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心而論, 林現是個完美的戀人,蘇甜無比驚訝於林現的溫柔細致,和他在一起, 她不用考慮吃什麽,他就會為她安排好。

林現似乎擁有一種神奇的超能力, 能夠看穿她的一切。

周三, 蘇甜扶著自己的腰子起床,林現在樓下做早餐,她偷偷從包裏摸出自己的小本本, 寫下昨天的日記。

【10月30日, 早餐油條紅豆豆漿,午餐紅燒豬蹄爆炒小黃豆,晚餐綠豆粥配清炒扁豆角,做到淩晨四點,林現又隻睡了三個小時。】

一連四天, 林現都隻睡三個小時, 不似她一臉掏幹腎髒的虛,他更加光彩照人了, 一向蒼白的皮膚竟然也開始有了紅潤的光澤感。

怎麽這幾天的飯全是豆?

都說吃什麽補什麽, 可她的豆,已經腫脹到不能看了,稍微一碰都會疼。

“甜甜。”

林現站在門外, 一身筆挺的西裝, 外麵裹了個粉紅色的小號圍裙, 不倫不類又美得出奇, 平光鏡片上還帶著廚房的煙火氣, 霧後的綠眸若有所思地盯著她慌張藏到背後的小本子, 微微笑了笑。

“刷牙,吃飯。”

這人套麻袋都好看。

蘇甜鬱悶洗漱,夾著包包下了樓,見林現的視線總是落在她的小包上,她緊張兮兮,懷疑林現是不是看出了什麽。

那個小本可見不得人。

飯後,她坐在餐桌前等林現收拾碗筷。

廚房裏的林現遊刃有餘,刷碗的動作一絲不苟,透過挺闊的西裝外套,她似乎還能看到他肌肉漂亮緊致的背肌,伏在身上時,也如現在一樣,用不急不慢的節奏碾壓著他所操控的所有。

他的驕傲和嚴謹流露於生活裏的每一個細節,哪怕是這種小事也做得井井有條,黑色的碗筷放在餐櫃裏,而粉色的餐具全部收進了一個透明的小收納箱裏。

不起眼的東西,他視若珍寶。

蘇甜誇張地捂住嘴,“林現,你的收集癖真該改改了。”

每次用過的餐具、乃至衛生紙都被他封存了起來,後續還會搬到地下室裏,小倉鼠過冬一般囤積自己的精神食糧。

可是可是,她就在他的身邊啊,不會離開了,他不需要再可憐巴巴地抱著她的東西睡覺了。

林現擦幹雙手,轉身走向她,麵容精致幹淨,眉眼裏有一種不染纖塵的純粹,卻又脆弱得不堪一擊。

蘇甜有些恍惚,她好像看到了高中時代的林現。

隻要給他足夠的愛,他真的可以是一個很好的人。

“寶寶,”林現憐愛地勾起她的下巴,分明麵無表情,但撫下來的氣息又是那麽灼人,“要老公告訴你多少遍,不要叫我的名字……”

一下略顯急促的吸氣聲後,是他緩緩吐出的歎息,低沉綿長,不是從鼻腔,而是自嗓子裏伴著氣體溢出來的,“哈……”

蘇甜不自覺顫抖。

林現,真的,太會,喘了!

他的聲音聽著焦急,口和手的動作卻是耐心至極,有條不紊地撫過她的身體,雙眼慈悲地望著她淪陷的表情,仿佛在說,可憐的寶貝,馬上又要哭暈過去。

他瀉出一聲輕笑,雙手從她的衛衣中撤出,“上午有手術,放過你。”

蘇甜空落落的,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被林現馴化了,如果他隻進行到一半,她一整天都會想著他。

好在她的工作內容比較簡單,不像林現那樣需要傾入全部的注意力,否則她一定是個頻頻出錯的壞醫生。

“你真的很適合做醫生。”蘇甜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看著林現專注的側臉說。

“嗯?”林現趁等紅燈的功夫揉了揉她的頭。

蘇甜嚴重睡眠不足,合著眼睛小憩,慢悠悠道:“沒有充沛的情感,就不會被生死所幹擾,而且你做什麽都很認真,走一步看十步的,我聽說我爸做手術的材料都是你提前訂購的,不然他肯定……”

車子突然啟動,強烈的推背感讓蘇甜一下清醒,“你幹嘛,市裏開車小心點!”

這樣很容易追尾前車的!

林現慢下速度,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抱歉。”

蘇甜一頭霧水,“這種事情不需要道歉。”

她甕聲甕氣,“我就是希望你注意安全。”

做了醫生,見慣悲歡離合,最怕的便是深愛的人忽然遭遇意外。

她垂下腦袋,盯著手機發呆,也不知道林現能不能理解這種擔心。

車輛駛入地下車庫,在這裏抱一下兩個人就要分開了,蘇甜倒還好,林現卻難熬,每每都要吻著她好一會才舍得撒手。

她好像又有點明白了,林現是懂那種愛裏無中生有的恐懼的,他的每分每秒都活在那種不安之下。

踩著點進入科室,她換上製服,開始一天的工作,簡單重複的操作早已熟練於心,不同於其他大夫的沉悶,她習慣在各種患者身上找到自己的樂趣,看到漂亮的小姑娘要誇一句,看到老年人顫顫巍巍,她會道一句小心。

今天蘇以誠也要來做出院前的最後一次複查,蘇甜見到老父親,開心招手,“爸,今天走路更利落了哦!”

蘇以誠勉強笑了一聲,躺在儀器中,麵色有些慘淡。

蘇甜覺得古怪,可現在是工作時間,不能太分心,於是也沒多說什麽。

直到午休,她才有空去過問父親的異常。

他的主動脈附近還是有一小片小到可以忽略的陰影,她明白一次手術無法做到盡善盡美,有點遺憾也是可以理解的,但這是她的爸爸,她難免亂操心。

林現把片子收進抽屜裏,遞給她兩個飯盒,這是他為她們父女倆做的午餐。

“謝謝老公。”她嘴甜,知道林現做飯很辛苦,所以悄咪咪喊了林現最愛的昵稱。

聽到這聲老公,林現先是愣了愣,然後呼吸沉了下去,礙於周圍還有其他同事,隻能用眼神責備她的莽撞。

管燒不管澆的蘇甜一溜煙跑了。

手機震了下,她掏出來一看,喲嗬,旋旋歡天喜地地發布喜訊,經過一番騷操作,白樹的心理防線終於崩了,倆人和好了。

“恭喜恭喜,我就說嘛,許青嶺人傻了點,但長得夠帥,往你身邊一站,保準白樹吃醋到發狂!”

想起林現嫉妒許青嶺的表情,她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她鬆開語音輸入,走進病房,“爸,我來啦!”

蘇以誠佝僂著肩膀,怔怔地看向她,遲鈍地道:“閨女,來啦……”

聲音有氣無力,狀態也很差,不像是快要出院的人。

蘇甜皺了皺眉,放下飯盒,“你怎麽了?”

蘇以誠頓了一會,反應遲緩地答:“你付叔叔,走了。早晨的事。”

“啊……”難怪爸爸這麽低落了,“好可惜啊,後天就是手術了……”

到底年紀大了,病情也重,沒能捱到手術。

“不過爸,你不能因為這個太傷心了,你看看你的血氧,又不好了。”蘇甜瞅著儀器裏的數據發愁,站起身來,“我去問問林醫生。”

蘇以誠沒說話,也沒像前幾天一樣打趣她和林現,隻是安靜地躺在了**,呆呆地望著窗外一片飄落的黃葉。

付叔叔走了,走廊裏再沒了煙頭,蘇甜這才知道,她爸是真的沒抽過煙了,全是付叔叔抽的。

她抱著飯盒坐在台階上,擰著眉毛說:“我總覺得我爸狀態不對。”

林現今天倒是沒再略過蘇以誠的病況,輕輕地嗯了一聲。

蘇甜震驚地看向他,“你也覺得?”

林現點了點頭,垂下了眼簾。

讓一個從無敗績的醫生承認自己的手術不完美是很殘忍的,蘇甜連忙放下飯盒抱住他,“對不起,我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我爸連秋天都熬不過……”

蘇以誠能挺過這次手術,本就是一個生命的奇跡。

“林現,別難過,都怪我,把氣氛弄得這麽低落。”她爸不高興,林現也被她弄得低迷了。

“我會想辦法。”

“……還是腫瘤嗎?”她咬唇,小心翼翼地問。

一邊是父親,一邊是愛人,她哪個都舍不得傷害。

林現銀白的睫毛顫了顫,側臉過來親了她一下,“蘇甜,你信我嗎?”

他靜靜地凝著她,似要將她盯穿,一定要得到她的答案。

蘇甜毫不遲疑地綻開笑臉,“當然信。”

她握著他的手放在心口,一臉幸福,“你在我心裏,是最優秀的醫生。”

她篤定林現不會傷害她的,就算偶爾做錯,也是無傷大雅的小事,經過這麽多年的分別,她不會再因為這些小挫折而疏遠他了。

她的林現,是純淨無暇到一碰就會碎掉的玻璃,需要她好好愛護。

林現眉目微怔,看到她頸邊露出的一點項鏈的邊緣,表情有了細微的變化,“今天戴的哪一條?”

林現家的衣帽間備齊了她的衣物首飾,都是他自己添置的,對於這些東西,他如數家珍,比她清楚得多,為什麽要這麽問?

蘇甜不解,“就是藍色的那條。”

修長的手指劃開衣領和皮膚之間的縫隙,衛衣的布料彈性欠佳,他的手掌卻寬而厚,卡在其中,林現不滿地凝眉,硬塞了進去,發出一聲幹啞的悶哼。

“以後,不許再穿這種衣服。”

不方便。

蘇甜被按在牆上,林現自身後抱著她,十指緊緊交扣在一起。

他永遠不疾不徐,以平穩重力的節奏軋著她藏在最深處的小口,妄圖讓她張嘴。

偏偏是這樣淡定把控全局的林現,在氣息狂亂地吻著她的嘴角,肆虐過的臉頰留下一串齒痕。

他像一隻凶猛的白蟒,咬住了她的耳,低吼著警告。

“以後,穿裙子,知不知道。”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