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卷 224 春雨
224?春雨
“小夥子，抽到了好簽是吧？”老頭笑嗬嗬地問。
“嗯，嗬嗬。”趙繼軍朝老頭憨厚地笑了笑，說：“大爺，您不抽上一褂？”
“要抽的，我現在就抽。”老頭走到簽筒旁邊，抱著簽筒，使勁地晃了晃，轉過臉將手伸了進去，老頭不如趙繼軍那麽爽快，那隻伸進去的手在裏麵磨蹭了半天才夾著一根簽棍，姍姍出來。打開簽紙，另一隻手伸向老伴：“眼鏡拿給我！”
老伴笑著打開手拎袋，取出一個眼鏡盒，遞到老頭手中。
“老哥，要我幫你解簽嗎？”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年看上去六十開外的老人問道。
“不用了！”老頭搖搖頭說。
“不收費的，我們這兒的抽簽解說是免費的。”老人誤認為抽簽的老頭怕花錢，把以又多說了這麽一句。
老頭將老花鏡往鼻梁上抬了抬，笑道：“我自己能看懂，謝謝你哦，老弟。”
打開簽紙，老頭埋下頭認真地讀著，嘴裏還念念有詞。
“小夥子，這倆字怎麽念？”老頭將簽紙移到趙繼軍麵前問。
“睿智！”趙繼軍脫口而出。
“啥意思啊？懂嗎？”老頭的眼珠往上翻了翻，撇開鏡片，盯著趙繼軍問。
“就是說您老人家很英明、目光遠大，充智慧的意思。”
“哦，是這個意思啊！”老頭得意地聳聳肩說。
“老人家，抽的簽咋樣啊？”趙繼軍笑著問。
“還行，嗬嗬。”老頭朝趙繼軍看了看，說：“我都快入土的人嘍，抽也是白抽，再過上幾年都要八十歲啦，不管抽到什麽，對我來說都是好簽！嗬嗬嗬。”
老頭的練達、樂觀感染著趙繼軍的情緒，從老頭身上分明能獲得一份快樂。
“轟隆！”傳來一陣雷聲。
人們頓時抬頭朝天空望去，此時的太陽已羞澀地隻露出半邊臉。
少傾，一片烏雲遮蓋了太陽公公的整個麵容，天色變得昏暗起來。
“看來要變天啦！”老頭仰著頭念叨著。
“爸爸，下雨啦！”一個被抱在懷裏的小男孩，大聲叫喚。
年青的爸爸悠閑地抱著兒子，四處觀望，輕輕拍了拍小男孩的臀部責備道：“哪裏有雨哦，盡瞎說。”
“爸爸，真的下雨啦，我沒騙你哦！”
聽了小男孩的話，趙繼軍本能地想起母親常念叨的那句：“小孩嘴裏討實話”，難道真的下雨了？
“咦，真的有雨哩！”一直挽著男子胳膊的媳婦大聲叫道。
“有嗎？我怎麽沒感覺到？”男子抬頭看看天說。
趙繼軍伸出手，放在半空中，似乎要感受雨水。
身邊的那對老夫妻，也在朝天空四處張望。
“老頭子，真的下雨了！”老太太驚奇地叫道。
“哪裏有什麽雨哦！”老頭的話跟抱小孩的那名男子如出一轍。
其實趙繼軍也沒感受到下雨。
看看老頭和不遠處的那位抱小孩的男子，趙繼軍有一種找到同類的感覺，不由得在心裏暗暗發笑。
“咦，老太婆，別說，真下了哩！”老頭的立場很快轉變，第一個“變節”。
趙繼軍皺著眉頭，又看了看天空，“哪裏有雨啊？”心裏念叨著，不時地瞅了瞅那位抱著小孩的男人，試圖看看他的反應。
抱小孩的男人最大幅度地挪動著頭部，低下高昂著的頭，瞟了趙繼軍一眼，笑著說：“哪裏有雨啊！”
“嘿嘿”趙繼軍衝男子友好地笑了笑。
男子朝趙繼軍也大方地報之一笑，眼神裏傳遞著同類特有的“相憐”。
“轟隆！”又是一聲驚雷。
男子的媳婦硬是拽著他往前走，嘴裏說著：“快，要下大了，趕緊到屋子這邊來。”
男子的臉上是不甘的神精，嘟囔道：“急啥呢，等雨下大了再躲也不遲啊！”
媳婦固執地拉著丈夫，男子半推半就，隻好笑著跟著媳婦往前走。
“嘩啦！”一聲響，潑瓢般的雨水頃刻倒了下來。
愛河橋上原本站著的人們紛紛向趙繼軍身後的屋子跑來。
沒多久屋簷下已站滿了兩排躲雨的人們。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春雨啊！”
“是啊，下得還老大！”
“到愛河橋能碰到雨水，是好兆頭！”大夥把目光齊聚到說話的一位老者身上，每個人的臉上流露著說不出的喜悅。
屋簷下的小喇叭裏響起了一首柔和的歌曲：“春雨絲絲淋濕著感受，離家已經有好幾個春秋，小妹妹她害羞是否依舊，媽媽總惦記著我結婚了沒有……”
一年青的少婦惦著腳合著音樂的節拍輕輕地踩著地麵。
這歌在此時聽來，真是恰到好處。抬頭望著天宮中撒下的黃豆般的雨珠，愛河橋下的湖麵上接連不斷地被擊起一個又一個小水泡，像是一個個流動的音符，在敲打著春天的雷鼓。
“轟隆！”第三聲響雷。
被爸爸抱著的小男孩，撒驕般地直往男子的懷裏鑽。側著臉看著身邊的媽媽，驕氣說：“媽媽，我害怕！”
“兒子乖，這是老天爺在上麵放鞭炮的，不用怕！”
“媽媽，老天爺放鞭炮幹嘛不通知別人一聲呀！”
“哈哈，小傻瓜，老天爺想放就放，不會通知下麵人的。”
“他還會不會再放啊？媽，你和爸爸給他打個打電話讓他不要放鞭炮不就完了嘛！”
“嘿嘿嘿”周邊的人被小男孩的話給逗得直樂。趙繼軍也忍不住地朝小男孩多看上幾眼。
雨，越下越小。人們陸續走出屋簷，站到橋邊，觀賞著已恢複平靜的湖麵。
橋的欄杆被一場雨水衝洗後，顯得是那麽潔淨。
最妙的是，池塘南邊遊來的一群披紅掛彩的魚兒，肆無忌憚地在水中嬉戲著，全然不顧橋上站著的數十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春雨過後的湖水逾顯得清澈透明，遺憾的是，湖中沒有放上幾珠蓮藕，要不，堪比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或許要更勝一疇罷。
沒有上橋，沿著湖邊的用鵝卵石鋪成的羊腸小道，悠然地踱著步子，心情變得像雨後的空氣一樣，清新、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