,或者……想過千般理由,萬般不是,卻是從來不知道應滔天是愛血寒傾的,愛到了如此萬劫不複的境地。
第二十三章
我不知道是怎麽出來的,太傅府的那個男人,有了完美的地位和尊叢,卻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愛情,這個世界,原來從沒有完美無缺的事。
我慢慢的走,上京的天氣幹燥少雲,不隻是月亮明亮,連太陽也不遑多讓,身上冰涼一團,再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也是冰冷。
我立在寒王府,看著這個華麗的地方,曾是多麽的喜歡這裏啊,喜歡到隻要那個人喜歡自己,就算叫自己在裏麵呆一輩子不出來也可以。
“蕭於?”麵前急忙出來的人不是他的貼身侍衛麽?
“啊!小王爺回來了?小王爺到哪裏去了?怎麽現在才回來,王爺都快要急死了!”蕭於可能真的是急慌了,話還沒說完就一把拉住了我往王府裏拖。
我一急:“蕭於,怎麽了?血寒傾……我爹出什麽事了?你不是一直守著他的麽?難道他又給誰去擋刀中毒了?”據我所知,上次蕭於離開他這麽遠也是因為他出事了,我和蕭於像兩隻野獸一樣找不到出路一樣的慌神,蕭於一呆,似是終於反映過來自己的舉動不尊,放開我的同時腳步也慢了下來。
“不是,沒有!小王爺不必急慌!”這個俊秀的侍衛竟然還微笑了一下“是小王爺的蹤跡不明,您不知道自己失蹤了一日麽,王爺快急死了!現在見到您就沒事了。”
我放下心來,他怎麽知道我不見了,難道是慕容譽淩告訴他的?
我急步往書房走去,好想快點見到他,或許這輩子真的玩完了,反正就是喜歡他,怎麽也改不了了。
“小王爺,這邊……”
“不是書房麽?我看著蕭於所指的那條路,那是臥室梅圓所在麽,難道才到中午就睡了?
或許是看出了我的意思,不苟言笑的蕭於又笑了起來,今天一天可是把他一生的笑給笑完了。
“王爺怎麽睡得著,他一直呆在寒梅軒等您回來了,他以為您還像上次一樣從梅園進來看他。”我臉一紅,原來自己真的是三角貓工夫啊,那天的事連蕭於都瞞不住,何況那個人,看來真的隻能怪自己功力不佳了。
“我知道了,還有,蕭於,你要多笑笑,那兩顆虎牙很可愛!”我一臉正緊的說完轉身就跑,也不管蕭於的臉色青青紅紅搖擺不定,難怪他一直不笑,隻知道冷冰冰的立在他身邊,卻是讓那兩顆小虎牙給害的。
“蕭於,怎麽又回來了?不是叫你再加派人手去找麽。”血寒傾的聲音啞啞的,背對著門站在窗口,窗外那一樹樹的蒼翠,被陽光照著好像在發光。
“……”
“蕭於你……”他轉過身,有一瞬間我看見他的瞳孔忽然擴大,墨黑墨黑的瞳仁鑲在那上挑的鳳眼裏,流光異彩。
“之之……”他慢慢的走過來,站在離我一臂之遠的地方再不靠近,輕輕伸出修長的手指顫抖的靠上來,我詫異的看著他眼中期望的神情,為什麽這麽激動?
“之之……”手指摸上我的臉,輕觸即開,“不要!不要!”他忽然收回手指,受不住的蹲了下來,“不要騙我,老天,不要!不要再耍我!”聲音竟然哽咽了。
我的眼睛有點澀,也蹲了下來,輕輕的撫摩著他的頭發,那頭長發總是這麽柔滑,披散在他的身上,流溢著高貴的流光,慢慢的慢慢的遊移下去,抓住了他的手,摩挲著他修長的手指,溫暖的,柔軟的……
他抬頭看我,眼神脆弱,是那麽強悍的人啊,卻流露出這麽脆弱的樣子。
“我在這裏,不是假的。”把他的手指移到嘴邊親吻,“我有呼吸的。”伸出舌頭親舔他的手指,他一陣抖動,眼神慢慢的狂熱,手指輕輕的擠壓我的舌頭,漸漸的摸索進我溫熱的口腔……
“真的是你!之之!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不是做夢,之之……之之!”他使勁的抱住我,緊緊的,緊緊的。
我的眼淚掉下來,即使不是愛情,這一刻也足願了。
“之之……你跑到哪裏去了,譽淩說你從密室失蹤,怎麽一天都找不到你,我都快急死了。”
我微笑,看著麵前的血寒傾,不知道是不是感覺的原因,覺得他有點變了,以前對我總是愛理不理的,現在卻是把自己的關心如此明白的表現出來,總覺得有點受寵若驚,他對自己好還不適應,自己也真的是賤xing。
“沒有!我去找我娘了,我娘……她死了……”
“哦,這樣啊,之之不要難過,以後我就是你的親人了,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血寒傾乍憂乍喜的也顧不得考慮我那些話的真偽,隻是溫柔的抱著我。我受不了的低頭,不要說這些曖昧的話,即使是做親人,也不要說這些讓人誤會的話,再抬頭卻還是擺上了微笑的臉,“好!你答應我的啊,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答應你!”
我撒嬌一樣的鑽進他懷裏,“寒傾,我累了,昨天一直沒睡,讓我先睡一會,等下馬上叫我起來。”我抱住他,窩了一個舒服的地方閉眼,他下巴擱在我的頭頂回抱住我,身上的鞭傷火辣辣的,他的手弄疼了自己,可是我再顧不得這些,這個懷抱是我一直以來的渴望,即使傷痕累累,遍體鱗傷也不要放手。
“之之!你能回來,我很高興……我……”後麵的話已經聽不見,我甜蜜的睡過去,血寒傾,你不會知道,我是多麽的愛你。
愛到,中了你的毒,一次一次原諒你,一次一次劈開自己的弱點,一次一次的回轉心意,一次一次的替你找你不愛我的借口,一次一次的愛你三分,自傷七分……
一次又一次的,像一條狗一樣找回來乞求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