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330你壓到我了6000+

“喬桑榆?”

祁漠又叫了她一聲,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的身體微微向前傾了傾,頭湊得越發近,感覺到她綿長均勻的呼吸,才沒有繼續喊她……她應該是睡著了。

隻是她的手還搭著他的霰。

她蔥白的手指扣著他的食指,就這樣輕輕的掛著。纖長、依賴、虛弱……搖搖晃晃的,幾乎在下一刻就要掉下去。祁漠低頭沉默了數秒,忍不住微微用力,反手勾住了她的手指詢。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這樣本能地回握了過去。

“碰!”

“乒!”

病房的門被推開,接著便傳來“叮叮當當”的一陣巨響。祁漠蹙眉看向聲源,而下屬也是恍然回神,連忙追趕著將地上的臉盆撿起來:“我……我就進來送點住院物品。”

話雖這麽說,他的眼神還停留在祁漠和喬桑榆交握著的手上。這場景……很難得!

祁漠一愣,下一秒俊臉上盡是尷尬——

她躺著,他站著,卻保持這種“手拉手”的姿態,實在是……無法形容!

他手上一鬆,連忙丟開了她,朝門口的下屬吩咐:“g市的新聞不要炒太大,慈善活動那邊隨便找個人過去,順便擋一擋,別讓人來探望了……”

話說到一半,身後傳來一聲低吟,祁漠沒放在心上,那聲嚶嚀便重了一些。

他隻能噤了聲回頭,看到喬桑榆的眼睛睜著,眼底盡是迷蒙。不知是被臉盆的聲音吵醒的?還是被他說話的聲音吵醒的?她沒有別的動作,隻是不悅地凝眉低吟,手朝著他的方向伸了伸……像個要不到糖的孩子。

“怎麽了?”祁漠無奈,隨意地找了個東西塞給她,“要什麽?”

她肯定是睡迷糊了。

丟開他遞過來的被角,她又執拗地朝他伸了伸手,嘴裏還口齒不清地嘟囔一聲。

祁漠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還站在門口的下屬,為難地抿了抿唇……終於,還是當著下屬的麵,尷尷尬尬地把手重新遞給她。她握住了他的手,果然又安心閉上眼睡了。

下屬直接看愣了,手上的盆差點再度掉下。

“看夠了沒?”還是祁漠的聲音讓他回了魂,他冷聲催促,口氣不耐,“還不放東西走人?”

“啊?哦,對對對……”後者這才想起是來送東西的,連連應聲去裏麵放東西,但臉上依舊難掩歡喜和笑意,甚至在退出去的時候,忍不住順口補充了一句,“祁少,那我先不打擾你們了。”

然後,火速撤離。

病房裏重新安靜了下來。

祁漠任由她牽了一會兒,才無聊地打量著這個房間。她的麻醉藥效還沒有褪去,一時半會兒的,估計醒不過來,他總不能一直站在這裏等著吧?

況且,他也累了。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都沒合過眼,甚至不如她……她好歹還暈過去幾次!

他在病房裏搜尋了一圈,發現唯一能睡覺的,應該是靠窗的沙發椅。隻是那張椅子又窄又短,坐人還行,如果睡覺的話,勢必身體得蜷著,很不舒服。

排除。

他不喜歡睡沙發,他喜歡睡床,至少也得是個像床的替代品。

目光在房間裏環視了一大圈,終於,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病床上。她的身形纖細、脆弱,隻占據了病床的一小半,旁邊空出來大片的位置……

祁漠大致過濾了一下——

他喜歡睡床。

恰好她的是床。恰好她的床還挺大。

也許是太久沒合眼,他的思維也變得遲緩,大腦也急於想休息。於是,他垂眸盯著空床看了幾秒,完全沒想更多,直接脫了鞋

上去,穩穩地躺在她的身側。

閉眼、睡覺。

他很快入了眠,就著她的枕頭,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迷蒙中,他翻身調整了一下睡姿。病床到底不比家裏的大床,他稍稍一動,便感覺到了躺在邊上的她,大腦中殘存著的理智才提醒——他身邊還躺了個病人。

於是,他也不會太過分“欺負”她,甚至為了避免把她擠下去,他反而抬手,很自然地攬住了她。

最後,竟變成了他抱她入眠的睡姿。

“誒誒誒,快來看!”有下屬想進來送東西,還沒開門,透過虛掩的門扉,便看到了病房裏“勁爆”的一幕。於是,他連忙低喊招呼,讓所有人都炸開了鍋——

“是祁少!簡直不敢相信!”

“我就說吧,祁少從飛機上抱她下來的時候,我就說了是這樣的……”

眾人竊竊私語,興致高昂。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機想要拍照,嘴裏笑嚷著要見證這“曆史的一幕”,以後犯了錯拿出來,說不定也是免死金牌。

“算了吧!”按下快門之際,他被人拉開,先前的那個下屬回來,輕笑著拉開眾人,合上了那道虛掩的門扉,“別看了!祁少這麽多年,身邊都沒跟過什麽人……好不容易有一個,你們就別打擾了!”

“哈……也對。”

喬桑榆做了個夢。

夢裏,她依舊深陷蔣喬兩家的桎梏。她不是已經離開a市了嗎?祁漠不是已經來接她了嗎?對了,她都已經去了醫院了……不是嗎?關於現實中的這些記憶,在夢境中完全被否決。

這裏,有最真實的假象,讓她根本分辨不清——

她發現自己置身蔣家。

母親不管她了,說交給蔣家,“任由處置”就好。然後蔣平濤又陰沉著臭罵了她一頓,然後嗓音冷冷地告誡:“你和旭揚生個孩子,然後安安穩穩在家帶孩子。”

“我不要!”她才不要那種生活!

可是剛張嘴反駁完,離開的母親卻又折回,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都是我們商量好的,你強什麽?”

喬桑榆隻覺得心中憋悶到了極致。

他們總是這樣!

不管什麽事情,都會煞有介事的商量討論,但是到她麵前,卻隻是輕描淡寫地丟給她一句:“我們都已經商量好了。”明明是她的事,為什麽她連基本的權利都沒有?

“我再也不要聽你們的!你們再也別想找到我!”

她在夢裏歇斯底裏地喊,潛意識裏想到祁漠接她離開a市的畫麵。她意識不到這真假記憶的串聯,隻是心中變得無比暢快。她要跑出去!她要離開這裏!跑到機場就好!

可是她卻又跑不了。

明明勝券在握的一件事,但是她卻像是被一根繩牽製住,無論她怎麽努力,她都沒辦法向前。相反,那根繩卻越收越緊,勒得她很用力,幾乎喘不過起來。

怎麽會這樣?

這不公平!

喬桑榆在夢裏悶得難受,急得想哭。她竭力地掙紮了一下,忽然從噩夢中驚醒。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病房,她的記憶回籠,不由鬆了口氣,原來隻是一場夢。她低喘著,忍不住垂眸看向胸口,尋找著憋悶之源——是一條胳膊。

怪不得,被他壓著,她在夢裏才憋悶得喘不過氣來。

喬桑榆覺得“原來如此”地鬆了口氣,下一秒身形卻又陡然一僵,循著胳膊看向它的主人——一轉頭,便看到了躺在她旁邊的祁漠。彼此隔著相當相當近的距離。

他的頭就枕在她的枕上,處在稍稍比她高一點的位置。他側身朝她睡著,整個人都保持著摟她入懷的姿勢,力道不輕,動作也是曖昧得不像話……

而且,他的頭離她很近,清淺又溫熱的呼吸,正好噴灑在她的臉上。喬桑榆轉過臉去看他的時候,更是不禁感覺,他隻要稍稍一低頭,便能親到她……

她的大腦瞬時一片空白。

祁漠,怎麽會睡在這裏?而且睡成這個樣子?

她的思維一片迷惘,太多的震撼和疑惑襲入她的腦海,讓她甚至忘記了第一時間叫醒祁漠,忘記了推開他或者逃開他。她反而是靜靜地看著祁漠,任由他的呼吸,溫溫熱熱地感染著她……

“砰——砰——砰——”

一聲又一聲,是她逐漸清晰的心跳音。

她沒有細想此時這究竟算什麽感覺,隻是忍不住想伸手碰碰他,可是,手上卻又沒什麽力氣。他的唇離她越來越近,幾乎就要貼上,可是他明明沒有動,也沒有湊上來……

喬桑榆就這樣聆聽著自己的心跳,控製不了自己的行為。

終於,在某個瞬間——

他豁然睜開雙眼。

也許是感覺到了她長時間的注視,也許是感覺到了她醒來,祁漠睜眼,眼中帶著濃烈的困意。但他的雙眸也隻是混沌了一秒,便迅速恢複了清明。

“怎麽了?”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祁漠問得自然又坦然。

喬桑榆完全僵住了。

她像是要做錯事,卻被抓現行的孩子,無措地抬頭仰望著他,然後目光又躲閃著要避開。她的身體動了動,臉又偏向另一邊,才憋出來一個理由,低低啞啞地開口:“你……壓到我了!”

祁漠一愣,這才注意到了攬她的那條胳膊。

原來是因為這個。

怪不得剛剛死盯著他……

祁漠淡淡地想。他莞爾一笑,鬆手,起身坐了起來,索性把床上的空間徹底讓給了她,順勢很自然地補充解釋一句:“我太累了,借你的地方睡一會兒。”

“哦……”喬桑榆悶悶地答,但是想到剛剛自己的行為,又忍不住漲紅了臉。

他隻是借了上來睡一會兒,她怎麽會……又怎麽能……

雖然未遂。

但——

她怎麽會變成那種人了!她也不是那種人啊!

喬桑榆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祁漠已起身站了起來,他撐著床麵俯身,很自然地把手掌貼上她的額頭,探了探她的溫度,蹙眉喃喃自語:“是不是發燒了?臉色不正常。”

臉很紅。

況且醫生說過,盡管手術順利,但術後發燒依舊可能。

他伸手想碰呼叫器,讓醫生過來看看她,但是喬桑榆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在此時突然出手,一下子就用力把他的手打了下去。她急得說話都有些磕巴:“發……發什麽燒!祁漠,你隨隨便便爬上別人的床,就不會臉紅的嗎?”

她完全,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姿態。

祁漠卻是麵色坦然,聞言不由失笑。他搖了搖頭,眉宇間盡是戲謔,淡淡地出聲:“你是病人。一個剛做完手術的病人,你是想我對你怎樣?”

她未免想得太多。

而喬桑榆經他這麽一“提醒”,臉色越發扭曲尷尬:她一個才做完手術的病人,剛是想對他怎樣?

外麵的天色轉黑,祁漠正坐在椅子上吃東西。吃很新鮮的桃子。

g市的桃子剛上市,個大,汁多,外表也好看。祁漠不知從哪裏買了一袋,又帶了個水果刀進來,氣定神閑地坐在旁邊削桃皮,專注著沒有看她。

喬桑榆看著他的動作,不禁有些晃神。

他是沒有義務照顧她的。

可是他現在對她……她在感動之餘,又不禁提醒自己保持理智!她甚至已經想好了,等祁漠削好了皮把桃子遞給她的時候,她就冷冷地回:‘我不要。’

她不能接受他的好意。有意無意的都不可以。

可誰知——

他削好了皮,很自然地把自己嘴裏一送,爽利地咬了一口,邊吃還從旁邊拿出一本雜誌,打算邊看。全程,他都沒有抬頭看她一眼,仿佛理所當然。

其實,這的確理所當然,可喬桑榆經過剛才的一番心理架設,再看到這一幕,反而有些不是滋味。

“祁漠!”她低慍地出聲,目光盯著那個大號的桃子,心裏有一個怨念的聲音在提醒——這不是應該給我的嗎?

“嗯?”他抬頭,看了眼她橫眉怒目的表情。

等了三秒,見她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又神色疏淡地低頭,語氣平平:“要上廁所?自己按鈴叫護工,這個我幫不了你。”她那憋悶扭曲的表情,他看著挺像是要上廁所。

“你非要在我麵前吃東西嗎?”喬桑榆憤怨。

“你又不能吃東西。”他淡淡地回她,順勢又補充解釋了幾句,“對了,這是早上在機場買的,本來是打算給你的,可惜……”他停下,目光朝她的傷口看了眼示意。

“那你給我!”她伸手,原本不要桃子的想法,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反而抓住了他話中的漏洞,蠻橫著補充,“你買給我的,那這些就都是我的!”

祁漠怔了一下。

“行,你的。”他當真依了她,挑了個大的洗幹淨,然後塞給了她,像是哄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喬桑榆?”

他低頭,唇角噙著笑。

“什麽?”

“你一向都是這麽不講理的嗎?”

“我……”她想反駁,祁漠卻揉了揉她的亂發。

“算了,我餓了,出去吃東西。”他開口,指了指她手裏的桃子,提醒了一句,“聞聞就好了,別真吃。道理就不說了,反正你不需要講道理。”

另一邊。

夜色暗沉,人的心情低鬱。

“蔣平濤的兒子讓人查我,這是幾個意思?”劉天航冷冷一哼,一掌拍上旁邊的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