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少女春心

司馬鈺茹答應一聲,行了禮,欲行,卻又回身道:“就是剛才那話麽?說祖父之心,路人皆知甚麽的?這話早就有啦,每個人都在說,女兒在府內也早都聽說過了,還是丫頭們說給我聽的呢,怎麽父親沒聽說過麽?”

潘嶽見此女像是在幫自己說話,因並不相識,心下微奇,便抬眼望去,見那少女錦衣華服,容貌明豔,裝扮甚美,此時亦正笑望自己,鈺茹見他看過去,眼神相對,忙掉轉了眼珠,不由紅了臉。又道:“也不知誰編了這話,不過,說的人倒多,要不然女兒在府中又怎麽會聽得到?”

賈充也道:“此話不假,其實下官也略有耳聞。”

司馬炎方使信服,道:“即如此,那倒不關他事了。”

司馬鈺茹又催父親,司馬炎便同了她一道去了。

這裏,潘嶽已然無事,賈充於剛才之事,卻對潘嶽心有不悅,然臉上並未流露,事已完畢,眾人離府,賈充尚安排車馬送潘嶽回府。潘嶽回府後自是遣人通知裴楷等人,告知此事已了,不必再擔心,裴楷又將王衍的近況告訴他,潘嶽方才對不解之事恍然大悟。他眼見自己已安然無事,怕王衍因羞於那日陌路之事跟自己疏遠,反主動與王衍結交,恢複彼此情誼不提。

時值春深,姹紫嫣紅開遍,滿園芳菲,鶯歌燕舞,夫人小姐丫頭們皆遊園嬉戲。然鈺茹卻覺心絮繁亂,精神缺乏,俗語有雲,哪個少女不懷春,鈺茹亦正是懷春之年,正逢春深,便觸景傷情,心有所感。所以愈是**明媚,便愈覺煩亂。

以前,她常聽下人們說起擲果盈車,洛陽轟動的盛況,好奇心大盛,心動之下遂攜了賈南風偷溜出府,然未料到終因她身嬌力弱,隻是白受了一番擁擠碰撞之苦,隻不過倒見了當時熱烈氣氛,卻是甚麽也沒瞧見,倒是賈南風有了那一番奇緣。自那以後,鈺茹便愈加與賈南風交好,哄她說出那日情形,然賈南風雖年小,卻甚是狡猾,任她如何哄騙總是不說,或顧左右而言他,或裝乖弄傻。鈺茹正已無法可想,卻又於那一日,賈南風突然闖來,道是此人正在府中,又如此這般一番。鈺茹聽了,心裏想好主意,當時隻想著依計而行,倒並未多想其他。及至與父親說話之時正偷眼打量那人時,卻正遇他目光,當下即心慌意亂,此後,竟已是難以忘懷。

正在慵懶之際,賈南風卻又來尋她來頑。見鈺茹無甚精神,提議邀潘大哥哥來園子裏頑。

“這怎麽是好?”鈺茹道。

“有什麽不好?我就常讓父親邀他去我家。”賈南風道。

“可是他總也沒去,不是嗎?”

“那是因為他病了。”賈南風固然聰明,畢竟年幼,並不知道這是托辭。然她極會察顏觀色,見鈺茹似是心動,又言潘嶽琴音之美,堪配**來說服鈺茹。

鈺茹聽了心動,便有了主意,原來自那日後,潘嶽曾來書信,言感激她那日說情之故,鈺茹因不知如何回複,倒一直沒有回信。現在隔了些時日,倒正好回信相邀,倒顯從容大方。待得書信送出,一時又感後悔,又感期盼,當真是少女心事,言之不盡。正在複雜難熬之際,潘嶽的回信倒是很快送回。鈺茹忍下緊張拆閱,卻是應約,道會如約前來。

卻說這日,鈺茹自然是精心裝扮一番,賈南風也早早到府,潘嶽果然如約而來,原來,那日潘嶽承鈺茹一言之恩,自然要過來謝恩。

當下,鈺茹與一處偏廳中接見,潘嶽見廳內金龍玉鳳裝飾,輕綢軟紗懸掛如海,四周無數丫環們林立,俱皆肅然,如此氣派,早已蓋過當今真正公主。當下不敢多瞧,行過禮謝座。再言感謝。

賈南風坐於鈺茹下首的席上,問:“你怎麽感謝我們?”

潘嶽倒一時說不出,想這司馬鈺茹和賈南風倒是不缺甚麽。便問她們需何種報答。

鈺茹道:“不過舉手之勞,以後不用再提也罷,況且你相助過南風妹妹,我們尚需報答於你。”

賈南風偏道:“他彈琴好聽,司馬姐姐不是也想聽麽?”

鈺茹便紅了臉道:“怎麽好勞煩潘公子?”

潘嶽反喜,道自己別的本事皆無,若論彈琴,還可獻醜。又見丫環捧出之琴乃焦木鳳尾,琴中極品,更是歡喜,又讚歎了一回。當下,擺好香案。置好寶琴,美人落座,一曲吟春曲當真是琴音曼妙,寫盡**。鈺茹聽癡,於琴聲中卻於心中暗暗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