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我和你說個笑話罷了,你何必生這麽大的氣!我豈會不知你心裏對她的心思?”她是早就知道她家付北看上了梅師叔的弟子雨薇的。
還記得那年梅師叔帶著她的徒弟來莫離山莊小住,那個叫雨薇的小師妹誤闖到蓮花小築還被付北養的那隻獵犬追落至池塘裏,是付北把她從蓮花池裏救上來,可那小師妹一聽說那狗是付北養的當時就翻臉了,她在山莊的那些日子裏可把付北捉弄慘了!
可是誰知這兩個人小打小鬧的倒真有了感情,她也是偶然間看到付北對著院子裏薔薇花發呆才發現的。
“我、我哪有什麽心思!”付北轉過身去說道。
“真沒有?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懷裏整日貼身收著的那方帕子是誰的?帕子上頭可是繡了一朵薔薇花?”她笑看付北一臉通紅。
“就是有又怎樣?莊主身邊也不是總帶著那方帕子。。。”自知說漏了嘴,他小了聲音,繼而又恨聲道,“你不要總說我,等再過兩年莊主給你選親的時候看你如何是好!到時候給你挑個醜姑娘,也叫你這‘神仙公子’摘了這神仙的虛名!”
“師父不會的!”她斂去笑容。
“就算莊主不做主,到時候說不定皇上把你定了去給他做女婿,那個鸞珍公主想來對你是有些癡迷的!這樣也好,等你進了宮就可以時常和你三師兄見麵,你從小就和他感情好,他又是太子,將來登基做了皇帝也不會虧待你。”
“你又胡說什麽。”提到他,她心內一陣翻騰。
“我哪裏胡說了!”付北還想說什麽門外卻有人推門進來。
“莊主。”
“恩。”他走到她麵前,付北替他拿了椅子坐。
“怎麽還不歇息?”
“剛和付北下了兩盤棋,有些乏了便在這軟榻上坐坐,師父怎麽來了?外邊席宴結束了嗎?”她師父臉上因為喝了酒染上了些微紅暈,眼裏少了冷酷,看來比平時親近些。
“我抽空來看看你。”外邊的席宴還未結束,他借口出來醒醒酒才來看的她。
“哦。。。”她便不知該說什麽了。
她不說話,低著頭看自己的手,她的手白皙修長。
他看了她一會兒,便伸手去握她的手腕,她一驚,下意識要抽回卻被他緊抓在手裏,“別動,讓我把把脈。”
原來師父是要替自己把脈,她紅了臉把手放到他手裏,心裏惱自己怎麽能誤會師父。
“傷雖好了但你自小身子偏弱,沒事就不要出去了,要做什麽吩咐付北便是,我這幾日會和王爺去城外看看,你。。。記著我的話便是。”把好脈手卻依然握在手裏,他剛喝了酒身上微燙,她的手滑膩冰涼握在手裏能解幾分灼熱。
“知道了。”
荊之痕回了席宴上,付北收拾好床伺候她歇息,她搖了搖頭說要再坐坐便打發了付北下去休息。
坐在軟榻上,風從半開的窗子裏透進來吹在人身上涼颼颼的,她起身去關窗卻在院子裏那株梅樹下看見個人影。
那人影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轉過身來對著她微微一笑,那笑卻帶著些無奈和失落。
她披了衣服走出屋子也站在那株梅花樹下。
“你心裏是否在想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裏?”視線從梅樹上落到她側臉上,臉上帶著些許迷蒙的眷戀。
“今日是王爺的大喜之日,為何不在新夫人房內?”
“新夫人。。。又如何呢,橫豎不是心裏那個人罷了。”
聽他如此說,她這才去看他,“王爺是何意思?既然不喜歡又為何要納為妾?”
這個燕厚,雖然傳聞喜女色,但如今見他這幅落寞蕭索的神情,分明是沒有半分在乎的。
“那年,也是這樣一個夜晚,她站在梅樹下朝我遙遙一望,大喜之日的她卻身著白如雪的紗衣立於鮮紅欲滴的梅花下,那樣的出塵飄渺。。。我知她心裏不願意,卻。。。沒法子。。。”燕厚的臉上掛著一抹無奈的苦笑,“如果我知道結局是如此,就算是拋棄了這一切也該帶她走。。。”
“她。。。是王爺心裏真正愛的人吧。。。”原來這個王爺心內自有一番深情,縱然納再多的妻妾也代替不了那個人。
“愛不愛都已回不了頭,原以為是救她卻不想反害了她。。。”
“至少王爺的心裏會念她一輩子,她若知道也不會怪王爺。”她無端的也和燕厚一起感傷起來,如果我知道結局是這樣,就算是拋棄了這一切也該帶她走。。。這該是如何的後悔啊,自己的一時退卻便錯過了一輩子。
“莫青廷,你可知我那日見到你,看到你的臉,就讓我想起了她。”她的眉眼神情說不出來的熟悉,明知不可能,可還是情不自禁的跑來見她一麵。
“王爺——”
“我知道,你和她不會有任何關係,當年她死在慕容戰的劍下,還有她的孩子。。。我眼睜睜看著她白色紗衣上滿身是血,卻救不了她。。。救不了。。。”過去那一幕始終深刻在他心裏,抹不去忘不掉!
“王爺。。。說的是。。。”她的心劇烈的顫抖,死在慕容戰的劍下?莫非燕厚愛的那個人是——
“這一切都過去了。。。她死了,殺她的人也死了。。。而我卻活得好好的,我曾經滿世界的尋找她的影子,隻要是和她長得有一點像的便娶回來,卻原來都隻是一個夢罷了!”他是好色,隻是他君子好逑之人早已不在這人世,他所追尋的不過是她的一個影子一個夢,卻依舊孜孜不倦的要把這些影子和夢留在身邊,自欺欺人而已,他明白,卻停不下來。
“莫青廷,你和她,其實一點也不像,不僅是因為你是男子,從眼睛裏我能看出來,你和她不一樣,她的眼裏可以看進一切卻從不在乎一切,而你的眼裏,有你想要珍惜的人和堅持,除了這些你的眼裏便容不下別的了。”
她心內因他的話而起伏,她從沒想過這個靖王燕厚竟然從她的眼裏讀懂了她的心!
“你不用覺得驚奇,其實你是個簡單的人,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便能暴露你的內心,那天麵對軒兒的時候,你明明是無辜的,可是你願意為了你師父放棄自己的名譽和受皮肉之苦,在你的心裏,你所在乎的人永遠要比你自己更重要!”這個姿容俊美氣質出塵的少年,不知為何他對她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和喜愛,也許,是她和她相似的淡漠氣質吧。
“師父從小待我親如家人一般,為了師父,讓青廷做什麽都是心甘情願的。”
“之痕是個有福氣的人,即使身邊至今沒有人,但你們這些徒弟待他倒都不錯。”
“師父的教導養育之恩,青廷此生難報!”想起師父,想起他為了自己總是操心不已,到現在連自己終身大事也顧不上她便愧疚不已。
“真是個好孩子!”燕厚滿意的點了點頭,繼而說道,“我家王妃之妹,人確實有些刁蠻任性了些,可不論家世還是樣貌都是極好的,心地也是善的,其實我有心把軒兒說與你師父,隻是你師父他。。。”
“二公主自然是配得我師父的,還望王爺多多撮合。”她對著燕厚作了一揖,燕厚忙攙起她來,還未等他開口,一道深沉的聲音便從兩人背後傳來。
“這麽晚了王爺不在洞房內卻在小徒這兒做什麽?”荊之痕站在兩人身後,衣袂在夜風中翻飛,臉上看不出表情。
“師父。。。”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與燕厚的距離,低垂著頭站在一邊。
“本王隻是隨意出來走走,見青廷這邊梅花開得好就站著看了一會兒,之痕兄已把軒兒送回去了?”原來散席時他有意讓荊之痕送軒兒回的房間。
“王爺交代的事之痕莫敢不從。”他走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身子還沒好跑出來做什麽?手凍成這樣!”
“是啊,本王也該回去了,改日再來叨擾。”燕厚和荊之痕這些年的交情,知他動了氣,未免殃及到自己忙識趣的避開了。
“怎麽?還不肯回去!舍不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