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確認
“他們隻是商戶能教導你什麽?”聽到孫子竟然說一直跟著兩個商人學習,高禦史差點兒氣的吐血。。
“葉公子和二公子懂得東西很多,講得書比夫子的課還容易懂,而且他們的字比起夫子來也好的太多。”高昭欽激動之下,倒是忘記了葉驚鴻交代他的話,那就是不許和家人說起孩子和她學習的事情。
“胡扯,我看你再跟著他們混下去,整個人就毀了。”高禦史指著孫子訓斥的聲音很大,“隻是貪了人家一點兒便宜,你就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其實過年高家之所以派人送了年禮到葉府,也是再三考慮過後才作出的決定。那一次完全是因為武安侯府和將軍府先送禮過去的,都是鄰居,兒子又時常過來,要是連禮數都做不到,枉費了高家書香門第的稱號。
“孫兒不是。”對於原則性的爭執,高昭欽很理智地堅持下來了。
“看看,才幾天,就學會了和長輩頂嘴,還說不是他們帶壞的。”氣到極點,高禦史反而冷靜下來了。
“好了,你們祖孫也別爭了。孫子,你說葉公子給你指導了功課,那好,讓你祖父考考你就是了。”高老夫人可不是尋常的婦人,她也出自大家,能培養出一個在皇家書院任職的兒子來,自然是有些見識的。
“好。”高昭欽乖乖的答應了。
“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在學業上進步了多少?”高禦史冷笑著坐下來,他吩咐小廝拿來了高昭欽的書本,開始考核起來。
可是無論他出了哪一頁,高昭欽都滔滔不絕背出來,同時還加上了自己的想法解釋了一下。
那些道理,很多居然是聯係生活實際來講的,甚至遇上兵法之類的,小包子說得想法都很新穎。
見鬼了!高禦史內心震驚無比,書院裏的夫子學識的確很好,卻無論如何都不會講出這麽新穎的見識來。而且知識麵還挺廣,有些東西他這個老油子都未必清楚,可孩子說得卻是頭頭是道。
“他們還教了你寫字?”心裏有了想法,高禦史的語氣忽然軟和下來了。
高夫人和高老夫人聽了也暗自心驚,對素未謀麵的葉家兄弟都好奇起來了。
“嗯。”高昭欽有些緊張,不知道自己的回答是否能讓祖父滿意了。
“你寫一些不同的字體給為祖父看看。”高禦史淡淡地吩咐。
“是。”高昭欽老實答應了。
很快的,小廝就將筆墨紙硯取來了,高禦史親自監督高昭欽寫。
高昭欽拿起筆坐直了身體,開始認認真真寫起來。
葉驚鴻指點他們寫字,都是按照他們喜好而來,也會根據他們的字體做調整。所以,小包子的字寫得相當不錯,隻是平時在葉驚鴻的叮囑下,故意藏拙罷了。
“好好。”等高昭欽寫完了字,高禦史拿起孫子的字頓時驚歎不已。
孫子原來的字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可是現在的字,說句不中聽的話,再過一年半載的時間,他這個做祖父的恐怕也比不上孩子了。
而有一種字體,在這個世上還真沒有見過了。
“這些字真的是葉家公子教你的?”他最後一次向高昭欽確認。
高昭欽點點頭,然後又遲疑地問,“父親母親,你們能不能不要將我的字給別人看?葉二公子要是知道了,她就再也不願意指點我了。”
“為什麽?”高夫人詫異地問。
“葉二公子嫌麻煩,就是功課,也是我們幾個纏著,她才勉強抽出時間來指點一二了。”高昭欽耷拉著腦袋回答。
“你身邊有沒有葉家兩位公子的字體?”高禦史想象不出葉家兩位公子的字會好到何種境界,可是他現在真的很想看看。
“沒有。”高昭欽遺憾地搖搖頭,“二公子她,不許我們將任何字帖帶出來。”
“你的意思是說,二公子的字最好,一直都是她在教導你們嗎?”高禦史對葉家兄弟兩個越來越有興趣了。
“二公子的字最好。”說到字,高昭欽頓時眉飛色舞起來,“我從來沒有見過比她的字還要好的人了。不過,她的字從來不給外人看,祖父恐怕是看不到的了。至於功課,她講得十分有趣,比書院裏的夫子講得有趣多了,還有,她的畫才叫好了。”
“照著你說,那葉家二公子簡直就是天上地上少有的。”老夫人笑著摸著他的小手說,她也看出來了,自家孫子進步很大。
“大公子也厲害,隻是大公子的身體不好,二公子不許他累著。”高昭欽又為葉彥寧說好話,“祖父,你千萬別人上門去找呀,要是二公子知道了,我就再也不能到葉府去了。”
“她是交代你不許告訴別人,她教你們的事情?”高禦史再問。
“嗯,二公子說,她就是鬧著玩,隨便指點一下我們,不能算教。”高昭欽有些沮喪,其實他很想做葉家兩位公子的學生的。
怪人!高禦史滿腦子都是疑問。聽孫子的話,好像葉家兩位公子並不打算揚名,甚至更是低調的離譜。
“祖父,我下一次一定按時回來,你就別找上門去了。”高昭欽小心翼翼央求著。
“算了,他們是好老師,你好好跟著學就是。既然他們不願意讓你們透露他們的消息,我們也會裝作不知道。”高禦史第一次妥協了,看到孫子的字,他不用看,也能猜想到葉家兩位公子的字會如何得好。
人才難得!
這會兒,他倒是忘記了門第的差別了。
“祖父,你不生氣呢?”高昭欽眼睛一亮。
“沒看到你祖父拿著字舍不得放下嗎?既然葉家兩位公子才學過人,你可是要跟著他們好好學才行。對了,武安侯府衛國公府的兩個也跟著學嗎?”老夫人好奇地問。
“學,我們四個都跟著學。他們進步也很大,自從跟著葉二公子,他們就沒有被夫子處罰過了。”說到好友,高昭欽臉上的笑容多了一些。
高老夫人和高禦史偷偷對視一眼,吃了一驚。那兩個小祖宗可不是學習的料,京城裏都傳遍了。沒想到作為商戶的葉家公子竟然改變了兩個孩子,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
“祖父祖母,娘姐姐,二公子還送了好東西給我帶回來了。你們嚐嚐呀。”逃學沒有被懲罰,高昭欽覺得今天自己真是走了狗屎運了,麵對家人,人也變得活潑很多。
“哦,我看看呀。”因為孩子老是從葉家帶回一些吃食,老夫人倒是沒有吃驚。
至於另外三家,對孩子就放鬆多了,特別是小胖子東方甫憋足了氣,帶回好多吃的。
開胃小菜,都是老衛國公爺喜歡的。特別是那個泡菜和牛肉辣醬,還有那個蘑菇鮮筍,簡直讓他們欲罷不能。要不是小胖子護著,一次就能讓兩個大男人將一竹筒給吃光了。
“好東西,果然跟著葉二公子混有好處。”老爺子臉皮和小胖子一樣厚,開口就是算計著別人兜裏的東西。
“剩下的全是我的。你們不許搶。”小胖子抱著壇子不放,“去,全放小爺屋子裏收好了。”
他身邊的長隨長春立刻抱起了壇子,不過,他一個人一次隻能抱著兩個壇子,屋子裏還剩下八個了。
小胖子當然不願意自己要來的東西被人搶去了,立刻又吩咐別的丫頭婆子將壇子收起來了。
“小子,我是你曾祖父。”老爺子吹胡子瞪眼。
“我是你爹,親爹。”作為老子的衛侯爺更是氣的瞪著兒子。
“我知道,你們不用大聲吼,不是將竹筒都給你們留下了嗎?那是我孝敬你們的,你們不用太感激我。”說完,小家夥揮揮手,人滑下了桌子,跑了。
“這小兔崽子。”衛國公罵了自己兒子一句。
“他是兔崽子,你是什麽玩意?”老爺子不高興了。
“你們呀,還好意思和孩子搶東西吃。”老夫人搖搖頭無奈地看著丈夫兒子。
東方家起家是因為祖上跟隨開國皇上打江山,才得了這個封號。打仗可以,可要讓他們寫字背書作詩,還不如殺了他們了。
什麽人家的種長出什麽樣的苗,老夫人也沒指望自己兒孫輩在詩詞上能有什麽建樹。
“葉家兄弟倒是奇怪的人。”程縣主好奇地說,“每一次送來的東西都很特別,怎麽就不開個店麵呢?”
老夫人一聽琢磨出兒媳婦的話味來了,“你是想?”
“銀子不嫌多,要是他們願意的話,就是開了這種買賣小菜的鋪子,一年下來也會有不少銀子進賬了。”程縣主別看是武安侯府的嫡女,腦子還特別夠使。
“也不是不行,等有機會找人去探探口風。”老夫人點點頭讚同。
“你們還是死了心了吧,二公子沒空。她都忙死了,再說,這個不是她的專長。”小胖子又折身回來,正好聽到了自家母親和祖母之間的嘀咕。
他立刻擺著手攔了下來。
“她忙什麽?”問完了,程縣主又笑了起來,她倒是忘記那葉家是釀酒出身的。“是不是忙著釀酒?”
“釀酒也不是二公子最擅長的。”小胖子昂首挺胸地回答。
哼,他才不會告訴家裏人,二公子是獨一無二最厲害的人,畫畫寫字講故事才是她的專長。
“釀酒都不是她的專長?”老爺子更是吃了一驚,“難怪葉家不願意擴大酒坊。她到底是幹什麽的?”
“做學問呀。”小胖子很自豪地回答。
“她打算考秀才?”老夫人納悶地問,“可她是商戶,朝廷是不允許的。”
“秀才算什麽?就是狀元,二公子大公子都不稀罕。再說,那些人根本就不能和二公子比。”在小胖子心目中,葉驚鴻就是一個怪才天才鬼才,穩妥妥占了第一名。
“哪有這樣的人?”老夫人笑了起來,隻當他說笑。
“你們等著,等下一次科考,孫子給你爭一個秀才回來。”小胖子笑眯眯地說。
舉人他沒希望,秀才什麽的,應該不在話下,誰叫他東方甫有好幾個厲害的老師了。
“好,等著你考個功名回來。”老夫人樂壞了。
“要是真的中了,你想要什麽,爺爺全給。”老爺子更高興,東方家還沒有出過一個文人了。要是孫子出息了,他一定要買好多炮竹好好放放,再給老祖宗好好拜拜。
第二天,得了禮物的四家,都不約而同派人送了不少禮物到葉府致謝,連武安侯府都派了桂嬤嬤過來。
“昨日是那婆子不對,仗著奶過小公子,竟然在公子麵前擺起譜來了。回府以後,長公主已經好好處罰了她,兩位公子對我家小公子照顧有加,長公主和侯爺一直都感激不盡了。所以今天老奴厚著臉皮過來,是特意道謝的。”
“嬤嬤客氣了。”葉驚鴻淡笑著回答。果然不愧是長公主身邊得力人物,說起話來簡直加了蜜似的,讓人聽著也舒服。
“都是鄰裏,程公子能將我們當朋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談不上照顧。嬤嬤客氣了。”葉彥寧也微笑著說。
桂嬤嬤看到葉家兩位主子態度都很謙遜,心裏暗自讚歎,同時對那無中生事的奶娘更加厭惡了。
“長公主送來的禮物真的很貴重,不過我們也不糾情,說實話,這些人參真是我目前需要的。請代驚鴻好好謝謝長公主。”葉驚鴻真誠地道謝。
“老奴一定將公子的話帶到。”桂嬤嬤也笑了起來。
為了表達葉府的協議,葉驚鴻幹脆又讓承德他們搬來了一些酒果醋紅酒果酒,讓桂嬤嬤帶回去了。“這一壇子落離子酒是額外送給嬤嬤的,嬤嬤辛苦了。”
桂嬤嬤得了分外的果酒,心裏更是高興不已。對葉驚鴻會做人,更是滿意了幾分。
長公主和武安侯爺得到回贈的禮物,又聽了桂嬤嬤的回話,都暗自滿意。葉家雖然是商戶,卻也不是一無可取之人。
轉眼之間,三日之後的魯國公府夫人繡品會如約而至。
“你們過去一定要守好小姐,千萬不能出任何的岔子。”一大早,葉彥寧再三叮囑女扮男裝的望舒和望月。
“奴婢一定和小姐形影不離。”望舒和望月也有些緊張。雖然說,她們一直在學習禮數,可是卻從沒有真正在大戶人家練手過。
“魯國公府不比外人,後院的女人醃臢之事也比較多,記住了,無論如何,你們兩個都不能離開小姐半步。”趙一銘是過來人,對大戶人家裏慣用的手段很清楚。
魯國公府莫名其妙就給名不經傳的葉府下帖子,本身就足夠讓人懷疑的了。所以這一趟過去,無論如何都不能掉以輕心。
“爺爺哥哥,我不是小孩子,出門在外,自然會小心行事的,你們就放心吧。”葉驚鴻微笑著安慰兩位親人。
“隻是小姐的身份不方便,否則的話,要是老奴跟在身邊,也會容易些。”張嬤嬤更是憂心忡忡。
她雖然是被夫人用由頭打發出門的,可是這麽多年來卻是一直在關注著葉府裏的情況,葉驚鴻原來是什麽樣的人,她一清二楚。
現在葉驚鴻是變聰明機智了,可她一直都沒有經過正經的禮儀教育,也不知道出門在外會不會被人抓住說三道四的。
“好了,再囉嗦下去的話,今天我也不用出門了。”葉驚鴻笑著說。
“小心。”葉彥寧再一次叮囑,並沒有因為她的打趣就放鬆了心情。
“好。”葉驚鴻鄭重地點點頭,“望舒望月,我們走。”
趕車的用了承德和承信兩個,這樣算來,葉驚鴻出門身邊就帶了四個人。而這幾個人武功都不弱,葉彥寧看著他們的背影,坐在陽光下久久沒有動。
“放心吧。驚鴻現在變化很多,雛鳥終有一天是要展翅高飛的。她聰明聰慧,葉府後院這點兒小地方根本就拘不住她。”趙一銘輕輕地勸解他。
“我知道。隻是她年紀這麽小,又是女孩子,總是不方便的。要不是因為我的身體,她也用不著這麽辛苦。我是哥哥,卻時時刻刻拖累著,完全辜負了父母臨終時的囑托,根本就沒有照顧好她。每每想到這些,就是午夜時分,我也夜不成寐。”葉彥寧的聲音中帶了一絲的哽咽。
“這話千萬不要在驚鴻麵前說起半句。在她的心目中,你就是她唯一的親人,否則的話,她也不會費盡心思給你調養身體。要是你出了半天差池,簡直難以想象她的心裏會多麽傷心。”趙一銘嚴肅地看著葉彥寧,“就是老夫,現在也不敢和自己身體過意不去,因為老夫能感覺到她心裏是將我當作了親人,說句不中聽的話,就是老夫歲數大拖累了她,可是有人在,她的心一天也能安定下來。”
說這話的時候,趙郎中其實一半為了勸解葉彥寧,一半說得卻是掏心窩子的話。
隻是來了京城幾個月,可他清楚葉驚鴻和葉彥寧是真的拿他當作長輩來敬著了。
“爺爺放心,我知道的。”葉彥寧鄭重地回答,對於在危難時刻不斷幫助自己的老人,他也是十分敬重。
拋開自己的私人感情來說,就是衝著父母在臨終時,將葉家所有暗樁交待給趙郎中,趙郎中就足以擔當起他和葉驚鴻的孝敬。
葉驚鴻在馬車上也暗自思量,魯國公府到底邀請她的用意。
也許後續的合作在魯國公府眼中是一種賞賜,可是她卻並沒有什麽興趣。
無論是釀酒還是種田,其實都是被憋出來的,並不是她的喜好。而她真正的喜好現在卻無論如何都不能顯現出來。總的找合適的機會給敵人致命一擊才行。
不是為了素未謀麵的葉家父母報仇,隻是想除掉暗處的敵人,她和葉彥寧才能真正的安定下來。
所有不和諧的危險,她都要扼殺在搖籃中。
也許,有機會和魯國公府合作也未嚐是一件壞事情。
想到這兒,葉驚鴻微微笑了起來。
馬車在明媚的陽光下緩緩地行駛著,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都行色匆匆,她坐在馬車裏此刻倒是成了悠閑的看客。
望舒和望月看到她出神地盯著大街上的人,都很識趣地沒有出聲打擾她。
“二公子,到了。”片刻,外麵響起了承德的聲音。
“嗯。”葉驚鴻懶洋洋答應一聲,然後身手敏捷地跳下了馬車。
望舒和望月站在她一左一右,像兩尊大佛似的,保護著她。
“你們在外麵候著,要是吃飯的時候我們不出來,你們自己輪換找地方吃飯。”葉驚鴻輕聲交代一聲。
“二公子放心,小的出門已經帶了飯食出來。”承德低聲回報,他是第一批跟著葉驚鴻同甘共苦的人,知道葉驚鴻這個主子是真心關心他們。
葉驚鴻點點頭,然後帶著望舒和望月開始往魯國公府走去。
別說,魯國公府的客人還蠻多的,老老少少貴人下人絡繹不絕,站在門口迎客的管家模樣帶著小廝,正一絲不苟地微笑著迎客,順便檢驗客人帶來的請柬。
衝著這份熱鬧,葉驚鴻也能感受到今天魯國公府這場宴會等會兒是多麽熱鬧了。
“請問幾位是哪個府上的?”看到葉驚鴻帶著望舒望月過來,管家客氣微笑著問。
葉驚鴻身上穿的不算太華麗,款式卻很新穎,將她白皙的皮膚襯托得更加耀眼,人看起來也更加得溫雅斯文。
看著麵生,管家拿不準她的身份。
“望舒,請柬。”葉驚鴻淡淡地吩咐下去。
望舒冷冷地將懷裏的請柬拿出來,然後遞了過去。
“原來是葉公子,請進。”管家接過請柬瞄了一眼,頓時麵上堆滿了笑容。
可是作為曾經的商場精英,葉驚鴻還是看出了他眼底中的鄙視。
商賈在哪裏都是被人歧視的。
葉驚鴻不難過,也不意外。她像沒有任何發現似的,帶著望舒和望月進門了。
魯國公府真不愧是大家,整個庭園足足有五進,裏麵的花草樓榭亭閣樣樣齊全。
所有的客人都被安排在了花園中。
作為三公之一的陸家,庭園很大,光是花園裏的湖泊就足有十來畝地大,裏麵的荷葉已經偷偷地冒出了頭。
岸邊柳樹成行,各色珍貴的花卉隨處可見,就是假山的造型都是與別府不一樣。
整個府裏張揚著富貴華麗。
有錢人果然是不一樣的,葉驚鴻暗自思索。
客人很多都很認識,很多人聚在一起三三兩兩說著話,男女分開,不遠處亭台走廊中聚集的都是年輕的姑娘,而這邊湖邊則圍聚著年輕的男子。
至於歲數大一些的人,則很少見,可能是坐在了屋子裏了吧。
葉驚鴻現在的身份是男子,而且很年輕。
她不聲不響地坐在了湖邊的一塊石頭上,這個位置既沒有遠離人群,卻也沒有融合到人群中。
她就這麽獨特而安靜地看著湖裏的魚,倒也沒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林小姐,上一次林閣老得到的繡品據說是難得一見的絕世珍品,你肯定是親眼見過的,是真的嗎?”不遠處有人往這邊走來。
葉驚鴻微微一抬頭,就看到一群小姐帶著丫頭婆子往靠近湖邊的亭子走來。
說話的是一個穿著鵝黃色的漂亮小姐,她正一臉羨慕地看著身邊一位穿著湖綠色裙子的姑娘。
由於她這個位置離亭子還有一些遠,所以,葉驚鴻並沒有急著離開。
“扇子兩麵的圖案一模一樣,那字也是極好的。祖父說過了,當今世上還沒有任何人能越過的。”林小姐笑眯眯地微笑著回答。
“不會吧,難道連林閣老的字畫也比不上嗎?”一個穿著大紅色裙子的姑娘驚呼起來。
“怎麽可能,林閣老的字畫一幅千金,他是現代的大儒。哪裏是一個名不經傳的人可以比擬的。照著我說,肯定是閣老為人謙遜才故意說的。”又一個微胖的姑娘不服氣地說。
“對。”此話得到了更多人的讚同。
“不,祖父說過了,就是他的字比起那副扇子上的字畫,也差了許多。因為畫畫之人無論是畫技還是字跡,都是他從來有見過的。”林姑娘倒是很低調地回答。
她絲毫也沒有為自己祖父難為情的意思。
“天啦,要是真有這樣的人,怎麽從來也沒有見過她有別的字畫傳出呢?”
“或許人已經不在了。”
“對,聽說那兩把扇子是一個落魄之人托賣的,作畫的人或許真的已經離世了。”
“那樣一個有才的人居然離世,太可惜了。”
“聽說很多人都在打聽那幅雙麵繡是用了什麽針法呢?”
……
葉驚鴻苦笑著聽著,一不留神,自己竟然從別人口中得到了自己的死訊。
望舒和望月對視一下,也都哭笑不得。
“我說怎麽看著眼熟了,原來真的是你這個低賤的小人。”正當葉驚鴻將目光重新投入到湖裏的錦魚身上,她的身後忽然響起一道暴躁的怒喝聲。
葉驚鴻回頭一看,蕭錦瑟那張囂張的臉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冤家路窄!葉驚鴻暗想,今天恐怕又要節外生枝了。
“誰讓你坐在這兒的?一個低賤的商賈之人,居然混入了國公府裏來,來人,給本小姐將這個該死的小人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後送到牢獄之中去。”蕭錦瑟不改囂張的個性,一張嘴就上綱上線起來。
葉驚鴻暗自恥笑,這個沒腦子的嬌小姐,除去會以權壓人,還會什麽?
“蕭小姐,是在懷疑魯國公府嗎?”在對方囂張跋扈的情況下,她並沒有並嚇唬住。
這邊的動靜很大,很快地就圍聚過來很多人,很多人並不認識葉驚鴻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可大家對蕭錦瑟卻是認識的。
說實話,蕭錦瑟仗著是太後娘家侄孫女的身份,在京城裏一直都囂張慣了的。大家對她從來是鄙夷而遠之。
這會兒,看到葉驚鴻被她纏住了,很多人都暗自同情起了葉驚鴻。
“少來這一套,明明是你趁著熱鬧混進來,卻扯到了魯國公府,一聽就知道是個宵小,上不得台麵的東西。”蕭錦瑟冷冷地看著她。
人與人的緣分就是這麽奇怪,有的人遇上第一眼就看著不順眼。
葉驚鴻在蕭錦瑟的眼中恰巧就屬於這一類人。
“驚鴻固然不能和蕭小姐相比,可也知道魯國公府的戒備森嚴,對上門的客人也是諸多要求。這樣有品位的人家,自然不是宵小就能混進來的。”她好似在耐心個一個不講道理的孩子解釋,性子好的很。
周圍的人聽了都忍不住撲哧發出了譏諷的笑聲。
葉驚鴻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說,真正上不得台麵的人就是她蕭錦瑟。
“難道蕭小姐不讚同我的說法嗎?”葉驚鴻又追問一句,卻沒有讓人感覺到威逼的意思。
“伶牙俐齒也沒有用。”蕭錦瑟環顧一下四周,發現很多人都偷偷用鄙夷地目光笑著看她,立刻有些惱羞成怒了。“來人,還不趕緊將這個流氓給本小姐給打出去。”
陸家的小廝站在遠處看著,聽到了她的吆喝,卻沒有一個人主動過來幫忙的。
這兒的地盤是陸家的,所有下人都牢記他們的主子隻有陸家人而已。
而且蕭錦瑟的跋扈幾乎讓人不能容忍。
“請問,這兒發生了何事?”就在蕭錦瑟氣憤的時候,忽然又過來一位公子,他笑語盈盈地過來相問。
“陸大哥,你來的正好。陸家混進了一個流氓,你得好好將人給處理了。”她先發製人憤怒地指著一臉淡然的葉驚鴻。
魯國公府的嫡長孫陸秉之轉過頭順著她的手看過去,正好看到了一臉無所謂的葉驚鴻。
“請問這位公子高姓大名?”他微笑著問。
葉驚鴻抬頭和平視,暗自在心裏評測著陸秉之。
陸秉之長的不錯,穿著一身淡藍色的長袍,看起來就像一個翩翩君子。就是他看著葉驚鴻的眼睛裏似乎都帶著真誠。
這樣深藏不露的人,葉驚鴻不敢小瞧了他。
她抬起手抱拳失禮,很有禮貌地回答,“在下葉驚鴻。”
此言一出,周邊很多男子都發出了低低的驚呼聲。
如果說所有人都不認識葉驚鴻這個人的話,那麽葉家的酒卻是名揚整個京城。當然隨著酒的名聲出去了,葉驚鴻這個人的名字,大多人也是多多少少聽說過的。
原來釀製出那樣美味的葉家酒之人,竟然是如此的年輕,很多人都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她。
聽到葉驚鴻自報出名字,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姑娘聽了,卻如遭雷擊,真的是葉驚鴻,那個人居然在那麽大的地動中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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