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王府中。

二人對坐案台旁,棋盤黑白分明,縱橫抗爭。

“棋逢對手啊。”程明彰笑歎搖頭。

周焰眸無波瀾,抬手將最後一顆黑子落下,封死對方所有退路。

他淡然:“臣又贏了。”

程明彰乜了一眼棋盤,一覽過去,確然無可退路,一盤死局。

他將白子撂回盒中,手搭在腿上輕拍一下,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你猜宮中如何了?”

“陛下,要立儲了。”

周焰的聲音分外淡定平和,似在陳述一個事實一般。

“我那二侄子,如今可以安心了。”程明彰掀手將棋盤打亂,一時之間再找不回原位,全作重盤。

忽而他抬頭之際將目光落在周焰的臉上,瞳仁稍移,眉宇一擰,作思考狀。

周焰盯著他的奇怪模樣,有些不耐,正蹙眉,便聽他開口道:

“無緒啊,你這嘴——”程明璋倏然露出挪揄笑意,語調輕佻又風流的,“難怪昨兒夜半有約呢,找女人去了吧?”

他湊近一寸,拈起一旁的折扇指向周焰的唇瓣,嘖聲道:“瞧瞧,也不節製點,嘴都親破了。”

被程明璋轉移話題,戳破一些旖旎之事,周焰倒也麵色不改,依舊沉著冷靜的模樣,抬手拍開他的折扇,回歸正題:

“私炮營一案夏榮算是給二皇子做了嫁衣,他防了如此多人,卻獨獨沒有提防二皇子,最終落了個狗咬狗的下場。”

先前周焰他們忽略了一個線索便是,大理寺卿羅哲是二皇子的親信。

故此,昨兒夜中二人發現異動之時,才幡然反應過來,此中受利更多的可是那位“人微言輕”的病皇子,不談他與夏榮是否密謀,但他將羅哲圍剿死局之中,便是舍棄這位曾為他辦事良多的助手。

這些年,他深居簡出的,手中養的也不過這幾個。不談別的,單談羅哲曾舍命救他,便是如此他一樣說舍棄便舍棄,倒是個心狠的。

程明璋淡笑一下,凝著窗外風景,冷笑一聲:“他倒是個會隱忍的,私炮營一案牽涉眾多,羅哲便是信他才落得如此下場。”

說完這句,他又歎息一氣,口吻頗有遺憾:“可憐那小五,先皇後薨逝這兩年,便已過得辛苦了些。皇兄從前還會為虧欠先皇後而厚待小五,如今老二這一場戲定讓他老淚縱橫,小五……唉。”

晉文帝在位時,尚可使得程明璋富貴如此,但若是二皇子日後登基,依他這般狠辣性子,定然是留不得小五這個嫡子的。

對於程明璋的擔憂,周焰並未表態,隻覷了他一眼。

被瞥了一眼的程明璋訕訕地摸了摸鼻骨,轉而又談起另一件事:“秋闈在即,最近本王也觀摩了一位能人,或可在來年春闈中揚名。”

周焰最煩他這般賣關子,也不答,隻飲了口水,便聽程明璋自顧自地繼續:“你不感興趣?那我可偏要告知於你。”

“便是你那位十分有力的情敵,燕世子。”

這個名字使得周焰倏然皺眉,見他有了反應,程明璋又開始自信地說道:“不出意外,燕侯那老文儒定然要讓他的獨子參與科舉,想來他在琅玡學藝半年,也應當是個才學滿腹的,不輸於他爹。”

“不過,可惜老二不曉得琅玡山應當沒有比你周焰更為傑出的人才了。”

周焰是琅玡山而下的,此事隻皇帝與程明彰知曉。

說完他故作歎氣狀,又再度佻笑開口:“周無緒啊,你猜猜,若是老二,會否去勾搭一番咱們長明郡主的這位琅玡學藝歸來的竹馬?”

周焰原本平靜冷淡的臉上,顯出不悅出來,他睨看程明璋,語氣分外不耐:“王爺說話倒也不用如此多的前綴措辭。”

此事上難得見他表露不悅,程明璋來了興致還欲多說幾句,卻見麵前之人掀動袍角,起身越過他便徑直朝外離去。

根本不給他多幾句嘴賤的機會。

-

待到日暮溶金時分,皇宮中已然清理了羅哲、夏榮一黨的叛軍。

明德殿內,皇帝被這場宮變而嚇得有一陣的離魂,待他好容易平複下來之際,外頭才傳來一陣女子的交談聲與細碎腳步聲。

皇帝已十分疲倦了,他倚在龍座上,倦怠地抬眼看去,珠簾外一道窈窕身影朝他走近,正是貴妃來了。

“陛下,臣妾今日一直被他們困在寢殿中……好生擔心您!”

貴妃泫淚欲泣地徑直跪伏在皇帝膝上,一張俏生生的臉蛋急憂交雜,看得讓人心生憐惜。

殿內的二人一陣訴情後才平複下來,殿外方將奸佞整治後的二皇子也已歸來請示皇帝。

他步步恭敬地朝著龍椅之人躬身揖拜,“兒臣與談統領已將大理寺卿羅哲下入詔獄,審問近一個時辰,才詢問出反賊夏榮去向,據悉夏榮如今是獨身逃往南方,兒臣前後與談統領商議許久,才在我大燕地圖冊上圈出兩處嫌疑之地。”

晉文帝的手放在桌案上,曲指一扣,示意他繼續。

“往南方位,離鄴都最近也是略偏的一處,便是錢南城,此處乃鄉野之地,不易被人發覺。而另一處則是更遠一些,臨近沿海地區的花城一帶,此處乃是水路通達之地,最易逃脫,若是他在花城,便有些棘手了。”

二皇子將自己的分析與皇帝說完後,又再度垂首,分外乖巧的模樣。

晉文帝盯著兒子那道清臞身形,沉吟片刻後,下意識想說出周焰的名字,才吐一聲時,貴妃扯了扯皇帝的龍袍,他才反應過來,周焰此刻不在都城。

思及此,皇帝心頭湧上一股念頭,隨後他才溫聲開口:“吾兒辛苦,此事便由你全權負責,捉住夏榮,朕會予你封賞。”

“兒臣定不負聖意,將反賊一舉拿下。”

透亮的地板上,月白衣裳的青年伏地一跪,朝前拜禮,而後在皇帝的應允關懷下起身又退離太極殿。

殿外,日光透過琉璃瓦,成為金光落下,二皇子盯著那幾束金燦光芒,目光微沉。

他抬手想要握住光,光從他的指縫中劃過,他便又鬆開,緩緩圈住。

驀然間,他背過身輕扯一抹笑,笑得有些陰森,拂袖間招來了他的隨從。

二人漸漸走遠於一處無人之地停下,隨後二皇子才與那人附耳幾句,隨從聞言低首應下,轉身便去了太醫院。

待到晚間時分,皇帝與貴妃用完晚膳,他坐在窗前軟榻上,低眸似在冥想些什麽。

貴妃手中端著白玉盤裏頭是綠瑩剔透的西域青提。

白嫩柔荑拈起一粒提子,動作輕柔地遞入皇帝口中,待他吐籽時,又雙手奉上去接。

皇帝吃了幾粒青提後,凝向貴妃的臉,驀然開口:“愛妃覺得,嘉鐸如何?”

這番突然提及,貴妃先是麵色怔忡一瞬,而後又俏笑答著:

“二殿下自然是極好的。”

皇帝搖頭,顯然對這個答案並不滿意,貴妃見他麵色淡漠,心中咯噔一下,有些慌意,生怕自己觸怒與他,旋即不語。

“你大膽些說,平日不是挺大膽的嗎?”皇帝見她此刻表現,不禁失笑語氣逗弄著。

貴妃心舒一口氣,又恢複往日嬌動模樣,攀上皇帝的脖頸處,語氣輕柔:“二殿下才學不斐,麵對事情可臨危不亂,臣妾覺得實在是好的,不愧是陛下的兒子。”

前幾句皇帝還略微皺眉,聽到最後一句,他不禁想笑罵貴妃嘴甜惑君,但她此話倒是提醒了晉文帝。

他有了周焰這把刀,尚且不夠,他如今還缺一個周全且無二心的皇子,而大燕也正巧卻一位儲君。

他本是想著如今自己正值壯年,還可予他的小兒子五皇子留下一番基業。

經曆此事後,他隻得另作打算。縱然對先妻有些虧欠,但居高位者,免不了心中涼薄。

思及此,他又念著老二的病軀,旋即他將貴妃的手先剝落下來,雙腿落榻,朝著簾外喊人。

近身的老宦官聞聲便即刻從外頭趕入,隻聽皇帝沉聲吩咐著:

“你明日去將常年看顧老二的許太醫傳來,朕有事問他。”

“老奴遵旨。”

-

因著戶部侍郎夏榮謀逆一案,鄴都城內這幾日都顯得尤為安靜,貴家女子們更是聽從父母命,不便上街。

城內時常響起篤篤馬蹄聲,與點兵的颯踏腳步聲。

這段日子隻持續了四五日,便已恢複如初。

而這廂方解了城中警戒,便又迎來了三年一度的秋闈考試。

科舉報名在即,大燕眾多學子為此也苦讀數年,唯一時運不濟的便是齊霄之百川書院的學子們,因著夏榮之案,院長齊霄之亦有參與,使得百川學子們均被落了嫌疑。

數十名學子,有的出身高貴隻為仕途坦**,有的跋山涉水為改命運,但左不過都為此端科舉見一真章。

苦讀數年為此搏名,終是落了一場空。

而另一端為秋闈而煩惱的還有燕侯府中的小世子。

燕妙妙這幾日在隔壁院裏,都能聽見正院裏的吵鬧聲,無非便是她那伯父又為了她的大堂哥秋闈一事,父子倆爭吵不休。

城中解禁了,妙妙也時常去尋著林府與秦府串門,從而也有提及此事。

對此,秦朝雲表態:小燕一心向武,定然是不願做文官的。

而另一位林青鸞小姐表示:子廷哥哥的文學造詣定然會落選,燕伯伯為何要逼他丟人?

而妙妙也深諳此事,但偏偏她燕家滿門均是權重之臣,我朝文臣重,武將輕,若是燕淮從將,頂多是個從三品,斷然不能如她伯父那般封侯拜相的,便是日後承襲了侯位,待諸位長輩百年之後,他們隻怕燕氏一族漸漸式微。

這廂送走愛問問題的燕妙妙後,轉頭朝雲便遇上方下學歸來的君玡。

這幾日她常在暮雲軒內,便是用膳也是在自己院內,便有些日子未見他了。

“君玡,你這是在念叨著什麽呢?”朝雲見他口中振振有詞著,遂隨口問他。

秦君玡此刻正專心地背著先生布置的白雪歌中的“瀚海闌幹百丈冰,愁雲慘淡萬裏凝。”

甫一被朝雲打斷,他便理不清頭緒了,旋即頗有怨念的眼神看向朝雲,懨聲:“阿姐!”

“背什麽呢,能讓你這般著急。”朝雲覷他。

“先生讓我們將岑參先生的白雪歌全詩背誦下來,如此明日便可許我們一日假,你方才這一打斷我全給忘了!”

聞言,朝雲乜他一眼,似有嫌棄般的,在他跟前將那首白雪歌一字不落地背給他聽,使得君玡模樣愣忡好一瞬。

“這不挺簡單的嗎,你個呆子。”朝雲挑眉。

君玡不服氣:“也不是人人都有好記性。”

朝雲旋即脫口:“你若是不信,我將燕妙妙捉回來給你背?”

倏然聽見這個名字,君玡的重點便轉移了,連忙問她:“她來咱們府裏了?”

“剛走呢。”

話音一落,君玡便似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廊簷下,朝雲一人站在原地,盯著那抹匆匆離開的身影,她癟了下嘴,眉心微壓,又拍了拍手,作一副無所謂地模樣轉身回了暮雲軒。

這頭剛鑽入秦家花廳處,朝雲遠遠地便瞧見自家婢女冬泱與君玡的隨從付止正在談天說笑。

一股八卦油然而生,朝雲本想躲過去,未曾想被冬泱瞧見自己,不由得,她隻得訕訕地走過去,一聲輕咳:

“今兒這花廳的花開得不錯。”

二人低眸一看,花廳處早已裁剪了舊枝與落花,哪來的花開?

冬泱一霎紅了臉,躲到朝雲身後去,低聲道:“奴婢與付止就是隨口聊了幾句,郡主可別多想。”

“奴才就是同冬泱姑娘提了幾句都城的新鮮事。”付止也有些惶恐,說完這句他似又怕朝雲不相信一般,趕忙補了一句:“就方才還提到,那活閻王……不對是周大人回都城一事。”

聽到這,朝雲已然無心關心他們二人之事,隻思忖著,周焰不是早已回來了嗎。

忽而她想起那夜周焰所說的,他是秘密回城……

那麽如今,應當是他手中之事已然辦妥了。

朝雲懷著這副心思回了暮雲軒內,被春鶯二人服侍著用過一些晚膳後,她心中略帶希冀的,早早地便讓暮雲軒的仆從們退下,徒留自己一人斜斜躺在窗牖處的軟榻上。

她抱著一方軟枕,墊在窗沿處,支著腦袋望向窗外。

屋內隻點了兩盞燈,從而除了朝雲那端,四處沉黑一片。

火焰映在她瑩白的臉上,她垂下濃長睫毛,心中忽而想起了周焰那時說的隻言片語,直覺告知於她,或許近日百川書院與大理寺卿案件,或許周焰也有參與其中。

所以他是一早知曉這些,從而,才秘密回城。

正想到此處,遽然間,她在火光中瞧見窗外樹葉紛落,一道頎長身影從天穹之中緩緩落下,明月在他的身後成為千絲萬縷的光,不斷匯在他的身周。

周焰一身深紅飛魚服慢慢朝她走近,長身挺闊筆直的,深邃眉眼中,目光溫和地看向朝雲。

他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咫尺之時,周焰站於窗案前,低眸看向趴在窗沿的小姑娘,火光在二人之間搖曳。

那張烏紗帽下,秦朝雲瞧見了他清晰的眉眼,多日不見,周焰的臉廓消減了些,顯得他挺峭的眉骨更為深邃。

“周無緒,這幾日處理案子很累嗎?”她眨著眼眸,溫吞著語氣問他。

不問這幾日為何不來見她,也不問他去了哪裏,隻關心眼前這個人怎麽瘦了,是不是很累。

陡然聽見她的聲音,周焰心頭似有溫水湧動,將那處澆灌著,使得他感到暖意。

秋風乍起,吹動他的袍角,然而朝雲吹不到這陣風,隻能感受到他結實寬厚的肩背,為她擋住了這一場風。

風湧動之時,朝雲乍然間,聞到一陣清淺的花香。

倏然,她似想到什麽般,一雙眼瞳裏泛起溫柔水澤,凝望著周焰,她的眉眼漸漸彎起。

周焰本是繃成一條直線的唇倏爾彎起,扯出一抹笑,秦朝雲很少見他笑,突然瞧見時,隻覺他笑起來像是消融的冰鑿,化開在春日裏。

她見了一時有些詫異,卻又覺得滿心都是歡喜。

那雙清淩淩的眸子中,浮現出青年一直背著的手,緩緩地落入她的麵前,那隻骨節分明的掌心中,握著一紮鮮花。

花瓣通體瑩白,花莖帶刺,頗為新奇。

秦朝雲盯著那紮似玫瑰又顏色奇異的花,愣忡了半晌,才仰頭看向周焰。

隻見周焰俯身與她湊近,鮮花在二人之間發散著幽幽暗香,二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們可以細數對方的睫毛。

周焰喉結滾動,聲音有些沙啞:“此為白玫瑰,西域而來。”

那時他從黑市而過,隻一眼瞧見那披著鬥篷的西域阿婆在賣此花,他心中隻有一個想法:很是襯她。

於是,他用了金葉子買下,又匆匆趕來暮雲軒,贈予她。

朝雲心頭滾燙著,她垂下睫羽,再度湊近,輕嗅那花香,伸手從周焰手中接過,二人的皮膚相觸,周焰的手很是冰冷,朝雲眼睫一顫,掀眸看向青年,掌心攤開從外用自己纖細小小的手,將那雙粗糲寬厚的大掌握攏。

她的掌心嬌嫩而溫暖,將周焰的冰冷漸漸退散,周焰如漆般的眼瞳裏微閃一瞬,而後垂下,凝著自己跟前的姑娘,她披著長發,一襲青色寢衣**在那軟榻之上,因著她的動作而露出雪白的綾襪和小腿瑩白的一截。

白裏泛紅的花瓣透在她的臉頰上,從周焰的角度去看,一眼瞥到了她的唇瓣,紅紅的,粉嫩欲滴。

他親過她,軟軟的很好親。

空氣中一霎靜默,二人在夜色中旖旎地望向彼此。

秦朝雲從他的眼底瞧出一點欲色,從而,她咽了把口水,又想起他們手心中的花。

“白玫瑰?我倒是曉得玫瑰,通體嬌豔紅蕊,卻不曾見過這白色的。不過——你為何送我這般樣式的花呢?”

周焰眼底一撇,瞧出她語調的深意,心中微揚。

“它與你,總有幾分相襯。”

朝雲抿唇,又問:“此花看似溫婉柔美,根莖卻是帶刺的。所以,你這是覺得我也如此嗎?”

多尖銳的問題。

周焰眼底閃過笑意,有些無奈又帶著些溫情,他吸了一口氣,瞥看朝雲:

“帶刺沒什麽不好的,秦朝雲。”

他的嗓音很好聽,低醇而帶著一點蠱惑的意味,朝雲卻敏感地抓住了他的稱呼,生出一些不滿來,她道:

“周無緒,我覺得很是不公平。”

周焰挑眉看她。

她緊了緊握著周焰的手,一雙眼瞳裏滿是嬌嗔之意,連帶著語氣與帶了幾分少女的嗲音:

“我都總是喚你表字,你也得喚我的小字。”

她總是有很多莫名又……可愛的想法,周焰隻靜靜地聽她說。

“我最為親密之人都叫我綰綰,所以,周無緒啊,你若是覺得咱們也算親密,也要叫我一聲——”

話音稍頓,她眨著眼盯他,少女半跪在榻上,一雙眼瞳盛著月光與他的剪影。

親密?他當然聽懂了她的意思。

周焰盯著那張姝色無雙的臉,猝然貼近,他略一偏頭,呼吸熱氣打在朝雲的耳垂上,一霎變得剔透粉紅。周焰眸子漸深,幽幽地盯著她的耳垂,而後,他垂下長睫,滾動喉嚨,唇齒翕動時。

極為蠱人的嗓音響起在這片寂靜黑夜中,不斷地貼近她,熱氣攀爬著,縈繞著,讓人心中倍感攪動著。

“秦綰綰。”

他的唇快要貼上她的耳垂。

這般地近,近到呼吸都靜止。

一度靜默後,青年那對稍顯銳氣的眉微微一挑,鳳眸側轉餘光裏陡轉浮現出少女緩緩通紅的雙頰。

她曾聽過那樣多的人,喚她綰綰,從未有一人,能像周焰這般,喚的如此讓人心旌動**。

麵頰很燙也很熱,心頭一陣漲滿,那歡喜將她淹沒,快呼之欲出。

作者有話說:

古往今來,送喜歡的女孩子花好像都是男孩子必備功課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