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梵音複雜的心思

未央被白夜留下了,白夜把落紅塵葬在了滿是野花的山穀之中,墓碑上,隻有三個字——落紅塵。

沒有人知道,這裏睡著的人是那個神秘莫測的靈月國師大人。

也不會有人來祭拜他。

就像花月滄邪告訴她和天絕的一樣,花未央吃了他煉製的藥,那不能活過二十一載的命是給續上了,隻是他身體的病卻是什麽人都沒辦法治好的。

世之太易,界之無極。

過去摸了摸花滿樓的腦袋,那柔順的軟發被太陽烤得熱乎乎的,白夜抬頭,仰望著站在旁邊的未央,“小孩子不懂事,難道你也不知道麽。這麽大的太陽,讓他在院子裏玩這麽久!”

“娘~娘~~”花滿樓看見白夜,稚嫩的聲甜膩膩的喚她。不過雖然嘴上叫著‘娘’實際小手還是緊緊的拽著未央雪白的雲裳,留下一個個暗色的小手印。

也不怪梵音一直對未央的態度都冷冰冰的,若不是看在花月滄邪和白夜的麵上,梵音隻怕早就動手殺了他了。

梵音在想,也幸虧白夜忘了花未央這樣一個人,否則,當她知道這一切時會得多傷心?

至於白夜為什麽要留下才見過‘一次’的花未央,梵音想不明白。白夜為什麽對花未央態度那般反複無常,梵音也不知道。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那就是好好的照顧白夜。隻要是她想要的,她都盡力辦到。即便自己真的很想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也會忍下來。

花未央如今活著,隻有一種可能,就是吃了那藥,那藥是交到水幽手裏的。當初花月滄邪把那藥丸給梵音讓她送去給水幽時,梵音還有些不明白,這是為花未央煉製的藥,為何就送去救水幽的主子??

白夜也不知道當初送給水幽的藥就是那藥丸,但是梵音也知道,因為那藥就是她去送的。

未央站在烈日下,熱浪一波波從地麵衝上來,人在其中遠遠恍惚一看,就像有熱煙一般的東西扶搖直上。盡管如此,他的臉色卻蒼白得厲害,眼眸微微眯起一些,瞬間便深邃了世間所有的光華。

南風邵邵自邵伯。未央隨意笑笑,並未作答。

一直傷害她的,把她逼到這個境界的居然是自己的枕邊人。人世間,還有什麽比這更讓人寒心,更讓人肝膽俱裂的?你一直愛著,想要護著的人,就是他給了你所有的磨難和痛苦。

路過未央身邊時,梵音本來是半秒鍾也沒停留的,卻在走過了幾步時突然掉頭回來,看了一眼臉色蒼白的未央,心下是萬般明了,這人的病永遠也好不了。

她到底幸運,即便在這異時空,依舊有愛她的親人,朋友。

對上未央的目光,白夜一如麵對所有人那樣,並沒有什麽不同,一定要說不一樣的地方,她對未央幾乎有一種故意為之的刁難。

梵音探究著這個男子,越探究發現越是一點頭緒也摸不清楚。冷淡的再度開口,“雖然主子把你留了下來,可,你若是想離開,並非辦不到吧。你為什麽留下來?”又靠近了一些,以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道,“若是你膽敢在做出傷害主子的事,我梵音第一個殺了你!”話落,轉身往屋子走去。

暗自吸了口氣,梵音那素來就是冰山臉的漂亮容顏依舊沒有什麽表情,對未央淡淡道,“你應該慶幸,慶幸她忘了你。”她的聲音不大,想必是害怕屋子裏的白夜聽見。

白夜回到茅屋時,院子裏,花滿樓拉著花未央的衣衫在轉圈圈,很興奮的樣子。

白夜看著眼前的新墳,長久的凝視著天空,這裏,除了銀花她相信不會有人記得的。等到幾年甚至等不了那麽久,這裏的一切會淹沒在那些無人打理的蒿草野花之下,一切都會沒入時間的洪流中,飄逝無影蹤。

花月教,包括花月滄邪的師父以及師尊,都不是簡單的人,也會那些常理解釋不了的東西。隻是如果用那樣的東西用來渡化世人,用來修身養性,是無害的。倘若反其道而行之,用來強行改變一些什麽,那麽就是魔,就是深淵。

花滿樓自己不在意,未央也不在意的樣子,由著他弄髒自己的衣裳。見白夜回來,未央的目光靜靜的凝視著她。

縱然花月滄邪煉藥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可這世上的事依舊不會盡如人意,得失就是一個衡量的天平,你得到了一樣東西必定會以另一種失去換來。

梵音也慶幸,幸虧是自己跟了來,不是天絕。倘若是她,一定會衝動惹出事端,有些事,隻能讓它爛在肚子裏。默默承受。就像自家尊主永遠也不會讓自家主子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她,他所有的一切結局也是她帶給他的。

也沒看未央的臉色,白夜就抱起花滿樓往屋子裏走,中途回頭,“你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本尊留下你一命,不是讓你給我惹麻煩的!!”

現在看來,一切都在明白不過了。想必,那個時侯花月滄邪就知道水幽背後的人是花未央,也知道他還沒死。

花月滄邪已經盡了最大的力,也是當初煉藥才導致今日失去心性,走火入魔。那不是一般的藥,是能打破宿命,改變別人生死的藥。

梵音提著一籃子果子回來,就看見未央微微眯眼一直看著茅屋。

塞翁失馬,福禍所依。

說白了,這世上沒有真正的弱者或者強者,都是有一個局限的。就像那些可以窺伺天機的天命者,他們也不可以把所有知道的說出來一樣,也不能去改變一樣,去做了就會付出無法想象的代價,這就是無奈。

白夜不知道花月滄邪是因為煉藥救花未央才導致今天這般樣子,可梵音知道。

未央唇畔一直帶著那抹淺笑,然後轉身,往旁邊一座茅屋而去。

他的人品,到了如此不堪的地步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