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去定國公府這日,顧昭早早就醒了。

前日才下過雪,清晨還有些冷,她裹著被子等著初丹拿衣裳過來。

“昨兒大奶奶給您送的那件貂皮所製的大氅穿著極暖和,到時再給您帶著手爐、袖籠。”初丹柔聲道:“今兒的衣裳也都是厚的。”

顧昭向來畏寒,雖是第四年在京城過冬,還是覺得不適應。

等到她起身,落蕊已經端來了兌好的溫水服侍她梳洗後,換了衣裳沒急著上妝,先端來了早飯讓她用了。

懷霜去是打開妝奩匣子,顧昭選了一套赤金珍珠的頭麵,準備要帶著的東西。

“這套頭麵珍珠最出彩。”初丹陪著顧昭過來時,看到妝鏡台上擺著的首飾,不由道:“侯爺果然極疼愛您。”

顧昭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隻見蓮子米大的珍珠顆顆圓潤飽滿,光彩又好,一眼便知價值不菲。

這哪裏是舅舅送的,分明是先前天子所贈。

顧昭有些心虛,隻含混的應了聲。

想到今日定國公定會聚集滿京城有頭有臉的世家女眷,初丹挖空了心思打扮顧昭,落蕊和懷霜在一旁給她打下手。

半個時辰後。

鏡中的少女眉如遠山含黛,杏眸燦若晨星,唇若點朱,雪白如凝脂的肌膚上淺淺的暈開胭脂,鴉青色的長發堆作雲鬢。

這樣的美貌,任是女子瞧了都要恍神片刻的。

“時候不早了,姑娘還要去正院。”初丹滿意的點點頭,對懷霜道:“勞煩姐姐照顧姑娘了。”

今日出門隻能帶一個丫鬟,以前這樣的場合都是初丹陪她去。如今懷霜來了,初丹自知談吐和見識遠不如她,便大大方方的讓出了位置。

懷霜對初丹的忠心和識大體很有幾分敬意,神色溫和的道:“這是我的分內之事。”

一切準備?????妥當後,懷霜隨著顧昭出了聞溪院。

她們先去了枕濤苑找了白氏,兩人一起去了正院。

好在這次並未遇上梁成遂,顧昭暗暗鬆了口氣。

等兩人到時,張氏和梁家三姐妹已經準備妥當,見她們又是一同進門,張氏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

這次白氏回侯府,自己有意給白氏個下馬威,偏生她不接招,轉而去拉攏顧昭。

難道她真的覺得顧昭能有大造化不成?

還是說她篤定梁成越能考中,到時候梁成昀和梁成越聯手,讓自己的阿遂沒有容身之地。

張氏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原以為隻要顧昭不嫁給阿遂就好,如今倒該好好斟酌了。

“昭昭表姐,你的發簪上的珍珠真好看。”梁芸年紀小,自然也更心直口快。“我還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呢。”

她這一句話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顧昭身上。

梁蓉皺了皺眉,今日她也戴了支珠釵,隻是珍珠的光彩和個頭遠不如顧昭的。

不過她難得沒說話,隻是瞥了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這對於梁蓉來說太反常了!

梁芸和梁茴心裏犯嘀咕,怕再說引得嫡母不悅,便打住了話頭。

“走罷。”張氏沒有理會梁芸,及時出聲道:“做客的規矩我就不說了,今日去參加賞梅宴的世家不少,別給侯府丟臉。”

梁家姐妹忙肅容應是。

她們的親事陸續有了眉目,雖是還未言明,保不準這裏頭就有她們未來夫家的人。

相較之下,白氏和顧昭是最輕鬆的。

在大家出門時,梁蓉身後的大丫鬟碧棠沒站穩,“哎呦”一聲趔趄了下身子,竟直直往顧昭身上倒去。

眼看她就要撞到顧昭的頭,懷霜眼疾手快的拉住顧昭退後一步,沒讓她沾著顧昭的一片衣角。

“昭昭,你沒事罷?”白氏見狀,不理會踉蹌著險些栽到的,快步到了顧昭身邊,關切的問:“有沒有傷到哪裏?”

在顧昭說了無礙後,白氏才皺著眉道:“這般毛手毛腳,怎配服侍姑娘?來人,把她送去柴房好生學一學規矩!”

梁蓉見她竟都不過問自己就處置丫鬟,不悅的道:“大嫂,你要處置我的人,總要問過我的意思罷?”

“這丫鬟行事浮躁,顯然是四妹平日太過和善心軟所致。”白氏並沒鬆口,淡淡的道:“即使如此,我作為長嫂替你管教也是應該的。”

“你——”梁蓉豎起眉毛就要發作,忽然目光一轉看向顧昭道:“顧表妹,我替碧棠向你道歉。今日她要跟我出門,你就原諒她這一回罷。”

她話音未落,顧昭再次成為大家眼中的焦點。

隻不過這一次,大半人等著看熱鬧。

要知道顧昭寄居在侯府,向來以好脾氣示人,平日裏梁蓉有什麽過分的地方,她也都忍耐下來。更何況梁蓉道歉了,若她不同意便是小肚雞腸了。

白氏的臉色有些難看,這簡直是用道德來拿捏人。

“不行。”隻聽少女軟糯清甜的聲音響起,雖然悅耳,可她的態度卻十分果決。

顧昭見梁蓉驚訝的瞪大了眼,神色認真道:“舅母才說了,去定國公府必是要謹言慎行,不可丟了侯府的臉。眼下四表姐帶這樣舉止毛躁的丫鬟去,隻怕不妥罷?”

她說話輕聲細語,卻比方才梁蓉吵嚷更讓人信服。

“還是昭昭想的周到,我竟忘了這茬。”白氏立刻幫腔道:“四妹,輕重緩急還是要分清的。”

梁蓉聞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十分精彩。

她讓碧棠撞顧昭,隻是為了趁機毀了顧昭頭上那礙眼的發簪。沒成想這點小事不僅沒辦成,還害得她在眾人麵前丟臉。

“好了,都是自家人,一點小事也要鬧起來。”原本走在最前麵的張氏聽到動靜,隻得出來各打五十大板。

白氏聽著這話不對,立刻道:“請母親裁奪,您是主母自然最為公正。”

她這一頂大帽子扣下來,張氏縱然不快,也無法當麵包庇碧棠。

“換個人隨四姑娘出門。”張氏定了定神,正色道:“碧棠,先關到柴房中。”

梁蓉氣結,萬沒想到會發展到如此地步,竟是自己吃了大虧。

不過既是母親已經發話,她再不情願也不能反抗,眼睜睜的看著碧棠哭天抹淚的被人帶走。

此事暫且平息,隻是大家看顧昭的眼神都變了。

顧昭依舊是沉靜的神色,沒有絲毫窘迫之色。

等上了馬車,白氏迫不及待的對顧昭道:“昭昭,做得漂亮!對於那等小人行徑,就該給她們顏色瞧瞧!”

到了這時,顧昭才麵色微紅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

白氏拍了拍她的手,對她的表現予以肯定。

顧昭暗暗舒了口氣。

不過,今日她敢於當麵回懟梁蓉,心裏的底氣還是天子給的。

因為有懷霜在身邊,她不想讓天子覺得,在侯府她還被人欺負卻不敢吭聲,豈不是辜負了他的好意?

甚至她想讓天子知道,很多事情,她已經不再害怕了。

***

定國公府。

每年冬天國公府都會辦一次賞梅宴,邀請通家之好前來。今年為著顧昭,定國公夫人將邀請的範圍又擴大了些。

等安陽侯府的馬車到時,定國公府大門所在的巷子裏,已經停了不少馬車。

“成王府、瑞王府的馬車。”白氏從車簾的縫隙中看到,不由暗暗感慨國公府的實力。“咦,那是長樂郡主和衛三姑娘?”

顧昭不動聲色的往外瞥了一眼,果然是兩人。

“長樂郡主性子嬌蠻些,衛三倒是個心思多的。”白氏想起來什麽,對顧昭道:“昭昭你在宮中跟郡主可有交情?”

顧昭搖了搖頭,道:“我給長公主做伴讀常在永壽宮的,郡主幾乎不怎麽來。”

若長樂郡主肯有耐心跟長公主相處,也輪不到自己進宮。

白氏點點頭。

等她們下了馬車後,有周氏身邊的人來接。

“姑娘安好。”來人是國公夫人身邊有頭有臉的嬤嬤,先朝著顧昭行禮問好。“夫人早就念著您來呢!”

白氏見狀,不免有些驚訝。

她對周氏有些了解,雖然周氏待人寬和,可能讓身邊的心腹來接人,顯然是十分看重顧昭的。

不僅是她,張氏和梁蓉等人見了更是暗中嫉妒。

一行人進了待客的西花廳。

在場的世家女眷俱是在京中數得上的,安陽侯府在其中便顯得平平。隻是周氏見到顧昭時,便招手讓她到自己跟前。

“有些日子不見,昭昭出落得愈發好了。”

因做了長公主的伴讀,如今顧昭在京中也算出了名。見周氏仍是對顧昭讚賞有加,旁人也跟著真真假假的說了些誇讚的話。

見顧昭跟白氏看著親近,周氏也沒忘了她,微笑道:“說起來梁大奶奶跟我還沾親,論輩分,你該喚我一聲姨母罷?”

白氏有些受寵若驚。

“姨母安好。”她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禮,接受了周氏的善意。

周氏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如今她沒辦法認顧昭為幹女兒,卻不代表她對顧昭身邊的事不聞不問了。

張氏等人雖也受到了周氏的問候,可比起顧昭和白氏來,可差遠了。不過在國公府,她們也隻能滿臉堆笑,不敢表露絲毫不滿。

“咱們也別拘著孩子們了,讓她們先去花園罷。”周氏笑道:“那幾株梅花還算看得過去,惠娘她們正在作詩,你們一起去玩罷。”

說著,她起身親自送她們出去。

見周氏對顧昭有體己話要說,白氏識趣的帶著梁蓉等人先走一步。

“昭昭,這些日子過得可好?”周氏沒急著回去,先問起了顧昭的近況。

顧昭點點頭,知道她是關心自己,將在宮中的事簡單說了,又讓懷霜上前,拿出了自己的調配的香料送給她。

“好孩子,多謝你費心想著。”周氏眼底閃過一抹欣慰之色,柔聲道:“那我便收下了。”

她將香料遞給了身邊跟著的嬤嬤,吩咐仔細收好後,眨了眨眼:“即是如此,我送你一份回禮。”

“侯府裏最好的梅花,並沒在大花園裏。”周氏壓低了聲音,道:“等會兒我讓人帶你過去,你剪幾枝喜歡的帶回去。”

顧昭知道這梅花定然是極珍貴的,便想著看看就好。

“本來我自己也會剪來插瓶的。”周氏看出了她的顧慮,忙道:“你隻管放心挑。”

說著,她讓人帶著顧昭和懷霜去過去。

***

梅園。

周臨歧進來後,才感覺到久違的清靜。

因他至今未定下婚事,在這種聚會中總是被關注最多的,索性出來躲躲清淨。

這裏是定國公府不對外開放的園子,裏麵幾株梅樹養了數十年,是難得的珍品。才進來還未見到梅樹,便隱約聞到了一縷幽香,頗有幾分沁人心脾之感。

他往裏麵走了沒兩步,忽然一道俏麗的身影吸引了他的視線。

身著淡藕荷色大氅的小姑娘懷中抱著兩枝梅花,大紅色的花瓣映著她晶瑩白皙的臉頰,?????愈發顯得嬌豔。

白雪紅梅,卻遠不及她。

人比花嬌。

他腦海中驀地浮現出這個詞。

那張側臉他一眼就認了出來,抱著花的人是顧昭。

可是顧昭怎麽會在這兒,還剪了姑母的花?這些梅花姑母平日都舍不得剪下來——

周臨歧大步流星的走過去。

“顧姑娘?”他踏雪走到顧昭麵前,撞上她驚訝的目光,才放緩了聲音道:“你怎麽在這兒?”

顧昭先是一驚,旋即想到周氏和周臨歧的關係,他出入這裏也正常。

“周小侯爺。”顧昭懷中還抱著花,不方便行禮,隻屈了屈膝道:“夫人說這裏梅花開得好,讓我來見見世麵。”

周臨歧目露狐疑之色。

“顧姑娘,這梅花是我姑母的心愛之物。”周臨歧以為她不知其中緣故,解釋道:“平日裏她都舍不得剪枝,你……”

他話說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前次他誤會了顧昭,這次本該幫她圓場,也算作是補償了。

到時候他可以說是自己讓顧昭剪的,姑母總不會太生氣。

“多謝您關心。”顧昭見他又誤會了,大大方方的解釋道:“是夫人讓我來剪兩枝帶回去的。”

周臨歧微愕。

很快周氏派來陪顧昭剪梅花的人過來,送上了梅瓶,好了梅枝。見兩人說話,她想起了夫人的吩咐,找借口叫了懷霜一起走。

周臨歧這才知道自己險些好心辦壞事。

“顧姑娘,是我武斷了。”他不免有些懊惱,隻是通身冷清的氣質讓人很難猜透他的心思,聽起來有些硬邦邦的。

顧昭搖了搖頭,微微笑道:“不妨事的,您也不知情呀。”

“你喜歡哪枝?”周臨歧突然道:“我幫你去剪。”

在來時他就留意到顧昭的視線盯著在坡地上的那一棵梅樹,隻是以顧昭的身高不方便夠著。

“既是夫人的心愛之物,兩枝已經夠了。”顧昭雖是閃過一絲遲疑,還是婉拒道:“多謝您的好意。”

周臨歧這才收回了想要壓下枝條的手。

“您是來這裏躲清靜的罷?”見他似是有些尷尬,顧昭善解人意的道:“真是辛苦了。”

他聽出顧昭話中的調侃之意,卻並不覺得被冒犯,反而還有些莫名的高興。

“讓姑娘猜中了。”他坦然承認了,又道:“不辛苦,隻是有些頭疼罷了。”

顧昭本想說完就先告退,沒想到周臨歧的話裏有了攀談之意,也不好立刻就走。

“我還沒有想成親的意思。”他也不知為何,竟對一個見過三次麵的小姑娘說出了心裏話。“家中卻催得緊。”

這倒也難怪,小侯爺雖未及弱冠,可京中與他同齡的人,已經有當爹的了。

尤其他還是家中獨子。

“好男兒誌在四方。”顧昭倒沒�

��常人一般勸他先成家,反而道:“您是心中大誌向,才暫且放下兒女情長,假以時日您的家人會理解的。”

他得天子看重,必是有自己的才能,這樣的人恐怕是想在外建功立業。

人各有誌,最終還是要走自己選的路。

周臨歧淡然的神情出現了一絲裂痕。

看起來嬌弱的小姑娘,見識倒跟別人很不同。

周臨歧才想說什麽,忽然園外傳來動靜,聽起來竟像是長樂郡主的聲音——

他不由皺起了眉。

見顧昭眼底閃過一抹惶然,周臨歧低聲道:“我先出去應付一下,你等等再出去。”

若別人瞧見了,隻怕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自己的自由要緊,她的清譽更要緊——周臨歧腦海中浮現出這個想法,沒有多說便轉身走了出去。

顧昭輕聲道謝,看著周臨歧離開的身影,往園子深處又退了退。

這一退,她沒看到後麵的路,就要踩空——

在千鈞一發之際,她撞入一個結實寬闊的胸膛中。

“小姑娘,怎麽都不看路?”成年男子低沉的嗓音悠然響起,顧昭瞪圓了杏眸,緩緩轉過身。

接住她的人,正是當今天子。

“噓。”李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色自然的牽住顧昭的手,又抬手幫她戴上了兜帽。

兜帽的邊緣處封著一圈雪白的狐狸毛,裹住了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兒。

她這樣穿很好看,讓人總想到毛絨絨的小貓兒。

顧昭一時也忘了掙開,乖乖的跟著他往梅園深處走去。

很快兩人進了一道拱門,裏麵是三層閣樓,赫然是上次裏麵天子叫她過去的地方。

“您怎麽在這兒?”顧昭這時才問出了聲。

李翾鎮定自若的道:“先前聽太後很是懷念的提起在定國公府看過的梅花,正好今日休沐,朕想著親自帶兩枝回去。”

這理由倒也不算騙她,隻是若僅為了梅花,他大可不必親自來。

顧昭眼底閃過一抹訝色,原以為天子和太後麵和心不和,實則天子還是惦念著太後的。

“昭昭怎麽在這兒?”李翾輕咳一聲,讓話題重新回到顧昭身上。“還跟周小侯爺在一處?”

他今日來沒驚動定國公府的人,先是探聽到顧昭和周臨歧會在此處見麵,他便站在閣樓上,遠遠的看著這裏。

少年將軍生得挺拔英俊,少女貌美嬌俏,她懷中抱著梅花,兩人不知說起了什麽,她竟淺淺笑了起來。

兩人看起來是熟稔的神態,顯然並不止在宮中見過一麵。

先前李泓衡曾刻意討好過顧昭,顧昭向來都是客氣疏離的,可她對周臨歧的態度,分明不排斥。

李翾隱隱有了種危機感,他捏緊了手中的玉佩,以至於上麵的穗子都被揉散了,那是他準備送給小姑娘的禮物。

“定國公夫人說送我兩枝梅花,讓我自己來剪。”顧昭落落大方的道:“正好周小侯爺過來,遇上就聊了兩句。”

她沒有被人撞見的窘迫,想來是心中坦**。

“昭昭,你可知道若被人看到,你跟他便有些說不清了?”李翾不動聲色的問。

顧昭點點頭,道:“知道呀,所以方才聽到外麵有動靜,小侯爺便先走了。”

李翾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

周臨歧主動去引開人的行為,好像讓顧昭很有好感。

“他確實是個有擔當的人。”李翾的聲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他淡淡的道:“在京中,一個李明和一個他,最受貴女們喜歡。”

顧昭也聽過這說法,認同的道:“兩人身份高貴,且生得俊朗,又得您看重,自然受歡迎。”

忽然,她覺察出一絲不對。

定國公夫人自然了解自己的侄子,應當知道周臨歧可能會來,竟還讓自己來剪梅枝——

且陪著她來的人見了周臨歧沒有絲毫意外,還找借口叫走了懷霜,分明是主子的授意。

顧昭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定國公夫人為了她還真是煞費苦心。看周臨歧的樣子,顯然也是不知情,否則哪裏會主動往“火坑”裏跳。

“想到了什麽,這樣高興?”李翾心中些許不舒服,自己用了許久才讓顧昭放下戒心,如今周臨歧已然跟顧昭相熟。

但他麵上神色如常,看不出情緒來。

顧昭猶豫了一下,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了天子。

李翾挑了挑眉。

小姑娘倒是很聰明,幾乎全都猜中了。

他欲言又止的看著顧昭。

站在此處,顧昭忽然想起那日天子斬釘截鐵的說陳三公子配不上她,如今周臨歧是天子看重的人,他是不是想……

“您不會也想撮合我跟周小侯爺罷?”顧昭忍笑道。“畢竟您……”

上次衛妡攛掇長樂郡主捉弄她,就是為著周小侯爺。她並不想摻和進去,更何況人家周小侯爺還無意婚配。

她還沒說完,天子罕見的打斷了她的話。

“不會。”李翾神色鄭重的否認,意味深長的道:“朕不會撮合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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