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燃著凝神靜氣的熏香,軟塌懶洋洋的躺著女子,縱然是比地牢好許多的環境,可跪在地上的西域蠻夷卻不敢抬頭直視著眼前的人。

那雙眼眸仿佛有些蠱惑人心的魔力,亦或者是蘇玉有著強大的壓迫氣場,讓他頓時覺得喘不過氣,甚至是不敢開口,生怕從每個字裏透露出消息,被她窺探到。

“你無需緊張,我從不覺得任何人生來就是該死的,兩國交戰,是坐在王位的君王一念之間而決定的,跟屬下無辜兵卒沒有關係。你若是將我想問的都說出來,我會保你平安無虞,更不會讓耶律齊找到你,隱姓埋名的換做另一個身份在疆域內活著,尋個婆娘,不是很好麽?”

蘇玉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柔聲說著。西域蠻夷是該分隊的將領,心性自然比其他成熟些,咬緊牙關,不肯說一個字。

看著他這副死鴨子嘴硬的架勢,戚猛氣不打一處來,抬起手腕對著他就猛地扇了兩個巴掌,頓時頭暈眼花的吐出兩顆牙齒,嘴角都滲著血跡。

西域蠻夷冷笑著抬起頭說,“這般,還說是平安無虞?怕是將你要問的說出來,這條命都無法活著走出這個門檻!你讓我信你?”

“都是誤會,先禮後兵,是我慣來信奉的原則。他也是看你不想說,才動了蠻力,初一叔,退後些。”

蘇玉搖頭示意,戚猛就轉動著手腕退回到蘇玉的身邊,罵罵咧咧的說,“你以為老子願意打你?打你兩下,這手腕還生疼呢!”

說罷,江寒瞪了他一眼,戚猛便梗著脖子說,“怎麽?你瞪著老子做什麽?有能耐,你讓他回小姐的話啊!”江寒皺著眉,對於戚猛的性子也是無可奈何。

看著他們主仆間的溝通竟是如此隨意,那西域蠻夷擰起眉,說,“你竟然敢如此說話?不怕掉腦袋?”

“老子的頭是要好端端的長著,壽終正寢到黃泉路上見將軍的,誰能砍掉我的腦袋?”

戚猛沒有聽懂話裏麵的意思,冷哼一聲嘲諷的說,“就憑著你們那區區彎刀,老子抬腳就要踹掉兩三個,你們就是仗著如今當朝皇帝是不管此事,鎮國將軍又不在,尋釁滋事,慣是些偷雞摸狗的法子,老子都瞧不起!要是鎮國將軍還在,舉著王旗,你們怕是都要嚇得尿褲子,趕緊進貢呢!還敢來戰?”

戚猛最近伶牙俐齒,可能是跟江寒在一處呆的時間長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當日老子舉著王旗到你們的軍營內晃了一圈,就都嚇得屁滾尿流,說是見了鬼兵,這點兒膽量,趕緊回去種地算了咯。哦,老子忘了,你們西域都是些沙土地,糧食都種不起什麽!”

戚猛再說兩句,怕是西域蠻夷都要當場吐血,昏死過去。蘇玉搖頭阻攔,示意他莫要再說話的激怒他。

那西域蠻夷瞪著眼睛,死死盯著蘇玉。

“我知道西域這般多年來,過得貧苦,否則耶律齊也不會興兵作戰。城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耶律齊的王城裏夜夜笙歌,舞姬甚至是用葡萄佳釀來沐浴,揮霍奢華,什麽時候將你們的生死放在眼裏了?那日偷襲,死了多少兵士,可耶律齊曾說了什麽?亦或者是要讓他們入土為安?”蘇玉誅心的問。

那西域蠻夷啞口無言,垂著眼眸盯著地麵,卻不死心的說,“以天地為墓。”

“是,你們大可以這樣想。可若是我,哪怕是一個人,我也要替他收斂屍身,帶回去家鄉故土。”

蘇玉歪頭看著他,知道既然身為將士,便是最為重情重義的,隻要戳動他心底最為在乎的地方,突破就信手拈來。

看著他已經動搖,蘇玉又追問說,“我並沒有說讓你將布防圖等事情告訴我,想來,也不算是你出賣了耶律齊,如何,考慮考慮?”這等懷柔的方法,讓西域蠻夷抬起頭。

江寒眯起眼眸,也不知蘇玉葫蘆裏麵賣著什麽藥。

“我知道,耶律齊將五鹿山包圍,但遲遲未動,想來是他身子不適。我是醫者,我隻問你他如今是什麽症狀,心中有數便好。我跟他相隔兩地,你也不用擔心我會隔空做什麽事情來要了他的性命。而你若是說出來,我雖不能立刻放了你,卻能夠保證你在戰事結束時,還有一條性命回去見妻兒老小。”

蘇玉說,那西域蠻夷吞吞口水,瞳孔不停的晃動著,最終動搖的蠕動了兩下嘴唇,終究是歎口氣,身子癱軟的跪下來。

見狀,蘇玉勾起唇角,此事成了。

“大王卻是最近身子不適,不知為何,總是無故的渾身發癢,提不起彎刀。隻要跨馬便會覺得頭暈,而軍中的郎中來看過,都不知是何病症。若是在軍帳裏,就無事。可若是出去,尤其是進了五鹿山的地界,就會有百蟻撕咬的感覺。有傳聞說五鹿山是妖邪之地,有瘴氣之類的,所以這幾日隻是守著,未曾發動。”

蘇玉聽聞,頓時想起什麽,克製著激動的情緒,說,“此病症倒是奇特,先將他押下去吧,我翻閱些古籍看看是否有對應的。”

江寒點點頭,將西域蠻夷給帶走。許朗看著她,問,“小姐可是知道了什麽?”

“小姐不是剛說了,沒聽過麽?軍師大人,你糊塗了?”戚猛撓著頭,問。

蘇玉卻抬起手,春紅趕緊扶著她站起來,將門窗都給關嚴,低聲說,“五鹿山此刻是不是已經花開?”

“那是自然,如今時節,怕是京城裏的牡丹都要開過兩茬。五鹿山應當漫山遍野都是花開了。”許朗不知此問的意義何在,卻還是認真回答。

蘇玉點點頭,來回踱步,盤算著後招說,“當日蓉城裏,耶律齊中蛇毒,我治療時曾經在他體內種下了一種東西,若是周圍的氣溫變化,有花粉之類的顆粒便會渾身瘙癢難耐,長此以往,精神自然是要鬆懈的,焦躁易怒,無法安心想著如何進攻發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