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密布,暗零策馬狂奔時顧不得劃傷衣衫,樹枝劃開臉頰,有血流淌下來,疼痛卻根本感受不到的麻木感讓他不停的抬著手中的軟鞭抽著烈馬,直到瞥見蓉城的城門。

“開城門!”暗零狂吼著,這副模樣使得守城的將士們有些害怕,下意識想著阻攔然後通傳回稟消息到明宅。

“混賬!快點兒打開城門,我要見王妃!”暗零氣得翻身落馬,猛地踹著城門。

城牆駐守著的將士心髒狂跳著,生怕是西域蠻夷來犯,可定睛一瞧,若真是敵軍哪裏有單槍匹馬而來的?

再者說,這般狼狽的模樣也不像,反倒是穿著鎧甲跟城內的將士如出一轍。

“快點兒打開城門!這是明宅裏那位貴人的熟知!”有在明宅當差幾日的副將揉著眼睛看清楚暗零的麵容,高聲喊著。

守城門的將士費勁拽開城門,暗零扯著韁繩,立刻狂奔而進。

到明宅門第外,顧不得通傳,直接踹開想要阻攔的小廝侍衛,衝到內院。

“哪裏來的……”春紅扶著蘇玉剛要出去透透氣,暗零差點兒撞到,言墨手疾眼快的將他按在地上。

暗零卻抬頭,雙目猩紅,聲音沙啞又帶著幾分哭腔的說,“王妃,您快去看看王爺吧,他怕是不成了……”

暗零的一句話,讓蘇玉如同墜入冰窖般。

徹骨寒冷,讓蘇玉僵硬住幾秒,像是跨越整個世紀般漫長。

“來人,備馬車。”言墨知道蘇玉定然是不會穩坐明宅,對外說著。

寥寥幾句,暗零倒是將如今戰況如何都跟眾人說清楚,許朗、明叔等人心中鬆口氣的同時也不忍心的看著蘇玉。

若是李景行真出現意外,那麽他們的生活該如何過?而李景行若是殞命,那豈不是又折損英才?

蘇玉搖頭,推開春紅攙扶著的手,說,“他不會有事的,馬車來不及。”

“你是騎馬而來的?”蘇玉回頭問,暗零下意識的點頭,等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忙抬起手要阻攔,卻為時已晚。

蘇玉拎著裙擺,直接奔向府邸外,扯著低頭吃草歇息的赤紅馬,拔掉發簪猛地紮向馬的屁股,因難以忍受的疼痛,馬兒嘶吼著抬起前蹄狂奔而出。

許朗等人跑出來的時候,隻看到揚起來的灰塵和那道消失的殘影。

“都愣著做什麽!快點兒去尋馬來!萬一小姐有事,該怎麽辦!”許朗猛地吼著,眾人也都慌亂的七手八腳從馬廄裏扯出來馬匹,向著城門外衝出去。

城牆上駐守著的侍衛們瞧見這般景象,擰起眉,紛紛竊竊私語地說道,“不是說戰況已經結束了?這……是怎麽?難不成,是又有什麽事情麽?”

這會引起什麽**混亂,蘇玉都已顧不得,風呼嘯著吹拂著她的臉頰,拔出發簪使得她披頭散發,烏黑如同瀑布般的青絲垂落,沾染著落葉和枯樹枝。

衣衫被深林中的荊棘給刮開,也有著血痕,赤紅馬稍微慢下來一點兒,她便會用發簪猛地紮一下。

這跑的不穩,她感覺到腹部的疼痛,卻不在乎。滿腦袋隻有唯一的念頭,她必須要快一點兒,再快點兒,否則李景行就會有危險!

“混蛋,你曾經答應過我,在月圓時便得勝回來!你若是敢失言,就算是陰曹地府我也要下去將你捉回來!”蘇玉不知道是否流淚,隻覺得唇邊有著點兒苦澀,看著前麵出現的篝火和駐紮營房,蘇玉的心猛地砰砰跳起來。

“來者何人!”駐守的將士想要阻攔,蘇玉卻直接無視的策馬而過。

直到停留在營帳前,魯將軍和蘇誌文聞聲出來,看到蘇玉獨身一人都倍感驚訝。

蘇玉翻身落馬,衣裙是遮擋不住攏起來的腹部,幾人都是震驚不已,想要問什麽的時候,卻看她已經進入到營帳裏。

“情況如何?”蘇玉身子不便,無法蹲在地上查看,隻能詢問身邊的郎中。

聞到營帳裏麵的血腥氣和濃重的草藥氣息,蘇玉擰起眉,看著李景行完全沒有血色的臉。

“這位姑娘就是煉製續命丹的郎中麽?”那郎中看著她,心生仰慕,果然是少年出英才,年紀輕輕就能夠煉製出許多醫者窮盡一生都無法搞清楚的丹藥。

蘇玉回頭,幾乎是痛罵的開口問,“我讓你說現在情況如何!你廢話如此多……是聽不懂人話麽!”

魯將軍和蘇誌文進門,便聽見這句,都是麵色難堪。

往日蘇玉雖然說不得是溫柔賢淑,卻從來不曾口出狂言和汙言穢語,眼下是著急太過。

郎中愣住片刻,說道,“是老夫的錯,王爺如今失血過多,傷口又將髒器傷到,雖然用續命丹來吊著性命可實在是回天乏力,這肌膚的傷口可以愈合,可髒器卻是沒有逆天回轉的道理。”

郎中說罷,蘇玉直接將李景行的衣衫扯開,看著觸目驚心的傷口,郎中處理的倒是得當,並沒有感染,此處天涼,體溫驟然降低,也算是好事。

蘇玉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問,“可是還有其他的傷口?”

“沒有,隻有胸口一處傷。”暗影被攙扶著進來,他傷得也極重,卻沒有性命之憂,隻怕是要躺著靜養許多月才能夠恢複的過來。

他令人攙扶著,將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通。

蘇玉迅速的整合情況,從蘇誌文的掌心裏接過金鎖,虛弱的露出些笑容,喃喃自語的說道,“看,我就說此物是護身符,李景行,你放心,隻要有我在,你的這條命就算是黑白無常來收,我也定然會直接搶回來!”

這句話說出來,暗影不知為何,這顆心是徹底放下來。

哪怕是所有人都說回天無力,隻要王妃沒有放棄,便是沒有到絕境!

蘇玉知道,李景行現在的狀況必須要手術,可是空間裏的器械無法全部取出,若是取出來,怕是也會讓在場的所有人驚駭,無法解釋。

蘇玉迫使自己鎮定理智下來,回頭看著蘇誌文,說,“大哥,你留下來幫我!”

“王妃……”言墨等人也稍晚一步,快馬趕到,衝進營帳,看到躺在床榻上的李景行,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