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廣袖已經到了屋子裏麵了,萬俟錦繡跟林青青還坐在貴妃榻上麵喝著茶,看見百裏廣袖進來的時候,林青青立刻行禮,萬俟錦繡隻是站了起來,似是而非的屈了屈身子,說了句見過皇上,然後又坐了回去,也沒等百裏廣袖說話,看似一點禮數都沒有。
百裏廣袖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著萬俟錦繡道,“為何她在這裏?”
那口氣裏含著質問,好似擔心林青青被萬俟錦繡給欺淩了一般,林青青想要說是自己過來的,但是萬俟錦繡先開口冷冷的說道:“叫來幫你看看,能不能做你地方妃子,不能做,就先下手為強,幫你給先處理了。要不要謝謝我,為你考慮的這麽周到?”
劍眉擰的更緊了,百裏廣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蹲下身將跪在一邊行大禮的林青青給扶了起來,攬在了懷裏看著萬俟錦繡道:“你說的話可是當真的?”明知道對方好似賭氣,可好似故意要氣死對方一樣,又說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萬俟錦繡被氣到內傷,也懶得應對了,漫不經心的說道:“當真,我何曾說過什麽假話。”
冷冷的眼神仿佛時冬日裏的寒流在萬俟錦繡的身上流淌過了之後,終於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將旁邊的女子緊緊的捉在懷中,百裏廣袖道,“下次別找她,她跟你不一樣。隻不過是個普通女子。”
萬俟錦繡懶洋洋的靠在邊上的桌上,懶得仿佛是一隻貓,實則是心疼的沒有一點力氣,麵對著這樣的百裏廣袖,她心酸的厲害,難過的厲害,可是她還要佯裝出那一副樣子來,她要讓百裏廣袖以為她是個壞女人,要用激將法讓百裏廣袖跟林青青在一起。
剛才的談話中,萬俟錦繡已經基本了解了林青青了,林青青不過是一個很單純的宮女,連收買人心的事情都不會做,這種女子能夠在百裏廣袖的身邊,才是最好的,好過所有攻於心計的女人。
還是那樣英俊的男子,還是那一襲紅衣,紅的仿佛夕陽西下是的霞光,她看著他努力的隱藏著自己眼裏的深情,感受著他的冰冷而又絕情。
百裏廣袖,終究你還是在漸漸的離我遠去,也許這才是最終的命運終章。
不過這樣也好,看著你幸福,我也會開心的。
欠你的,這一生當是還清了吧,希望來生我們不會再相遇,即使相遇也不要百般糾纏。
萬俟錦繡在心裏喃喃的說道,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濕漉漉,她看見百裏廣袖看都沒有看她,低頭看著懷中的那個女子,心疼的好似手中的瓷娃娃摔到了地上,生怕她就那樣破碎了。
林青青想要掙紮,卻估計著百裏廣袖終究是個皇帝,掙紮了兩下終究是沒有再掙紮,她想說她不願意嫁給百裏廣袖,不願意做這個男人的妃子,不知為何,即使百裏廣袖好像是對她情深義重,此刻用如此緊緊的擁抱著她,她卻感受不到百裏廣袖內心的一點起伏,也感受不到所謂的愛意。
她的直覺似乎在告訴她,百裏廣袖依然愛著萬俟錦繡,愛的難以自拔,可是不知為何,他不願意有分毫的表露出來,隻是刺傷了對方,也刺傷了自己。
百裏廣袖在林青青的耳邊低聲說道:“還記得我要你幫我的忙麽,做我的妃子。”
林青青怔了一怔,身子僵了。
萬俟錦繡的視線落在兩個人的身上,百裏廣袖如此親昵的湊在林青青的脖頸裏麵,兩人如膠似漆。
心刺痛的更加的厲害了,努力的讓自己不要去在意,可偏偏有些難過仿佛潮水洶湧而來,難以退去。
“若是卿卿我我的夠了,麻煩你們出去,我這裏不是青樓妓院。”萬俟錦繡的話說的有些難聽了,硬冷的口氣,仿佛是故意在賭氣。
“見不得我跟別人好?”百裏廣袖挑著眉毛說道,“我偏要讓你看看,我是多喜歡她。”
百裏廣袖低頭吻上了林青青的唇瓣,林青青僵了,萬俟錦繡僵的更加的厲害了。
她曾經,如今那樣心愛的人,此刻當著她的麵在吻另外一個女人,而他的話是那樣的傷人,他是故意在傷他,故意讓她難堪,故意如此這般的折騰自己。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是因為她沒有及時的回來,所以這樣的恨她麽?
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萬俟錦繡的心涼的仿佛血液都結成了冰塊,她看著百裏廣袖深深的吻著林青青,那樣的忘情,而那種忘情的吻,她曾經也擁有過,現在卻早就已經不屬於她了。
如果她還能多活幾年的話,或許她會說,她愛他,她會告訴他,她依然愛著他,求他不要這樣對她。
可是她隻有七年,隻有七年!眨眼之間的時日,屈著兩雙手的手指就能數得過來的年數。
有時候她也曾想過,倘若自己好好的跟百裏廣袖過七年那又怎樣,等到自己死的時候,百裏廣袖跟她一起死,他們就可以好好的在一起了。永遠的在一起,永世不分離。
可是,終究是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想他受傷,隻想他好好的活著,她欠過他,也愛過他,所以她對他這樣的寬容。
一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她渾身的血液都涼透了,久到她不敢再看下去,她的心似乎快要破碎了,她扭過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那種疼痛到難以呼吸的感覺壓製下去,她仿佛是一隻受傷的貓一樣靠在那裏扭著頭。
他們的吻終於結束了,她說:“百裏廣袖,我不會再去找你的麻煩,你也別再來見我了。”
很絕情的話,仿佛一把利刃,不知道刺沒刺到對方,但是已經將自己刺傷了。
其實她知道,他不會想要來見自己的,隻有自己一天中總有十二個時辰在想著他,想要去見他,想要跟他說話,也想就這樣靜靜的看著他,一生一世過去都無所謂。
“你說的話,你自己記住。”百裏廣袖攬著林青青走了。
萬俟錦繡說道,“我會記住的,皇後的位置我也不要了,我終究不想當個擺設。”
百裏廣袖走了,萬俟錦繡靠在桌子上哭的稀裏嘩啦的,眼淚從來都沒有這樣洶湧過,源源不斷的從眼眶裏麵流出來,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漫上來,心一直都像是被揪著,疼到了喉嚨口,嗓子眼裏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哽住了,呼吸一口氣就疼的仿佛被尖銳的刀子刮過一樣。
謠言傳了開去,林青青棋高一著,以無辜的姿態贏了萬俟錦繡,原來林青青不是個單純的女人,有時候不戰而勝才是最厲害的招數。
林青青以低姿態取勝了,得到了皇上的垂青,萬俟錦繡徹底的成為了昨日黃花,身在深宮中,卻再也不得見皇上。
有人感慨萬千,當初皇上為了萬俟錦繡差點成了魔,如今皇上一腳將人踹到天涯海角還不吝惜。
男人見異思遷的本性又有了新的解釋。
有人同情萬俟錦繡,也有人看不起萬俟錦繡,有人說林青青這招絕了,也有人說,林青青裝逼的本領高過一切,皇帝成功的被一個宮女給魅惑,又是一件傳奇。
發生在當今皇帝百裏廣袖身上的傳說真的是多不勝數,這注定不是一個太平年。
時隔半個月,百裏廣袖為了林青青準備舉行大婚之禮,因林青青來自民間,便以民間的禮數大紅花轎抬著林青青進宮。
傳說百裏廣袖對林青青疼愛有加,傳說,林青青極受皇帝寵愛,遲早會成為皇後。
那是在初夏的時候,天氣還沒有那麽熱,偶爾會傳來知了的叫聲,為了皇帝的大婚之事普天同慶。
為了讓宮裏顯得熱鬧起來,皇帝叫了好幾支樂隊來到了宮中各處吹吹打打,喜樂傳遍了皇宮的每一個角落。
萬俟錦繡從屋子裏走了出來,站在門口,耳邊是那不屬於自己的音樂不絕於耳的響著,那樣的歡快的節奏落在自己的心上,卻是無比的悲涼。
他終於要大婚了,好大的場麵,比之當年八抬大轎迎娶自己更加的繁華,難過的厲害,想見他想的要發瘋了,可是不能見,是她自己說不能見的,又有何種理由去再見。
她極力的安慰著自己說,這不過是為了他好而已,可是安慰不奏效,她的難過難以泯滅。
靠在牆邊,那樣的有氣無力,她失神的看著遠處,眼神空洞的仿佛靈魂已經不再。
遠處他朝著這邊走來,看見了門口那一襲白衣的她,仿若是一個搖搖欲墜的木偶,風一吹就好像會摔在地上碎裂成為塵土。
她忽然笑了,笑容襯的眼中的哀傷更加的濃重了起來,他已經走到她的近前了,鮮紅的新郎衣服比他常穿在身上的那一身紅更加的豔麗,他那樣的適合紅色,越是紅,他穿著就越是美的觸目驚心。
終於他停住了腳步,在很近的距離,他的臉上有一種笑容,眼裏閃過的確實一種難以察覺的淒涼,隱藏的很深很深。
萬俟錦繡失神的看著眼前眼前的百裏廣袖,恍惚的以為那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看著看著便癡癡的笑了,等笑了一會兒,發現對方在皺眉的時候,才呆呆的發現出現在她麵前的當真是百裏廣袖。
遲疑不過是那麽一瞬間,她果斷的轉過身去,她說不過不在見他的,他皺眉的表情也許就是因為她在他的麵前,而沒有避開他,心痛難忍,她頹然的朝著裏麵走去。
“連看都不願意多看我一眼?”百裏廣袖冷冷的說道。
“你穿著一身紅衣,莫不是還想讓我恭喜你幾句?”萬俟錦繡一邊走一邊淡淡的說道,“那就恭喜你大婚,祝你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
口氣很淡,淡的聽不到一絲的酸氣,她就這樣朝著裏麵走去,不過是很短的一段路,萬俟錦繡卻感覺自己好像走過了幾個世紀的時間。
終於進了屋子,終於他應該看不見了,渾身癱軟,她靠著牆無力的滑到在了地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就連哭的力氣都沒有,祝福他們白頭偕老,早生貴子!一句話是自己說出來的,此刻卻好像是一把巨大的錘子一般不斷的捶打著她的內心。
手捂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麵,倘若那時孩子沒有死去,那麽她現在已經是個當娘的了,孩子都該會走路了。
世事難料,造化弄人,事到如今,一切已經成為過往雲煙。
她抱著自己的身子,無力的就那樣靠在牆角,冷的無話可說,即使是這樣的夏日裏,也有透骨的寒冷朝著她不斷的侵蝕。
她病了,就在他們大婚之夜,病的厲害,她渾渾噩噩的躺在床上,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睜開眼睛看見的畫麵,是他跟她吻在一起的畫麵。
她病的厲害,但是沒有人來照顧她,想必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們的大婚忙活著,到處都是歡聲笑語,喜樂奏了一夜,沒完沒了,吵的她頭疼的想要撞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