鬥篷男忽的沉默下來。

阮惜時盯著他。

他沉默那麽久,不會是在想編什麽理由來糊弄她吧。

好一會,終於聽到他開口:“因為那不是邪術。”

“不是邪術是什麽?”阮惜時問。

“是一種很古老的術法。”鬥篷男道,他的語氣忽的沉下來,“這種術法依人的心境不同,在每個人的身上也會有不同的變化。若是一個心地純良的人,就算中了這種術法,也不會有任何反應,甚至還能強身健體。但若是一個心思不純的人,那隻會加劇她的惡,讓她的惡念到達頂峰。”

他微微動了動,一雙眸子透過鬥篷看著阮惜時:“李夫人之所以會被我控製,是因為她心底藏著貪念和憎惡,這種貪念和憎惡,腐蝕了她的心。”

”可是人就會有貪念和憎惡。“阮惜時卻道,”貪嗔癡乃是人之常情,是你用術法放大了她的這些念頭,否則她不一定會做出什麽樣的壞事來。“

“那隻是你的想法。”鬥篷男語氣平靜,其中染上了幾分涼意,“她們隻是缺少一個契機,假如出現這個契機,哪怕是我不動用術法,她也會做出壞事,我隻是將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阮惜時聽著他這些話,手指不由握緊。

“你以為你是上帝嗎,能看穿人心,隨便決定別人要做什麽不做什麽!”

阮惜時心中生出一股強烈的憤怒!

一直以來,她想擺脫的就是命運,不論是自己的,還是旁人的。她覺得一個人有權力決定自己什麽做什麽,選擇什麽樣的人生。

可麵前這個男人,卻妄圖成為上帝,以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判定了一個人的未來是什麽樣的,用玄術襙縱別人,來實現他口中那個人的“未來”!

“也許有一天,我會成為你們口中的那個上帝。”

鬥篷男被阮惜時指責,不但沒有生氣,反倒順著她的話淡淡道:“到那個時候,你就知道我說的都是正確的。”

阮惜時被氣笑了。

“是嗎?”她眼神冰冷,“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機會成為上帝了!”

她驀的一抬手,腳下頓時掀起一張密密麻麻的靈網,全部連接在阮惜時手中的噬魂珠上!

鬥篷男轉頭看去:“你剛才問我那麽多,就是為了拖延時間,布置這個?”

“不然呢,你以為我真的相信能從你口中聽到什麽真話嗎?”

阮惜時說著,攥緊手裏的損魔鞭,朝著鬥篷男迎麵打去!

鬥篷男不閃不避。

靈網纏住了他的手腳。

看起來,他似乎避無可避。

可在損魔鞭迎頭打下的那一刻,他的身形卻晃了一下,如同煙霧般,竟驟的消失在原地!

“啪!”

損魔鞭打在地上,濺起塵土。

身後一股冰冷的涼意襲來。

阮惜時迅速轉身。

“噹!”

兵器相碰的清脆聲響徹花園。

寒涼的眸光落在了鬥篷男被遮住的臉龐上。

槍身閃過黑色的光。

鬥篷男沒想到阮惜時還有後招,不由頓了一下,阮惜時已經提掌運起靈力,不偏不倚打在他心口上!

鬥篷男蹬蹬往後退了兩步,捂住了心口。

心口處,竟有一大塊灼燒的痕跡!

“驚夜槍……”

鬥篷男低語:“你竟然掌握了驚夜槍。”

他微微抬頭:“你是故意的,靈網也隻是障眼法而已。”

“我知道你的本事,一個靈網是困不住你的。”阮惜時小臉冷冽道,“這隻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你以為的勝券在握,不過也是別人的陷阱罷了。”

她盯著鬥篷男:“你說你想做上帝,那你有看見,今天自己會輸在我手裏嗎?”

鬥篷男沉默了幾秒。

片刻,他竟低低笑出聲:“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的笑聲回**在花園裏,黑夜中聽上去有些驚悚。

“我的確沒有想到。”

過了會,他才緩了笑道:“不過我沒想到的,不是驚夜槍,而是……”

他低下頭,看向自己胸口那一塊灼燒的皮膚,外麵的鬥篷已經燒爛了:“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有本事,能傷到我。”

“你沒想到的事還多了去了!”

阮惜時握緊手裏的驚夜槍,正待要再上前,他卻忽的一揮鬥篷,轉眼間人便消失了。

“這就跑了?”崽崽出聲道,“女娃娃,你今天可以啊,本大爺還以為你要輸了呢!”

“是他太輕視我了。”阮惜時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掌心裏還泛著淡淡的微光,“而且……”

而且剛才那一瞬間,她感覺到掌心中有一股噴湧而出的力量,應該就是那股奇怪的神力。

是這股神力,傷了鬥篷男。

“你不追他嗎?”崽崽問。

“現在去追也追不上了,他應該是用遁地術逃走的。”阮惜時看向地麵。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也會五行遁術,但從這幾次來看,他的五行遁術比她的境界要高得多,土遁術更是用的出神入化,就算是她想找,也不知道他會從哪裏再出來。

何況現在是晚上,黑夜是最好的掩飾。

“那你就這樣放棄了?”崽崽問。

阮惜時神色淡淡:“遁術也是有距離限製的,雖然我不知道他會從哪裏出來,但是按照從花園的距離來算,他逃不出去宮家。何況他受了傷,遁術極耗損體力和靈力,他堅持不了一會。”

阮惜時說著,轉頭看向地上。

不知何時,李夫人已經昏倒在地了。

她走過去,輕輕晃了晃李夫人。

李夫人動了動身子,悠悠轉醒。

她看見四周,又見到阮惜時蹲在她身邊,頓時有點蒙:“這是……哪兒?我怎麽跑這兒來了?”

“這裏宮家的花園。”阮惜時道。

“花園?”李夫人更茫然了。

“你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李夫人搖搖頭:“……我就記得,我感覺有點困,然後我就睡著了。”

看來李夫人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

阮惜時伸手將李夫人扶起來:“先出去再說吧。”

李夫人渾渾噩噩的跟著阮惜時朝外走。

剛從假山這裏走出去,就見到傅雲霆帶著幾個士兵快步過來,嘩啦啦的聲音在一片安靜裏像是突然奏響的樂章。

見到阮惜時和李夫人,傅雲霆眉頭一緊,加快了腳步:“你們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