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穀裏,段經天端坐在大廳的那張虎皮椅子上。

“柴路,你去傳達本王的意思,讓他們從朝廷到地方,一層一層下去,協助本王做好一切救災工作。”此刻,段經天平時在外人麵前佯裝著的非常好色的一麵全然不見了,兩撇山羊胡子隨著說話一翹一翹的,好不嚴肅地吩咐站在他麵前垂首而立一個戴著小氈帽的中年男子柴路道。

“是,經王殿下。”柴路應了一聲。

顯然,段經天通過孟凡那雙了不起的魔手,不知在朝廷到地方安插了多少戴著人皮麵具的親信,所以事情進展得十分的順利。

段經天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終於治理好了異常惡劣的雪災,各地災民陸陸續續地回到了自己原來居住的地方,他自然又少不了啟德皇帝的一番褒獎。

與此相反,四皇子府純王府裏,昏暗的燈光下,段純天眉頭緊皺,背抄著雙手在室內踱來踱去。

一個容貌出眾的美姬端著一杯熱乎乎的參茶嫋嫋娜娜地走了進來,放到段純天麵前不遠處的矮幾上,開口招呼了一句:“純王殿下。”

“滾出去!”段純天心情煩躁,大手一揮,一下子把那杯參茶掃到了地上,滾燙的茶水頃刻間倒瀉在了美姬的手背上,登時出現了一大片紅腫的水泡,美姬痛得眼淚汪汪的,但是始終吭也不敢吭出聲來。

段純天冷漠地看了美姬一眼,美姬趕緊輕手輕腳地收拾好了地上那隻碎掉的杯子,轉身出去了。

“問題究竟出在了哪裏?”段純天一屁股坐了下來,托著腮幫子冥思苦想。

從黑珍珠作為自己的一枚棋子安插在段經天的身邊,後來又被段經天作為討好啟德皇帝的一枚棋子在五國交流大會上的隆重推出,到黑珍珠出手刺殺啟德皇帝不幸刺死了九公主段翎,繼而嫁禍給了段經天,段經天被啟德皇帝一怒之下打入刑部大牢,一切的一切盡在段純天的掌握當中。

怕被擒的黑珍珠招供出自己,所以段純天派人在半道中截殺了被送進刑部大牢的她,又故意讓郎月看了黑珍珠屍首之後再派人用了化屍粉化去了黑珍珠的屍體,還是一切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本來想引誘段經天的黨羽在他被打入刑部大牢時出手相救,再一網打盡的,哪知道被郎月識穿,兩次扔了紙條給丞相寇北國和禦史左友青他們,警告他們千萬不要犯傻出手相救,要以靜製動,所以段經天才能夠平安無事地被放了出來,但卻成了這次雪災中人們大眾眼中的大菩薩,這是他段純天始料不及的。

最讓段純天大為惱火和害怕的卻是,剛才他把下人打發出去之後,自己小心翼翼地挖開了泥土,發覺在院子那棵大樹下所埋藏的兩本《天下秘辛》,竟然不翼而飛,不知被哪個妙手空空去了。

“難道這裏也有他的人在監視著我嗎?”蹲在地上顫抖著的段純天,差點忘記了站起來,“如果被人拿去威脅那些貪官汙吏做有利於自己的事情,那麽我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但願不要落在二哥段經天的手裏才好。”

段純天轉念一想,如果不是自己當時多了一個心眼,還備錄多了一份,放在被人發覺不到的地方,那麽現在該有多被動就有多被動了,想到這裏,他一顆噗通噗通亂跳著的心,這才有所安定。

所以當啟德皇帝把整理吏治的任務交給自己的時候,段純天是成竹在胸的,他完全不用擔心那些有著證據在自己手裏的貪官不低頭認罪。

結果可想而知,段純天和段經天又扳成了一個平手,兩人勢均力敵,成了啟德皇帝的左右股肱之大臣。

話說咱們的郎珠小姐已經被冷落了好幾回了,此時她被樂天假扮趙如意嚇瘋了的毛病也慢慢好了,整天呆在錦鯉閣裏好不鬱悶,於是注意力又放在了玉蘭軒眾人身上,好不容易讓新來的婢女桃香去聽郎月的牆角,又被郎月發現後用藥毒啞了,所以想知道什麽最終還是得了個桔一場空。

這段時間朝廷和地方上所發生的事情,郎珠也是略有耳聞的,但是她的興趣不在這方麵,所以隻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一心一意想著法子來對付郎月這個小叫花子拖油瓶就行了。

因為佘老夫人去世了,所以這一年來護國大將軍府裏眾人都停止了一切的交際活動,也沒有參加什麽娛樂活動,眼見郎珠越來越大了,婚事還遙遙無期,甚至連準女婿是誰都還沒有定下來,所以簡繁星自然非常焦急了。

這天早上,四姨娘胭紅、六姨娘紫玉、七姨娘柳眉等後宅女人一同過來木棉軒給簡繁星請安,不知是故意還是怎麽的,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便又兜到了郎珠的婚事上來。

“姐姐好福氣,珠兒都這麽大了,竟然還是這麽年輕漂亮。”四姨娘刻意說道。

“不知道以後哪一個男人,會得到咱們如花似玉的珠兒。”六姨娘紫玉陰陽怪氣地說道。

郎珠坐在一旁,水汪汪的一雙大眼睛表現出一副非常急色的樣子,看著母親簡繁星,她疤痕依舊淺淺的臉蛋上情不自禁地泛起了一片紅暈。

“真是女大不中留。”簡繁星瞪了郎珠一眼,心中罵道,“沒見過這麽恨嫁的。”

“娘親!”郎珠仿佛非常理解簡繁星瞪向自己的那一眼,不好意思地嗔道。

“哦,這個事情還得由咱們的大將軍做主。”簡繁星看著不懷好意的一幹女人,淡淡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

那個時代所約定俗成的一年守孝期終於好不容易過去了。

這天,郎月和蘋果兩個人正在離騰龍街不遠的一條街上閑逛,看著地攤上一些小玩意兒愛不釋手。

突然,郎月覺得自己如芒在背,渾身都不舒服起來,但又說不出這種不舒服究竟是來自何處。

“小娘子,我想娶你!”一個渾厚磁性的男聲在耳邊響起。

郎月回頭一看,一個唇紅齒白、個頭恰當、長得非常帥氣的少年公子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小娘子,我想娶你!”少年公子看著郎月重複了一句。

郎月回頭看了看後麵,發覺除了自己和蘋果之外,身邊再也沒有其他女人了,頓時一雙丹鳳眼瞪得溜圓,伸出食指指了指少年公子,又指了指自己,不敢置信地很白癡地問道:“你,口中的那個娘子,難道指的是我嗎?”

“對,就是你!”少年公子見郎月跟自己說話,心中馬上狂喜起來。

“白癡,蛋白質,四次元!”蘋果心裏頓想,“這人樣貌倒是不差,但怎麽竟然說出了這麽荒唐的一番話來?”

蘋果畢竟是那個時代的人,一向信奉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當然不能接受這麽一場直來直去毫無遮掩的表白了。

前世加上今生,郎月現在的心智,足足有三十多歲了,她很理解少不更事之人的衝動,所以隻是抬起眼皮奇怪地看了看眼前的少年,語氣緩慢而又冷淡:“別吃飽了撐著,閑得蛋痛才是。”

說完,轉身而去,蘋果也趕緊跟了上來。

“小娘子,記住,要娶你的人是白雪國的皇子金草兒。”少年也不追趕,看著郎月和蘋果兩人遠去的身影,雙手攏成一個圓筒,大聲喊道。

路人聞聲駐足,不由自主地朝郎月主仆兩人看見過來,又看了看玉樹臨風的金草兒,頓時羨慕死了許多年輕的女子。

“草兒,我早就知道你一個臭男人,不是一根草了難道會變成了一朵花嗎?但是別以為你姓了金,就真的把自己當成金子了呀?”郎月嘀咕著,但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嘻嘻!”蘋果忍禁不禁,一下子笑出了聲音。

這天,早朝的時候,啟德皇帝向眾人亮出了一封來自雲甸國的文書,大致內容是要求和中原國聯姻,永結同好。

幾個皇子馬上要及冠了,想來皇家的喜事很快就要來臨了,大臣們心中不由得產生了這樣的猜測:“到底是要求誰和誰配對呢?”

誰知道,文書中提出的卻是雲蒙哥想娶護國大將軍府裏的繼女郎月小姐,而雲雪兒看中的卻是紅王府裏的紅滔天將軍。

啟德皇帝話音剛落,無異於平地起了一聲驚雷,眾人皆驚呆了,特別是段經天、段純天、榮華聽了馬上全身一震。

按照常理來說,但凡一個國家要和另一個國家聯姻,最講究的卻是門當戶對,但是對於一個附庸於中原國的小國雲甸國來說,護國大將軍府裏的嫡女還差不多,但是提出的偏偏是繼女郎月,顯然有點門不當戶不對,是高攀了。

“皇上,這恐怕不妥!”果然,有人馬上站出來反對。

“哦,愛卿說說你的理由?”啟德皇帝和顏悅色地問道。

“一個是皇子,一個是小叫花子拖油瓶,你看這個……”這人的意思很明顯,門不當戶不對的,沒的失了中原國的顏臉才是。

“皇上,微臣以為,對方雖然身份地位顯赫的雲甸國的皇子,但是郎月姑娘畢竟是你親口禦賜的禦前鳳凰,樣貌和才智擺在那裏了,所以自然而然是配得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