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日頭正大,書房裏麵卻依然是有些陰寒的。

書房裏充斥著濃濃的書墨香味,萬俟謹嚴跟百裏廣袖麵對麵的站著。

萬俟謹嚴雙眼緊緊的盯著百裏廣袖,正在等待著百裏廣袖的回答。

百裏廣袖先是笑而不語,好一會兒,才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三王爺能想明白,是好事。”

萬俟謹嚴似乎是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臉臉上嚴肅的表情也退卻了不少,看起來更加的和善,萬俟謹嚴道:“你這是答應了我的條件了?”

百裏廣袖道:“能跟王爺合作,我本就求之不得,如今王爺又將千金許配給我,我豈有不答應的道理。”

萬俟謹嚴點了點頭道:“隻望侯爺莫要反悔,若是本王有個萬一,還請侯爺代本王好生照顧錦繡。”

“本侯從來都是言而有信的,答應了王爺的事情,又怎會反悔,更何況你我有君子之約。既然王爺如此不放心,那擇日不如撞日,三日之後,我便來王府迎娶郡主如何?”百裏廣袖突然說道。

“三日?這倒也好,遲則生變。”萬俟謹嚴道,“信物我會交予錦繡手中,侯爺——”

“三王爺無需多說,我信得過三王爺,就按三王爺您說的意思做便是。”百裏廣袖道,“不過,我要再問三王爺一句,三王爺被逼如此,還是無反叛之心麽?”

“到底是親兄弟,自相殘殺有何意義。”萬俟謹嚴歎了一口氣道,“多說無益,我隻希望,即便是我出了事,錦繡也能安然無恙,如若錦繡能在你的身邊,想來皇上的也不敢對她做何,自然這也需要侯爺護著。”

“王爺放心,郡主的事,我自然會放在心上的,不論如何,我都會好好待郡主的,郡主如此聰明,我就是想虧待也虧待不成吧?”

“這話你倒是說對了,你有一妻三妾,我卻無需擔心錦繡受氣,她總是懂得如何待好自己。”萬俟謹嚴笑著說道,眼裏放了光,真的是很喜歡如此這般的女兒。

若不是,此番事態嚴重,他怕自己無法保護女兒,他真當是不願意將自己這可愛聰明的女兒隨意給嫁了出去的。

百裏廣袖雖說也是人中龍鳳,倒是配得起自己的女兒的,可惜的一點便是,這人一有一妻三妾,錦繡縱然過去,也是五女共侍一夫,歸根結底還是虧了自家女兒。隻是比之丟失性命,倒還不如吃點小虧,好好活著。

百裏廣袖走的時候紅光滿麵,特特意義的還進了錦繡的院子,笑的媚眼含春。

萬俟錦繡見百裏廣袖回來了,卻是那樣一副表情,心裏不禁一驚,莫不是她爹想清楚了?

萬俟錦繡無論怎麽想,也不覺得三王爺會是順應了百裏廣袖的要求,兩人合謀逆反,卻也不明白百裏廣袖為何會笑的這方春風得意。

“怎麽不問我與你爹談了什麽?”百裏廣袖笑著問道。

“我若問,你便會說麽?”萬俟錦繡反問。

“這就要看你怎麽問了。”百裏廣袖道,看起來心情卻是不錯,那臉上的笑容真心實意。

“既然你不一定說,我又何須多費口舌。”萬俟錦繡道。

“你若不問,我卻想告訴你了。”百裏廣袖道。

萬俟錦繡看了一眼百裏廣袖,並未開口。

百裏廣袖卻笑著湊到了萬俟錦繡的耳邊,甜膩膩的叫了一聲娘子,那聲音百般溫柔,倒真的像是,一個深愛妻子的男人對自己妻子的呼喚。

萬俟錦繡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一股涼意自脊背升騰了起來。

“你這兩個字是否叫做人了?你家娘子可不再這裏!”萬俟錦繡往後退了一步,有難以察覺的慌亂,兩隻眼睛看著百裏廣袖,心卻兀自跳動的厲害,事情該不是跟她想的那樣吧。不會,總不會的,三王爺是何許人,怎會做那樣荒唐的決定!

百裏廣袖的話,卻打碎了萬俟錦繡的自我安慰,百裏廣袖道:“聰明如你,自然是知道我是何意了。我們三日後再見,娘子!”

百裏廣袖湊到萬俟錦繡的耳邊說完了話,伸手撫撫萬俟錦繡耳鬢有些微淩亂的發絲,還不忘在萬俟錦繡的臉上輕輕一抹,笑的極為燦爛,更加輕浮,活像一個整日裏出入青樓的浪蕩公子,而萬俟錦繡就是那被調戲的人兒。

萬俟錦繡渾身再次打了一個冷顫,冰冷的感覺,蔓延至全身,身子僵了僵,在看百裏廣袖的時候,那人卻已經不見了。

牆頭上一餘一抹紅影,一晃而逝。

萬俟錦繡呆呆的看著百裏廣袖消失的方向,落日的餘輝映照在她的臉上,照的那額間的朱砂痣紅的仿佛要泣血。

若瑾過來的時候,萬俟錦繡還未回過神來,思緒萬千,理不出一個頭緒。

三王爺就走在若瑾的身後,比之之前,嚴肅的表情早已蕩然無存,可卻多了一絲凝重,似是有什麽事情讓他憂心萬分。

“爹,你來了。”萬俟錦繡轉過身,雙眼直視著三王爺,似乎要從三王爺的嚴重看出點什麽不同尋常。

“若瑾,去沏一壺茶來,我與郡主有話要說。”萬俟謹嚴招呼若瑾說道。

“是。”若瑾轉身離開。

兩人進了屋子,在桌案邊坐下。

萬俟錦繡沒有說話,萬俟謹嚴也不知從何開口,一瞬間,兩人相對無語。

許久之後,萬俟錦繡才開口問道:“爹爹可是將我許配與了那文武侯爺?”

萬俟謹嚴有些吃驚的看著萬俟錦繡,“你已知道了?”

雖然是意料之中,但是,萬俟錦繡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怎也未料到,這居然是真的,萬俟錦繡又問:“就連那娶親之日都定下了?”

萬俟謹嚴有些微的歉意,低了頭說道:“錦繡,你莫要以為爹不疼你,如若平日,爹自然是不會讓你嫁與那三妻四妾之人的,怕是吃了虧,可是如今不比往日,我思來想去,也隻有那小侯爺興許能保得住你,這才出此下策的。”

萬俟錦繡長歎了一聲,道,“爹,您莫要自責,錦繡清楚。錦繡,不怪爹做此番決定。隻是不知,今日皇上召見,如此長的時間,到底與爹說了些什麽?”

萬俟謹嚴本不想說的,隻是知道自己即便是不說,萬俟錦繡也已經是猜的八九不離十了,便將見皇帝的情形說了一遍。

皇帝是擺明了針對萬俟謹嚴的,召見的時候話說的很明白,並無放過萬俟謹嚴的意思,隻是言辭裏有一番警告的意思。萬俟謹嚴知道自己是躲不過了,皇帝能跟自己說的那麽明白,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萬俟謹嚴倒是不怕他一人有何麻煩,他怕便怕,錦繡早已無端端的牽扯入了這件是當中,如若自己不想個完全之法的話,他不僅自身難保,連自己女兒命的也當是危在旦夕的。

如今要找一個能夠保全萬俟錦繡的人自然是相當困難的,站在自己這邊的群臣,想來也是被皇帝給盯上了,定然是無法幫忙了,能保護錦繡的,隻能是一個有勇有謀,又不畏懼皇權的人,那麽他再也找不出比百裏廣袖更合適的人選了。

萬俟錦繡道:“皇上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人,隻怕那國師整日裏口出讒言,才使得爹到了這番地步,可是皇上又如此信任國師,我們當真就要坐以待斃麽?”

萬俟謹嚴搖搖頭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皇上是再也不肯信任與我了,錦繡,你無需擔心我,我自會看著辦的,得混跡官場這麽多年,會好好保全自己的。爹隻希望,你去了侯爺府,莫要受了他人的欺負。”

萬俟錦繡到:“爹也無需擔心錦繡,錦繡是個怎樣的人,爹必然是清楚的,錦繡不愛惹事,卻也不會受人欺淩。”

萬俟謹嚴聽著錦繡這麽說,欣慰的笑了笑,“此事我還未告訴你娘親,隻有三日的時間了,可是要盡早的準備準備了。”

萬俟錦繡點了點頭,本是不想嫁入侯爺府中的,可是看著著萬俟謹嚴如此擔心自己的安危,終究也沒有辯駁什麽。好在,那百裏廣袖雖然是有些輕佻的人,但也不是心腸太壞的人,既然是跟他爹做了約定的,這場婚姻終究隻是一場交易,自己大可當自己是個無事之人。

秦蓉聽說萬俟謹嚴將自家女兒許配給了百裏廣袖,甚是開心,卻也不免有些擔憂。她的擔憂自然是跟萬俟謹嚴是一樣的,百裏廣袖皇帝賜婚四次,一妻三妾,地位也不會比萬俟錦繡這個平安郡主低到哪裏去,她們又是先入王府之人,她就怕,女人之間的爭風吃醋是難以避免的,到時候苦了自己女兒可就不好了。

萬俟錦繡想方設法的安慰秦蓉,說了許多自己怎麽樣都會受人欺負的話之後,秦蓉才算是喜笑顏開。

對於萬俟錦繡的婚事,其實秦蓉也是想了許久的,隻是一直以來自家女兒對誰都是意興闌珊的樣子,所以就一直擱置著,如今這個她跟百裏廣袖由王爺做主定下了婚約,她倒是少操了很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