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後,玉蘭軒裏,殷素兒坐在院子裏做著針線活兒,郎月捧了一本線裝舊書,歪倒在母親旁邊的一張軟榻上正看得入神。

“殷姨娘,小姐!”蘋果從外麵走了進來,稟報說,“曹國公府裏的大公子曹富和二小姐曹美帶著禮物來了。”

“曹國公府裏的大公子和二小姐?”殷素兒有點愕然。

“是,姨娘!”

“月兒,這••••••為什麽要送咱們禮物?”殷素兒看向郎月,頗為疑惑,“咱們初來乍到,不認識人家是不?”

“嗯!”郎月目光依然鎖定在書本上,低著頭應了一聲,心想,“人家哪裏是送咱們禮物了?隻不過是看到那隻狼對母親很上心,所以變相拍那隻狼的馬屁罷了。”

“那,月兒,娘親見還是不見人家?”殷素兒顯然對這些虛禮不太感冒。

“見,怎麽不見呢?”郎月把頭抬了起來,目光跟殷素兒的對接了一下,心想不就來了個跑龍套的麽?母親至於在見與不見之間猶豫不決麽?於是對殷素兒點了點頭,以目光撫慰著她,笑著說,“是的,咱們不認識他們,但是見見也是無妨的,娘親不必多慮。”

“好,蘋果,那就請客人進來吧!”殷素兒吩咐道。

“是!”蘋果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不一會兒就領著一個下擺鑲邊的綠衣少年公子和一個穿著粉色衣裳五官精致的少女走了進來。

“晚輩曹富拜見殷姨娘和三小姐!”少年公子上前行了個禮。

“美兒見過殷姨娘和三小姐!”少女也對著殷素兒和郎月福了福。

“曹大公子和二小姐客氣了!”殷素兒趕緊站了起來,走過來拉著兩人的手說道,重新入座之後,便有丫鬟端了茶水進來。

“曹公子,曹小姐,你們這是••••••”殷素兒問道。

“哦,是這樣的,家父驚聞昨天夜裏殷姨娘和三小姐所居住的玉蘭軒裏不幸遭了賊,所以便備了一些蛇蛻、苦天茄葉、青蛤粉、藍露、澱花等藥材製成的定驚粉,特命晚輩送來!”

曹富說完,揮了揮手,一個穿著玄色衣衫的小廝雙手托了一個玉盤走上前來,玉盤上麵放著一個用木塞緊緊塞住的褐色小瓶子。

“哦,國公大人真是有心之人,賤妾謝過了!”殷素兒說完,吩咐雪梨把瓶子收下了。

“看這些趨炎附勢的家夥,肯定是風聞那隻狼將要納母親為姨娘,便想著法子巴結來了!”郎月低頭呷了一口茶,想道,“這些無關緊要跑龍套的小角色,前世好像並沒有開罪與我,我又何必開口打笑麵人呢!”

抬眼朝曹美看將過去,曹美也算個機靈人兒,一下子就把郎月頗為友善的目光接了過去,並迅速地在她嬌嫩絕美的臉上睃了一眼,由衷的讚道,“月姐姐長得可真美!”

“妹妹你也好看得很呀!”前世今生郎月唯一不缺的就是對自己容貌的自信,此刻聽了曹美的話,不管人家是真心還是假意,來而不往非禮也,便也順口丟給了別人高興的一句話,反正這些話說出來不要銀兩的不是?

“哈哈,依我看,月姑娘和妹妹都是極美的人!”曹富是個爽朗的人,“你們倆就別再互相奉承了。”

“哈,曹公子說的極是,喝茶喝茶!”殷素兒差點噴了一口茶。

四人又閑話了一會兒,曹氏兄妹便站了起來告辭,殷素兒和郎月也不做挽留,親自把兩人送到了玉蘭軒門外。

“小姐,這收禮的感覺可真不賴!”蘋果眉眼裏全是笑意。

“瞧你那財迷樣十足十的樣子!”郎月伸出食指點了點頭蘋果的鼻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隻怕你等會兒呀,會收到手軟。”

果然不出郎月所料,陸陸續續有人借著給殷姨娘和三小姐壓驚的名義,往玉蘭軒裏搬來了一些名貴藥材、滋補藥酒、山野老參、虎須鹿茸••••••等等名貴東西,真的是讓蘋果收到手軟,一個勁兒地喊累。

簡繁星和趙如意到底是坐不住了,也分別指派身邊的丫鬟丁香和梅花拿著一些自己平時用不著的東西過來了,殷素兒本來是不想收下的,但又怕落下嫌棄之口實,隻得命下人收藏好了。

這人來人往的,自然少不了一番折騰,郎月雖然不用親自動手,但是也被擾得夠嗆,用過晚膳之後,腳也不洗,衣裳也不脫,便疲憊的四仰八叉癱倒在了西廂房自己那張床上。

伸了一個愜意的懶腰,目光所到之處,郎月猛地驚呆了:一團淡藍色的煙霧緊貼著房頂,慢慢彌漫開來,盤旋成一個高大模糊的人形,那人形的煙霧突然慢慢向下墜落,一下子覆蓋在她的身體上••••••郎月頓時艱於呼吸視聽,憑著前世已婚的經驗,她感覺到此時此刻的自己,已經被一雙鐵鉗似的大手緊緊箍住了,最糟糕的就是嘴唇還被深深的吻住了••••••

“我被非禮啦!”郎月腦袋“轟”的一聲巨響,這種心不甘情不願的感覺可真不好受,她立刻惡心的閉上一雙妙目,本能地拳打腳踢起來,但是那團霧氣卻不曾散去,依然緊緊地包圍著她簇擁著她,使她一時半會不能動彈。

良久,“咕咚”一聲,感覺到身上的壓力驟減,郎月迫不及待地張開雙眼,扭頭一看,發現身邊不知何時躺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再也忍不住,一抬腳便準備狠狠地踹爆他下麵的菊花。

男子好像早就知道郎月想幹什麽似的,一揚手便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腳踝。

郎月目瞪口呆,顯然連驚叫都忘記了,男子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濃眉大眼,五官端正••••••看樣子不像是竊賊再次光臨,可是看他那打扮該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小平頭,淺色牛仔褲,咖啡色T恤••••••

“哪裏來的妖孽?竟然打扮得如此奇葩!”郎月忍不住大聲喝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敢輕易毀傷?”

“嘿嘿嘿,小丫頭,誰妖孽了?”男子一聽,看了郎月足足有一分鍾,才說,“我看你才妖孽,你說你個小丫頭片子,頭上既然結兩個羊角髻也就罷了,為何一邊插了一根這麽難看的黑不溜秋的發簪,而另一邊卻戴了一朵好看的白玉蘭呢?至於哥哥我理個小平頭,其中的好處又豈是你可以體會得到了呢?”

“你••••••”郎月頓時氣結,噎住了。

“你神馬你?”男子一個轉身,竟然想伸手把那個發簪拿下來扔了,“小丫頭,下次哥哥給你買個最最漂亮的好不好?”

“你••••••總是喜歡這樣把自己的意見強加到別人的身上嗎?”郎月凸起了眼珠子,但聲音卻冷的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心想,“開玩笑,如果你膽敢摘了我的發簪斷了父親留給我的念想,那本姑娘必定會想方設法把你剝光放到鍋裏生蒸了。”

“好了,好了••••••”男子聞言,趕緊鬆開了手,“小丫頭片子,哥哥逗你玩呢?怎麽玩點竟然這麽低的?”

四目相對,男人突然想到了什麽,頓時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小丫頭,你,你••••••看得見我?你竟然看得見我是不是?”

“哼哈嘿•••••••笑話,本小姐又不是沒長眼睛!”這突如其來的一出,實在是意料之外,郎月驚愕之餘,嘴角一抽,“這年頭什麽都缺,唯獨不缺像你這樣的蛋白質四次元的白癡!”

“好,很好!”男子哈哈大笑,旋即又緊張兮兮的道,“小丫頭,你可敢伸出手指頭來戳戳我?”

“嗨,你也太小看本姑娘了,什麽敢不敢的?”朗月說完,舉起一隻食指,用力朝男子額頭上戳了過去,口中喋喋不休地說,“你欠戳是不是?你欠戳是不是?••••••哈哈哈••••••”

“小丫頭,別,別別別••••••疼哪!”男子雖然吃痛,但卻眉開眼笑欣喜若狂,“可是卻疼得開心,疼得自在,痛得我呱呱叫!”

“你原來真的是瘋子呀?你是誰?從哪裏來的?”郎月打蛇隨棍上,立刻拋給了這個狀如癲癇的男人兩個問題。

“我••••••嘻嘻••••••也是來給你們送禮的呀!”男子撓著小平頭,很有型地把頭一甩,壞笑著回答。

“送禮?”郎月對他怒目而視,凶巴巴的說,“快說,你是來自哪個異族?如果你再不說,本姑娘立馬叫人把你送進專門關押四次元蛋白質的‘芳村’去了!”

“我真的是給你送禮來了!”男子愣了一愣,雖然沒有聽說過“芳村”,但想必也知道那裏不是什麽好地方,聞言,便立刻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既然是送禮的,那麽你的禮物呢?”郎月心想,既然你想跟我玩,那本姑娘就奉陪到底了,於是也壞壞乜了他一眼,右手巴掌迅速往上翻起並向前一攤,高聲嚷嚷道,“拿來,趕緊給我拿來!”

男子想了想,走到郎月麵前,囁嚅著說:“給你!”

“神馬?在哪?”郎月扯著男子的雙臂,猛地一用力,便十分輕易地把他轉了360度,大吃一驚,這人還是不是人?怎麽這麽輕?可剛才吻我的時候為何又推不開?

“我呀,我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你!”郎月感覺真的是奇葩了,“你是你自己送給我的禮物?”

“嗯!”男子重重地點了點頭,口氣不容置疑。

郎月不由得雙眼向上一翻,丟給男人一個十分難看的白眼,心想這可真是氣死人不用償命,開玩笑也不帶這樣這樣過分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