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殺敵七天,洛冥越精心訓練出的二十萬大軍,已然將東胡的士氣殺滅了,這個自大蠻橫的國家,注定會以戰敗告終。此時的洛冥越早已殺紅了雙眼,一身的白羽鎧甲,早已被染的陰陰鮮紅,臉上發上亦沾染了少許暗紅血跡。
東胡的首領,他們的王,盡管以這樣一個令人動心的條件作交換,然,戰場上,那些隻剩不到一百的兵士,竟然連一個都不敢上前的,他們看著洛冥越的眼神裏,明顯有著驚慌,他們手中拿著兵器,看著身旁戰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的。
站在他們麵前的洛冥越,如同從地獄而來,最初的一刹那是可怕的,帶著滿身血腥,凜冽寒光,如同一個魔魘,在黑暗中顯得有些可怖。
方才,洛冥越一刀揮舞下去的,斬落下的那顆頭顱,正是東胡人最為尊敬,最英勇善戰,最驍勇無敵的將軍,他立下的戰功無數,東胡人每次征戰,必然會派他出征,此次也不例外,當洛冥越揮刀,毫不留情的斬落他們最為尊敬,最英勇無敵的將軍的頭顱時,這場戰役,就已經能分出勝負。
城下,剩下那不到一百人的東胡兵士,沒有了將軍的指揮,沒有了最先的鬥誌,沒有了銳利的士氣,沒有了戰場的無敵,便形同散沙,麵對眼前的敵人,手中的兵刃也早已軟綿綿,沒有了鋒利,又怎麽能夠繼續殺敵。
洛冥越看著城樓上,那些注定戰敗的可憐之人,嘴角輕蔑不屑地朝他們一笑。
冷凜的目光,透著魔魘般的冷凝之氣,一聲怒吼,如同詛咒,如同地獄傳來的聲音:“給我殺!!!一個不留!”
大舉進兵,洛冥越帶著身後眾將士,披荊斬棘,奮勇殺敵,區區這些東胡蠻子,不消多少時刻,這些蠻人便被洛冥越的大軍一舉殲滅,當戰場上最後一個東胡蠻夷倒下的時候,城門亦被眾位將士,一起用最大最粗壯的木樁,使勁撞擊著城門,不管城內如何抵禦,卻終究是毫無作用,徒勞無功,隻是一味地拚死抵抗,最後,仍然以悲劇收場。
站在城樓觀戰的衛思涼,一看局勢情形,便知自己失敗了,東胡戰敗,自身沒有了倚靠,沒有了後盾,洛冥越是斷然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雙眉凝結,腦中一一掠過,試圖找尋著什麽,快速的思量過後,忽然水眸一蕩,全身一頓,似乎想到了什麽,轉身飛快地往城樓下跑去。
這是最後一張王牌了,她要賭一賭,看一看洛冥越心裏到底有沒有這個女人的位置。
她飛速地向營帳跑去。
此時,正在營帳內踱著步子的離落,心中亦是緊張萬分,自開戰以來,離落雖一直呆在帳內,然多多少少還是能夠知曉一些戰況的。
盡管她知道洛冥越從頭到尾一直在欺騙著她,隻是在利用她,但,從心底卻仍然希望他能打贏這場仗,仍然希望他能手刃這兩個叛國逆賊,仍然希望他能從這裏將自己救出去,隻要這樣便好,她不再奢求他能帶給自己什麽,不再奢望那無果的愛,不再對他抱有任何感情的寄托。
急匆匆的腳步聲傳至帳內,燭火細微的跳動,幽幽地閃動著那微弱的火苗,指尖摩挲,藍影綽約,在帳內反複輕踱腳步。眉間若隱若現的擔憂之色。
直到帳簾被一雙白皙素手掀開,離落驚慌轉身,是衛思涼?!
眉心微微一皺,一種不好的預感強烈傳至離落心中,她靜靜站在原地,看著對麵不懷好意的衛思涼,看著她不明深意,狡邪一笑的衛思涼,她隱約覺得接下來,定會發生讓她難以預料之事。
城門,終於大開,東胡亦在這一刻成了戰敗之國,毫無尊嚴可言。
多少將士衝進了蠻人的城池,占領了他們的城池。
而洛冥越,英俊如刀刻的臉龐上,一雙仇恨的雙眼,正發著幽暗的紅光。
隻見他運足了氣,飛步疾奔,足尖輕點,展開輕功,依著這城樓的高牆,徑自飛躍而上,如矯捷的飛燕,如展翅的雄鷹,踏著步子,如風如電,幾下功夫便翻身上了這高高的城樓。
那東胡的首領早已被嚇得癱坐在地,額頭滲出涔涔汗水,身體劇烈顫抖,睜大的瞳眸帶著極度惶恐害怕與求饒之意,哪裏還有半點身為王的風範與氣質,洛冥越看著他如此膽小怕死,默默搖了搖頭,同身為王者,麵對死亡的時刻,卻半點都讓人起不了敬意,嘴角勾勒起嘲諷的笑,寒氣逼人的劍緩緩舉起,劍光閃過眼眸,逼人的寒意與殺意,洛冥越對準他的喉間。
“衛丞相,快救我——”求救的話語才剛說完,喉間便被硬生生地穿透,被洛冥越的利劍所穿透,鋒利的刀劍,一劍便刺穿了那東胡族首領的喉嚨,他睜大著雙眼,死死看著殺自己的洛冥越,暗紅的血從他的喉嚨處迸出,鮮血染紅了那光亮的劍,亦染紅了城樓上那高掛的代表著東胡的旗幟,那一麵旗幟,在洛冥越的一聲嘲諷的笑和怒吼聲中,緩緩倒了下去,一如它的國家。
洛冥越轉身,正好看見衛臻那隻老狐狸有逃跑之意,輕蔑一笑,舉劍上前,想跑?沒那麽容易。
殷紅血腥的刀劍就這樣架在衛臻的脖子上,劍與脖子的距離不過幾寸,如此近的距離,洛冥越隻需稍稍一動,怕是會再出現方才那一幕吧,所以,同樣不想死的衛臻,當凜寒的劍架在自己脖子上時,他的表情同樣是惶然,同樣是害怕,同樣是讓洛冥越極盡諷刺意味的笑,衛臻眼眸閃過恐懼,閃過慌亂,閃過驚訝。
“還想跑去哪兒?你已經無路可逃了”此時,狂亂的風極盡地吹來,吹舞著洛冥越如墨的黑發,吹過他英俊的臉龐,滿眼的仇恨,絞若紋絲,死死盯著他麵前的殺父仇人。
今日,他終是能站在這裏,手中提著複仇之劍,而站在麵前的,正是他的殺父仇人。
今日,他提刀眼前,為的,就是親手了結這個人,這個,他做夢都想置於死地之人。
今日,他終是做到了。
他辛苦籌劃了這麽久的嘴角一勾,眼露凶光:“我說過的,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逃不掉”
刀架在脖子上,隻要稍一用力,衛臻便能如願以償的死在自己劍下了,隻見衛臻用求饒的眼神向洛冥越看去,麵目蒼老,麵色是緊繃的,隻見他緩緩蹲下身去,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麵上,用討饒的聲音,顫抖著開口:“別殺我,別殺我,看在過去我扶持你的份上,別殺我,我…….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狠力扇著自己的耳光。
洛冥越瞧著,心中越發的冷凝,沒想到這老狐狸臨死前也會這麽害怕,洛冥越淡淡的冷哼一聲,說道:“不管你怎麽做,我也絕不姑息你這種奸人,當日,是你下毒謀害我的父皇,那麽,今時今日,我便要你死在我的劍下,剔除你的骨頭去喂這大漠中的餓狼,卸下你的皮肉去喂這海裏的魚蝦,最後,我更要拿你的血,和你那焦黑的心,去祭奠我父皇的在天之靈”
衛臻聽著心中更是驚嚇萬分,這樣,不就意味著,死了,也要讓自己屍骨無存麽?
洛冥越眼中盛怒恨意,看著衛臻,說道::“今日,你命休矣!”
正要朝著衛臻的心髒,一劍刺下去時。
“住手!”一聲清麗的女生響起。
洛冥越與衛臻同時抬眸,向前看去,頓時,洛冥越雙眸皺起,眉目間竟是驚異。
此刻,站在他們麵前的,是衛思涼與離落兩人,隻是,離落被衛思涼縛著雙手,一把瑩亮尖利,小巧精致的彎刀此時正抵在離落那白皙修長的脖子上。
再一次見到他,離落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般的漫長,盡管隻有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可就算隻有這短短幾天的時間,盡管他就站在自己麵前,盡管離自己不過才幾步的距離,然而,卻讓離落覺得和他仿佛是那麽的遙遠。
幾天不見,她沒有想到再一次見麵,卻是以這樣的方式,這樣的場麵,這樣的地點,她清楚的看到,麵前的洛冥越,如同修羅,一身的白羽鎧甲,卻已經被鮮血染紅,在這暗夜裏,紅得詭異,紅得悲泣,俊美絕倫的臉龐上,也沾染了殷紅的鮮血,血花在他刀刻般英俊的臉上開出一片怒放的紅梅。
離落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從來沒有見過。
此時,洛冥越就好像地獄來的使者,雙目通紅,氤氳著怒火與仇恨。
連離落看了,也不禁驟起眉頭,她能感覺到,洛冥越的眼神看向她時,眼眸中有著比夜幕更浩瀚的痛楚,在他深沉的黑瞳裏,那痛楚似乎足以將一個人淹沒,看著她的瞳眸是那般的不忍與痛心。
耳邊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廝殺,離落往城樓下望去,她見到,好多人或圍在一起,或纏在一起,瘋狂地廝殺在一起。兵刃交接,發出刺耳的聲音,一眼望去,城樓下早已血流成河,伏屍百萬,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刺激著離落的鼻尖,她看到,黯黑的天邊也仿佛被這醒目的鮮血映照地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