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紫騰一字一句地說道:“請幫幫我,以後我這條爛命隨你處置,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全部都聽你的吩咐。”
獨孤木幽的瞳孔縮了縮。獨孤紫騰就跪在她的腳邊,腦袋低垂,雙手攥成拳頭耷拉在身體兩側,因為受了重傷而喘著粗氣。
獨孤木幽是從另一個世界過來的,在她所熟知的那個世界裏,下跪是無比屈辱的一件事情。她從來不跪別人,但是也不習慣被別人跪,獨孤木幽往旁邊走了兩步。
“你先起來,我討厭被人跪。”
“你同意了嗎?”
“哼,我同不同意都和你的做法無關,起來。”
獨孤紫騰遲疑地抬頭看向獨孤木幽,猶豫了一會兒,這才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這個大幅度的動作再次讓他痛得冷汗直流。
“如果真的治好了,你想做什麽?”
“做什麽?我不知道,知道現在這樣生不如死,我至少……想要堂堂正正在站在別人麵前。”
獨孤紫騰的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迷茫,隨後他不在意地甩甩頭,沒有哪一個修煉者希望自己變成這麽一個廢物,四處被人瞧不起。
“尤其是在獨孤瑤瑤的麵前?”
獨孤木幽語帶調侃,早已經看出了那兩人間的那點事情。獨孤家的旁支數也數不清,也不知道有多少,相互之間都是很遠的關係。在這個世界裏,這樣的情況是允許通婚的。
獨孤紫騰沒有回答,腦袋低垂著,似乎不想聽見這個人的名字。
“坐吧,”獨孤木幽在榻上拍了拍,“我來看看你的傷勢。”
兩人麵對麵坐下,一旁的血狐一蹦跳到了獨孤木幽的懷裏,宣示主權一般瞪了獨孤紫騰一眼,而後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了。
金銀光點再次出現在這間屋內,獨孤木幽催動著它們進入獨孤紫騰的身體,同時感受著他身體毀壞的狀況。
獨孤紫騰覺得自己正被一股暖洋洋的感覺所包裹,身體的痛楚被奇異地撫平,他的麵部漸漸舒展,甚至有點沉醉於這個感覺裏麵。
獨孤木幽毫不停歇的催動月華練,如果是她自己受傷,月華練是會主動護主的,不過替別人療傷的情況不同,她必須花費更多的精力才能做到。
獨孤木幽閉上眼,她感覺到獨孤紫騰的身體到處都是缺口,每一處都需要大力修補。但是在為血狐治療之後,她本來就已經比較累了,現在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觀察情況而已,要想治愈獨孤紫騰,先不提他已經被破壞掉的根基,就算是這一身的傷口都會讓她很費勁。
大致查看完傷處之後,獨孤木幽找到幾處特別嚴重的地方,好好地修補了一下,而後睜開了疲憊的雙眼。
“我今天沒有辦法為你繼續治療了,你先回去,接下來的幾天每天都來我這裏一趟。”
獨孤紫騰目露緊張之色,問道:“我……可以變回去嗎?”
“隻能說希望還是比較大的。”
雖然不是最理想的答複,獨孤紫騰聽了還是很開心,畢竟還沒有聽說有誰在根基被毀之後還能修補的,有希望就已經是奇跡了,他看向獨孤木幽的目光多了一絲探究。
“哼!”
血狐從鼻腔裏重重地哼了一聲,示威似的看向獨孤紫騰。
獨孤紫騰這才醒悟過來,收回了視線,轉身告辭。
“你幹嘛要答應幫他治療,那本狐該怎麽辦?”
獨孤紫騰走後,血狐扒拉著獨孤木幽的袖子,吊在上麵搖來晃去,跟蕩秋千一樣。
“我看過了,他的傷勢比起你來要輕得多,所以先為他治療,反正你就像個無底洞,一時半會兒也填不滿。”
血狐還在蕩秋千,聞言不滿地說道:“這麽好心做什麽,那個廢物可是出手傷了你,要是他再敢有什麽輕舉妄動,本狐就讓他嚐嚐火焰的厲害。”
“咦?你這是在為我抱不平嗎?”
獨孤木幽將血狐從袖子上拽下來,放到眼前細細地觀察著。
“哪有!本仙狐這是在維持尊妃的尊嚴,身為尊妃怎麽可以隨便被人打傷,如果不教訓一頓,本仙狐的麵子往哪裏擱!”
“是嘛。”獨孤木幽笑了笑,看來這還是一隻嘴硬的狐狸,“我要休息一下,為別人治療特別累。”
明天還有試煉,獨孤木幽需要養精蓄銳,這種疲勞隻要睡一覺就會消除,因而她才會在試煉進行的緊要關頭就為別人治療。
就在她準備休息的時候,房間門突然被人推了一下。她的住所外有丫鬟盯著,如果有人進來都要先敲門才對,這人怎麽會亂闖她的房間?
下一瞬,獨孤木幽的房門被人推開隨後又飛快地關上了。
“木幽。”進屋來的男子開口喚道。
“原來是爹爹。”獨孤木幽下了榻,朝獨孤忠的方向走了幾步,“爹爹有什麽事嗎?”
獨孤忠如鷹一般銳利的視線盯著這個女兒,她臉上隨意掛著一抹微笑,既沒有很熱情,也沒有很冷淡,麵對他時就像對著一個陌生人。
“我這次來是為了明天的比試。”
“哦?”
“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還好,多謝爹爹關心。”
獨孤忠在茶幾旁坐了下來,想要給自己倒一杯茶,卻發現茶壺裏是空的。他端著空茶壺半天沒有放下,似乎有些神思不屬。
“爹爹是不是有話要說?”
清澈悅耳的女聲,仿佛夏日裏的清泉,獨孤忠回過神,將手中的空茶壺放下,終於開口:“上次我問你是誰幫你打通了經絡,你既然不願說,那也就罷了,以後我便不問了。你這些天進步我都看在眼裏,明天的試煉可以讓你母親也去看看。”
“謝謝爹。”
獨孤木幽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著獨孤忠,她知道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我希望你明天可以輸給飄飄。”
“我如果不同意呢?”
“你們都是我的女兒,飄飄她底子好,如果能修煉我們的核心功法,日後必然有所成。現在雖然影響不大,但以後修煉好功法和劣質功法的差距就會逐漸顯露,多一份力量對我們獨孤家來說都是好事,你說對不對?”
獨孤忠避開了獨孤木幽的那句問話,耐著性子誘導。經過這些天的觀察,雖然他的兩個女兒等級一樣,但他已經看出了獨孤飄飄不是獨孤木幽的對手,所以才會親自走了這一趟。
“如果你同意了,我會按照第二名的獎勵給你補一份,你實際上不會有什麽虧的。”
獨孤木幽不禁在心裏冷笑,獨孤忠來找她談條件,卻不開籌碼。如果她勝了,這所謂補給她的獎勵本來就是屬於她的,她何必非要輸給獨孤飄飄呢?
過去的獨孤木幽的記憶已經融入了她的靈魂,已經無法將那些事看做與己無關了。獨孤忠沒給她任何好處,卻一味地想要從她這裏索取。
“我可以答應。”
獨孤忠麵露喜色,還以為這個女兒會很難纏,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好說話。激動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獨孤忠大聲道:“好樣的!不愧是我獨孤忠的女兒。姐妹之間就該如此,相互禮讓才能將我們獨孤家發揚光大。”
“可是女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獨孤忠的臉色僵了僵:“你說什麽?”
“上回飄飄和瑤瑤把我扔在了魔獸森林裏,讓我吃盡了苦頭,差點兒就回不來了。這筆賬我一直記著呢,如果爹爹能秉公處理這件事情的話,明天的比試我可以假裝輸給飄飄。”
獨孤飄飄和獨孤瑤瑤的做法是嗜親,這是獨孤家家規裏嚴厲禁止的,一有發現就要處以嚴酷的處罰。獨孤木幽雖然平安回來了,但是她們的行為擺在那裏,按照規定應該剝奪她們所有的修煉資源,貶低她們的身份,交到被害最親近的人手裏任由他們處置。這個後果可比得不到核心功法糟糕得多了。
獨孤忠在茶幾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幾立即碎裂,細小的碎木頭掉了一地。
“木幽,你最好聽話一點,不然的話……”
獨孤木幽的笑容一收,沉聲說道:“威脅我嗎?可惜我最討厭被人威脅了,明天獨孤飄飄她輸定了!”
獨孤木幽的話音剛落,一股龐大的威壓迎麵襲來,她全身的血液都開始失控,沸騰著,尖叫著,躲閃著,恐懼著。這是來自高等級者的威壓,她不是第一次嚐。獨孤木幽動彈不得,隻能看著獨孤忠一步步逼近。
“進酒不吃吃罰酒!”
獨孤忠一閃來到獨孤木幽的麵前,右手成爪抓向獨孤木幽的額頭!獨孤木幽不能動彈,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
在她邊上,血狐張牙舞爪,朝獨孤忠撲了過來,卻被他一揮袖甩在了地上。
爪子在距離獨孤木幽額頭一寸的地方停下,一股巨大的吸力從他的掌心出現,試圖將她眉心處的月華練吸出來,可是月華練卻依舊紋絲不動。
獨孤忠的的眉頭漸漸攏了起來,手臂往回一收,眼中閃爍不止。憑他和獨孤木幽實力上的差距,居然取不出來。
獨孤木幽起初有些緊張,但是現在則放下了心,看來獨孤忠是拿她的月華練沒有辦法。隻是他既然動了心思,難保他日後不會去想個什麽辦法出來,好搶奪她的月華練。
“別白費勁了,就算你殺了我也別想得到它。”
獨孤忠的眼中閃過一絲狠色,盯了獨孤木幽一會兒,終於還是撇開了臉去。
“你這是什麽東西?”獨孤忠問道。
獨孤木幽緊閉著嘴,一言不發。
像是察覺了什麽,獨孤忠的視線突然移向門口,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
“木幽你在嗎?”
是獨孤青蘭的聲音。
“我在,推進來吧。”獨孤木幽立刻應道。
獨孤青蘭推開了門,警覺的視線往屋內一掃,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屋子裏麵色不虞的獨孤忠,她麵露詫異地問:“爹爹是什麽時候來的?”
獨孤忠收起了陰翳的表情,淡淡地嗯了一聲,“來跟木幽說點事情,已經談完了,你們慢慢聊。”
獨孤忠甩了下衣擺,幾步跨出了房門。
獨孤青蘭目送著獨孤忠離開,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後,這才向獨孤木幽問道:“剛才我來找娘親,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威壓,便趕過來看看,原來是爹爹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