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部撕裂的疼痛感讓許慕寒想要睜開眼睛,卻如何都無法睜開,像是有著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拚命拽著他似的。

模糊朦朧中,蘇玉的笑臉就在眼前,想起懷中揣著的紅花草藥,他猛地坐起來。

“呦,小哥,你醒了?”老頭端著家中唯一的米煮成的白粥米糊過來,看他要坐起來,趕緊按著說,“可不敢起來,你背後有著一條大口子,從那麽高的懸崖上掉下來,還能夠撿一條命,算得上是跟閻王爺有親戚,不敢收你呢。”

許慕寒扭頭看著窗外的夜幕,自己已經離開整日,蘇玉的情況不能耽擱。

“老伯,勞煩扶我起來,我得回去。”

許慕寒話音剛落,老頭就趕緊將米糊放在旁側,說,“小哥,如今這副身子哪裏能回去?還算是你給我的救命草藥管用,吊著你的一條性命呢。現在若是走了,家中娘子怕是見不得你呢……”

老伯趕緊安撫著說,許慕寒哪裏聽勸,掙紮著就要起來。

見拗不過他,老頭趕緊開口說,“小哥,你要回哪裏?不行,外頭還有著毛驢,雖然不成器,卻好歹是能夠趕著走些近路。”

許慕寒感覺背部傳來的疼痛,自然也清楚是怎麽回事。這老頭不懂什麽藥理,隻是簡單的將草藥碾碎的塗抹上,耽擱時間長了,他怕不知道有沒有命能夠見得到蘇玉,隻能開口說,“蓉城。”

“蓉城,小老兒是認得的,那我扶著小哥你坐上來,拉你回去。”老頭倒是實誠。

許慕寒想了想,看著家徒四壁的環境,說,“你將家裏值錢的物件兒都帶著,跟我到蓉城。此處不安分,你好歹也算是能夠躲避的地方,能夠給你換口吃食,也算是我報答你的恩情。”

老頭想了想,隻將枕頭旁邊的酒壺給揣在懷裏,看著許慕寒的眼神,匆匆說,“小老兒孤家寡人,唯獨值錢的就是這口酒。”

“好,那走吧……”許慕寒有些燒糊塗了,勉強撐著意識。

路途顛簸,老頭怕不敢讓許慕寒受罪,那毛驢也年紀頗大,走不動路,直到三更時分才趕到蓉城。

守門侍衛見陌生人,不肯放進去,隻有眼力高的瞥了一眼木板車後麵躺著的許慕寒,嚇得不行,連說,“這是官老爺家裏的人,這是怎麽了?快給送過去……”

一句話落地,周圍呼呼啦啦的聚攏起來許多人,又特意尋了好的馬車將他扶上去,老頭看著架勢,有些害怕。

“老伯,請您也來吧。”

畢竟不知此刻的情況是什麽,那守衛也不敢慢待,將老伯扶著到了明宅。

看著明宅的牌匾,許慕寒忽然找回了幾分意識,竟然強撐著站起來,這如同回光返照似的樣子嚇得守衛都目瞪口呆,趕緊說,“小少爺,您這可不敢……”

許慕寒用力的推開,踉踉蹌蹌的朝著後院走去。

看著主屋還亮著的燭火,他將懷裏的紅花草藥拿出來,看著花瓣還在,並沒有枯萎,鬆口氣。

邁步進到主屋,見春紅在,許慕寒看著躺在臥榻上的蘇玉,臉色紅潤倒是不錯。

聽見腳步聲,蘇玉抬起頭看著他,擰著眉說,“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兵荒馬亂,你可知道許叔伯多擔心你?”

許慕寒聽她訓斥,都覺得心裏甜滋滋的,抬起眉眼,將紅花草藥遞過去,跟春紅說,“碾碎了,入藥,給她吃了。”

“你竟還是尋著了!”蘇玉驚訝,春紅也聽聞了些許傳聞,趕緊跑出去。

蘇玉看著許慕寒站在原地,瞳孔卻是有些不對的樣子,撐著坐起來,說,“這東西且不知是真存在還是假存在的,你就苦苦的過去尋了。若是出些什麽意外,該怎麽辦?”

蘇玉說著,許慕寒倒是覺得有些頭暈,說,“是真是假總要看看才好,你喝了草藥,應該就沒什麽事了。時辰不早,早些歇著,我就不在這兒了。”

“等等!”蘇玉看著許慕寒搖晃了兩下的身影,喊道。

許慕寒回頭,看著她坐起來,扯出些笑意,問,“怎麽了?”

“你受傷了。”蘇玉並非是疑問,而是近乎於肯定。即便是嗅覺有些退化,聞不到空氣中彌漫著的血腥味,卻也能夠看出許慕寒的走路姿態並不好。

許慕寒愣住,隨即搖頭的後退兩步,說,“我哪裏就是那般脆弱的,練武的男兒郎,就算是磕了碰了,自然也是能夠抗的過去的。不必掛在心上的。”

許慕寒跟李景行是同樣的人,有著男兒郎的自尊心似的,哪管是遇到了什麽,都不會隨便說。

蘇玉更不是想要欠人情的,倒也是直言,“你若是想要讓我用這副身子追你到外麵,你便盡管走試試。可你若是想要讓我安安分分的,就過來給我看看傷口在何處……這兩日身子還好,你又辛辛苦苦的尋了草藥回來給我,我自然也是能夠幫你處理些傷口,免得到時候讓我愧疚,無法見得許叔伯。”

許慕寒對於蘇玉來說,就像是弟弟般,嘴裏罵著,心裏卻也是擔心的。

況且事情因她而起,許慕寒知道蘇玉的性子,隻能慢騰騰的走過去,將背留給蘇玉。

將衣服輕輕脫下,看著傷口的血已經將衣衫給黏住,皮肉和衣衫都混在一起,撕扯開的時候,許慕寒渾身都是一顫,差點兒沒有站穩的抖動著,緊咬著牙關,不肯發出什麽聲響來。

那一條足足有整個小臂長的傷口,讓蘇玉都嚇得不敢言語。

“你這樣……還想忍著?是真不想要這條命了!”蘇玉嗬斥著,讓許慕寒躺在床榻上,可他卻偏生不肯,說是怕髒了蘇玉的床榻不吉利,隻坐在圓凳處,用手扶住八仙桌,嘴裏咬著一塊疊的方方正正的帕子,能夠受些力道,讓他感覺不是那麽痛。

蘇玉從空間裏取出些殺菌的藥物,塗抹著,免得發炎感染。

趁著春紅還沒有回來,又掏出注射器,給許慕寒打了一針,摸著他滾燙的身子,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

“這高熱需要退下來,讓春紅待會兒給你熬湯藥,你就莫要回去了,今夜在這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