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惜時早就留了個心眼。
剛才起身的時候,她就已經捏了一張符紙在手裏,在感覺到背後猛烈的陰氣時,她驀然轉身,手指一動,那張符紙便同撲麵而來的陰氣撞在了一起!
“嘩!”
崔石身子往後一倒,連帶著椅子一起倒在了地上!
他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傅雲霆臉色一沉,第一反應就是問阮惜時:“你沒事吧?”
阮惜時搖搖頭。
傅雲霆又轉頭看向倒在地上的崔石。
崔石仰麵倒在地上,緊閉著眼睛,口中有大片的血溢出來,染透了胸口。
見不對勁,阮惜時趕緊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俯身下去,側耳聽了聽他的胸口,神色頓時凝重起來。
她雙手迅速交疊在一起,用力按住他胸口,用盡全身的力氣使勁向下壓去。
“一,二,一,二。”
她計算著頻率,不斷做著心髒複蘇,然而崔石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反倒睜大的眼睛裏,瞳孔漸漸擴散。
一隻大手不輕不重的按住了她的肩膀:“別白費力氣了,他已經死了。”
阮惜時手猛地一頓。
她看向崔石已經褪去所有血色的臉,身體僵了一下。
好一會,她才低聲開口:“我剛才隻是抵擋了他的攻擊,並沒有要殺他。”
“我知道。”傅雲霆伸手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我知道你不是想殺他。”
傅雲霆的大手很溫暖,帶著令人平心靜氣的力量。
阮惜時緊繃的身體,才稍稍有了一點緩和。
“既然不是你的符紙所造成的,你能看出來,崔石為什麽會死嗎?”傅雲霆見她情緒平靜下來,才薄唇輕啟問道。
阮惜時看向崔石。
他身上的陰氣正迅速往外消散,胸口也像是被潑了硫酸一樣,開始腐蝕出一個越來越大的洞,無數黑團從他胸腔中冒了出來,發出尖叫聲,在空中肆意飛舞。
阮惜時來不及多說,迅速在空中畫了一道符:“誅邪!”
隨著她一聲嬌嗬,空氣中彌漫開金光,如同一張織好的網,迅速將這些黑團籠罩在其中!
“啊——”
這些黑團發出刺耳的聲音,泛著金光的網越收越緊,然後瞬間一下都消散了。
阮惜時這才停下手。
“你怎麽樣?”傅雲霆雖沒有天眼,卻也見到她在使用玄術,此刻見她放下手,才出聲問道。
“沒事。”阮惜時喘了口氣,身體倒是徹底鬆了下來,“崔石之所以就這麽死了,應該是因為他不正當的修煉方式。”
她看向崔石胸口的那個黑洞說:“一般的玄術師,修煉都是要循序漸進的,但他應當是從哪學到了那些旁門左道的修煉方法,自身的修為和本事又不夠,為了速成,就去吸收普通人的靈氣和魂魄,以此增加自己的修為。”
“可他不知道,這樣迅速修煉出的邪術,雖然可以增加他的力量,卻也會造成反噬,怨氣積攢的越多,反噬就會越厲害。本來他還能控製住這些怨氣,但我剛才破了他的玄術,造成他受傷,這些怨氣,他就控製不住了。”
“所以他才會突然破體而亡。”傅雲霆恍然。
阮惜時點點頭。
“所以崔石的死,是他作繭自縛,跟你沒有關係。”傅雲霆握住阮惜時的手,“你不必自責。”
阮惜時輕輕嗯了一聲,心頭剛才還壓著的大石頭,也輕鬆多了。
隻是下一刻,她又蹙起了眉頭:“隻是他這麽一死,就查不出來,他到底背後還有沒有其他人指使,還有玄術,是誰教他的。”
“這些我會讓人再去查,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這一切一定有跡可循。”傅雲霆道。
……
兩天後,傅雲霆派去的人就調查出了結果。
一切都和崔石說的一樣,他的確是黎城人士,家裏父母因為戰亂而亡,留下他和年幼的弟妹,後來弟妹也喪生了,就隻剩下他一個人。
至於玄術,派去的人也調查出,有人曾在街邊見到過他跟一個老道士學了幾天術法,後來大概是嫌太慢,才走上這條不歸路。
傅雲霆還特意找來那老道士詢問過,也如他說的一般。
他將此事去告訴了總統。
總統抓到真凶,才算是鬆了口氣。
“我還擔心,督軍要一直背著這個罪名呢。”總統滿意的看著傅雲霆,“雲霆,還是你破案有方啊!”
“對了,督軍那邊,你回頭也送點禮過去,看望看望他。”總統說道,“雖然說這次是咱們商量好的,但你這刑也未免用的有點太重了,我昨日差人去看,督軍還躺在**起不來身呢。”
“我不能確保,軍法處沒有其他人的眼線。”傅雲霆淡淡道,“隻有真實,才能讓這場戲天衣無縫。何況,這次刑罰是我親自動的手,雖然看上去傷勢嚴重,但卻並沒有傷到骨頭,休養數日便可好轉。”
“那就好。”總統點點頭,“對了,你夫人呢。”
“她還在外麵等我。”傅雲霆道。
“聽說這次破案,也多虧了她幫忙。”總統笑道,“你這是娶了個好媳婦啊。”
提到阮惜時,傅雲霆眉宇間便染上了幾分柔和:“我也覺得如此。”
“行了行了,看你這樣子。”總統笑著揮揮手,“去吧,這次你也辛苦了,再放你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
他說著微頓,笑容又斂去了一些:“這雲城啊,怕是也要不安穩了,之後,我們可都有事情要忙了。”
總統似話中有話,但現在顯然還不想多說。
傅雲霆眸色微沉,也沒有再多問。
他走出了總統辦公室的門,就見阮惜時正坐在外麵的長凳上,安靜的等著他。
對麵窗戶的陽光,溫柔的落在她身上,灑下了一層淡淡的光暈。
聽到腳步聲,她轉過頭,看見了傅雲霆,唇畔漾起淺淺笑意。
傅雲霆心髒好似瞬間被熱水灌滿了,他不自覺也帶上了笑容,加快步伐走到阮惜時麵前:“等急了吧。”
阮惜時搖搖頭,站起身來:“沒有。”
“我們回去吧。”傅雲霆道。
“好。”阮惜時跟他並排走著,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問,“總統跟你說了些什麽啊?”
“他誇我這次辦案不錯,還說,”傅雲霆頓了一下,看著阮惜時愈發好奇的雙眸,唇角微勾道,“還說我娶了一個好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