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楊成親
賈南風便問賈充要召潘嶽何官職,賈充便回,要召太尉,賈南風想了一想,道:“以潘大哥哥之材,做太傅也是有餘,不若就太子太傅一職罷,太子蠢笨,這太子一位總不知道坐得穩不穩,希望能被潘大哥哥教聰明一些。”賈充道:“太子妃所言極是。”
潘嶽見他父女二人商議,自己卻沒有說話餘地,他此刻早已決心要為地方百姓做點實事,且落得與楊研二人逍遙自在,卻是不願在這京城做權勢之爭。因此心裏稍急,當下心思微轉,便有了言辭,請太子妃,賈侯容他說話。得到批準,便道:“得太子妃、賈侯看重,小民自是感激,隻是當初小民離京,乃當今皇上親筆禦旨,天子旨意,如今雖然時日已久,朝中文武未必便不記得,若是太子妃,賈侯此時召我入京,豈非是與皇上作對?眾臣自與賈侯相好,但未必便沒有存心挑賈侯錯處之人。若是尋了這事告到皇上麵前,恐怕於太子妃、侯爺都有些不利處。那小民便罪該萬死了。”
賈充,賈南風一聽卻也極是,此時賈充權勢之大,朝中自有一些忌恨之人,再加上司馬炎多年來一直嫌司馬衷蠢笨,早有心廢了這太子,又司馬炎之弟齊王司馬攸仁孝慧敏,甚得人心,朝中支持者卻也不少。這些年來,若不是有皇後楊豔、楊駿及他賈充力保,這司馬衷恐怕就算有十個也都給廢了早就另選太子。此時此刻,卻是不能輕易給人拿到錯處把柄。
潘嶽見二人被說動,便又道:“不若先安排小民外任幾年,若是能做出些政績,那時太子妃、賈侯再召小民,豈非名正言順?”
賈充,賈南風自覺此話言之有理,便不再堅持。反覺潘嶽忠心。當下便也不再提此事,
賈南風便道:“我還記得,小時候你說過成親等不及我長大,卻未想,如今再見,我已成親多年,你卻仍未婚娶。”又問潘嶽什麽時候成親。
潘嶽苦笑一聲,道:“世事難料。”又道回鄉稟過父母便辦。
賈南風又是沉吟半響,原來,她知宮裏另有計劃對潘嶽婚期極為不利,情知此番潘嶽若不能成婚,恐怕又要歸隱,以後再也難以見到,少不得要成全他們,賣了這個順水人情,又討潘嶽歡心,便道:“你成親,我別的賀禮沒有,就送你一句話罷,若想成親,不能再拖,今晚必行。”
潘嶽自是不解,忙問何故。
賈南風隻笑道:“這你別管,隻需領我這份大禮,明日便知分曉。”
潘嶽便知其中必有緣故,與楊研雙雙謝過賈南風指點,當下拜辭,臨出門前,賈南風又喚住他提醒,道:“潘大哥哥,你欠我這份人情可不要忘了。”
潘嶽答應一聲,與楊研出了賈府,此時天已近傍晚。回到家中與楊肇說起這事,不再遲疑,當晚便布置準備起來,即時拜堂成親,隻請了幾個親近親戚,婚禮雖說倉促簡單,但本來楊研的嫁妝婚具都已備好,倒還齊全,又有裴楷、王衍、王戎、左思這幾個人到賀,兼尚書台當今兩位大書法家衛瓘、索靖聽聞後也有作品到賀,也不算寒酸了。到了第二日,皇上頒下聖旨,即日起禁止全國婚姻,以便挑選宮女。潘嶽、楊研得知消息,卻是若非賈南風一言,這一全國範圍挑選宮女怕又免不了一年半載。心裏自是感慕賈南風之恩。
潘嶽領了河陽令一職,與新婚妻子楊研及母親便即到任赴職,此時已是寒冬,大雪紛紛,這日正逢楊研生辰,潘嶽早見那洛陽官道一旁有一山野生桃林被大雪覆蓋,他自新婚以來,心情太好,心情一好便免不了得意非凡,聊發書生意氣,卻想:當初我即能一啼天下秋,一悲萬古愁,那如今自當亦能一笑天下春,一喜萬古複蘇才對。想到此處,心中雀躍,便忍不住一試,當下攜了楊研,道是要送她一份特殊之禮。楊研問是甚麽,他隻笑而不答,又攜了琴,二人到了那雪中桃林,停好馬車,楊研雖不明白潘嶽要幹什麽,卻也隻是笑隨他而行,兩人布置好,擺好琴,卻是共坐,潘嶽舉手而彈‘吟春曲’一曲,琴音中俱是春暖花開之意,初時寒冷,漸漸四周便果然溫暖起來,凜凜寒風漸變成熏暖和風,這林中萬物也是如沐春風,如浴**,那積雪便慢慢消融,化成泉水叮咚,枝頭漸漸長出新芽,有若初春,隨著琴聲不絕,那桃花便漸漸綻放。眼前素顏換上紅妝,一林白雪便漸成一林紅花,潘嶽一邊撥動琴弦,一邊卻自疑惑,隻覺眼前這一林繁茂桃花甚是眼熟,倒像是在哪見過一般。又看楊研,然楊研隻望潘嶽,於這身周變化竟似是渾然不覺。潘嶽便覺好笑,住了琴,指與楊研看,告訴她春天來了,楊研此刻方始看到,當下欣喜大驚。隻是眼下終是寒冬天氣,潘嶽一旦住了琴,過不多久,暖意漸消,那被催生的新花受不了寒冷,已開的沒開的花瓣便紛紛伴隨著雪花吹落,潘嶽攜手楊研,二人相視一笑,從雪下花瓣紛飛中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