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個響亮清脆的巴掌重重煽在離落白淨柔嫩的臉頰上,衛思涼狠毒的雙眼緊盯著離落,隻見她一個踉蹌,腳底沒有站穩,又或許是因兩天沒有進食,又被煽了一個巴掌,體力不支,她的腿腳立時感到一陣酥軟,腦袋有些昏暈,衛思涼的一個巴掌讓她連連後退,最終腦袋撞在了身後的床角上,一陣生疼令她不由得皺起眉頭,她閉了閉眼,伸手一摸,疼痛馬上傳至了她的全身,她睜開眼睛,手上盡是殷紅的鮮血,她的額角擦破了皮,有血從額頭處滲了出來。

嫣紅,刺目,她的臉色顯得越加的蒼白了,全身好似被抽幹了力氣一般,渾身無力,於是,她幹脆就伏在了地上,不起身。

許是離落方才的話語刺激了她麵前這位冰冷美人,衛思涼才激憤地煽了她一個巴掌吧。

隻見衛思涼眼眸冰冷地看著伏在地上的離落,沒有同情,沒有憐惜:“你不過一個小小的宮妃,你懂什麽,有什麽資格來指責我”

“是,也許我是不懂,可也不會像你一樣,可憐的竟然會與自己父親合謀,做出此等喪權辱國之行為,你就不覺得自己很可悲麽,最後如若不成功,還要落得個謀反的罪名,值得嗎?”離落淺淺說著,額頭的疼痛反而讓她變得清明。

衛思涼聽著她的話,嘴角冷冷一勾,隻見她不在意地說道:“你以為你能比我好到哪裏去?你說我可憐,可在我看來,你比我要可憐百倍千倍,我進宮雖然成為貴妃,可我心中並沒有那個男人,自然他無論怎麽待我,我也不會去在乎,可是你,你千裏迢迢從月氏而來,他卻對你不聞不問,你一定很痛苦,很難受吧”

離落聽她如此說,心內倏然想起了那一場婚禮,那一場她夢寐以求的婚禮,可是她清楚的記得,自己所度過的那個婚宴,淒清寂寞的夜,離落便如同再一次經受那場令人心痛的夜晚,她很不願去想起,憶起,那場婚禮對於她來說,是無法言說的一道傷痕,是想把它深深埋進心底最深處,最不願被人知曉,亦最不願再去揭開的,而今,衛思涼的輕描淡寫,卻再一次勾起了她的回憶,她心內深深抵觸,不願接受,甚至很想逃開。

“你究竟想說什麽?”離落皺眉問道。

隻見衛思涼緩慢蹲下身來,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挑起離落的下顎,嘴角勾抹起不明深意的笑,然這笑意卻令人絲毫沒有一點暖意,她一字一句,看著離落的雙眸道:“你以為自己是什麽,說到底也不過是個被人利用的棋子罷了,與之我,更加令人同情”

離落心中倏然驚起,她這話什麽意思?

“你到底想說什麽,直說便可,不必這麽拐彎抹角的”離落亦看著她,雖然語氣有些虛弱,但卻是堅定無比。

衛思涼一把甩過她的下顎,徑自起身,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回頭看了她道:“普天之下,當王者為了鞏固自己的皇權地位,往往會采取一些措施,借助一方的力量來使自己的地位變得穩固而強大,洛冥越亦是如此,你以為他娶你是為何,暫且不說他對你的感情,而我所知道的,他將你從月氏娶回,不過是為了鞏固他的地位權勢,他登基不過短短幾年,必定會采取某些手段來鞏固自己的地位,而你,便成了他為之利用的一顆棋子”

衛思涼一邊說著一邊轉頭看她,麵上眸中皆是諷刺之意:“你說,你是不是比我更可憐呢?”

離落聽她說著,眼眸逐漸變得深濃,手不自覺間攥緊,緊緊的不願放開,她從不想,有一天竟從別人口中得知,自己不過是顆棋子?是洛冥越用來鞏固自己地位的棋子?那兩年前,在月氏的時候,又算什麽呢?離落腦中忽然憶起,他帶著浩蕩的隊伍行進月氏,他救下自己,將自己帶回王宮,不論路途遙遠,他將自己帶回閩越,僅僅是為了自己公主的身份麽?僅僅是因為自己頭頂月氏二公主的光環?僅僅是因為自己有利用價值?

嗬嗬,離落苦笑,笑中有著心酸苦澀之淚,沒想到自己活了大半生,最後,卻不停地在被人欺騙,一直在被人利用,為什麽?這又是欺騙,又是一場由洛冥越親自譜寫出的一場陰謀,那他的感情呢?這既然是一場騙局,那感情是否也同樣是不盡實的一場欺騙?

離落伏在地上,雖然什麽也沒有說,然麵上表現出的,卻總能令人心痛與疼惜。

眼中噙著淚,縱然心中明了,但她依舊選擇逃避,抬頭,衝著衛思涼大聲喊道:“你說謊,這不可能,你在騙我對不對,你一定是在騙我”

衛思涼看著這樣的離落,不由得大聲笑起來,聲音帶著悲涼:“你看看你自己,多麽可悲,心裏明明清楚,卻一味地在這自欺欺人,你說,我為何要騙你,我隻不過是道出了那些你最不願意,最不想接受,也最不想知道的事實罷了,洛冥越是什麽人,曆來王者都是殘酷無心,能利用一個人來替他鞏固自己的皇權地位,他為何不做,你以為他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下自己至高無上的尊嚴麽”

麵對衛思涼的種種話語,離落無法應對,此時,她的心中很亂,極其的亂,也許正如衛思涼說的,她不願去接受這樣的事實,即便她心中早已知道,早有察覺,但,她寧願選擇將自己麻痹,將自己關進很深很深的心底,她也從不大膽接受與承認。

衛思涼卻好像一點都不想放過她,繼續咄咄逼人:“其實你心中早就明了了,隻是你自己不願去接受,不願去想罷了,因為你害怕,你害怕你所想的會變成事實,你害怕他利用了你,你害怕他一點都不喜歡你,你害怕這些都變成真的,所以你根本就是在逃避,逃避這個事實,逃避你自己,因為你膽小,你弱懦,你根本不敢去麵對…….”

“住口,別說了,你別再說了…….”離落緊緊抱著頭,顯得異常痛苦,她隻顧自己在一邊哭喊,叫嚷,淚水紛湧而出,沾濕了麵容,沾染了衣袖,也許衛思涼說的是對的,縱然心中早已明了,但因為害怕,因為懦弱,她不願意去想,更不願意去接受,原本,她以為這次的出宮能改變很多,能讓自己不再受煎熬,她以為自己能夠走出兩年前的那段陰影,卻原來,她隻是一直沉浸,沉浸在自己所幻想出的感情中。

世間也許就是這樣,有些事,往往想要逃避,躲避,甚至排斥時,總會有人在不經意間,戳破你的謊言,直麵你的內心,將你所害怕的,所在意的全數暴露無疑,這大概就是離落一直不想麵對,一直都在逃避的吧,每每想起兩年前在月氏的種種,她本以為自己掩藏的很好,本以為自己已經不再那麽在意了,卻還是,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

衛思涼冷哼一聲,冷顏看著她,繼續說道:“我可以不再說,但即使我不說,你也未必能直麵你自己的內心吧”

她看著離落,繼續輕描淡寫道:“順便告訴你,知道兩年前的那場大婚,他為何不來麽?”

離落停止了哭泣,眼神定定地看著衛思涼,等待著答案,這也是她一直以來都想知道的,而如今,麵前的這個人就能替她解開,這長久以來困擾自己的疑問麽?

她眼眸一動不動,靜靜看著衛思涼。

隻見她依舊帶著寒意的笑,說道:“那是因為,他忌憚我爹在朝中的勢力,兩年前,他不過是剛剛失去了先帝,一個悲憫可憐的太子而已,先帝薨逝,洛冥越便以太子的身份,登基為王,成為閩越國新一代君王,然而,他不過是初出茅廬,光有頭頂的君王之稱,而並無真正的實權能力,而父親在朝中也是極有威望,極富影響力的,幾乎所有大臣都不敢違抗他,個個臣服在他腳下,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勢力,就更不用說,後來,父親便以攝政王的身份開始輔助洛冥越”

“你們真正的目的是想控製他,讓他為你們辦事,成為你們的傀儡皇帝吧”離落緩緩道出。

衛思涼視線一轉,幽幽看向她:“起初,洛冥越很是聽我父親的話,父親說什麽,他便做什麽,直到後來,他竟親自前往月氏,將你帶了回來,父親便知,洛冥越已經不再我們的掌控之中了,於是,父親便有了自立為王的念想,所以你們大婚的晚上,父親要我不管以什麽辦法都要將他留住,那一晚,父親也在我的寢宮,目的就是為了警告洛冥越,也許是那一晚父親若有若無的警告之意起了作用,洛冥越在之後竟對你不聞不問,將你放置一邊”

離落心中一顫,她立時抬起頭,看著麵前的涼貴妃,雙眸緊然蹙起,道:“原來,是你們,所以大婚的晚上他才會……”

“是,這一切都是我們做的,可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洛冥越在之後的日子裏,卻竟然想方設法地想除掉我們,原來之前,他肯聽命於我爹,不過都是在暗中計劃著,他暗地裏將所有兵符從各個將軍的手中調回,秘密派人前去每個官員的府邸,試探他們是否肯放棄跟隨我爹,轉而為他效力,如若不然,洛冥越不是隨便尋個理由將他們處置,便就是將他們貶職去偏遠之地,再不能回來,他做的這一切,無不比任何人都要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