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後自愧的搖頭,坦誠的喃喃自語說,“臣妾,給他的遠遠不夠……”

椒房殿內閣,李景豐穩穩坐在龍塌,低頭看著瑟瑟發抖的兩人,一言不發。

陳皇後倒是饒有興趣的盯著桂嬤嬤,低聲細語的說道,“東宮中毒的事情,你可承認?有親眼見到的指認你,你可還要狡辯?”

當頭棒喝的質問讓桂嬤嬤有些慌亂,滿腹都是想好如何推脫的言辭,都哽在喉嚨處說不出來,瞳孔不由得放大的盯著陳皇後和李景豐,隻能搖頭。

這點兒小伎倆,陳家在教養女兒的時候,是自小請來最擅治宅的嬤嬤傳授些本事。且不說是火眼金睛,一打眼也看得出誰是心裏藏著虛的。

“肯定是這賤婢汙蔑我,是她自己下毒,想要栽贓給奴婢!”桂嬤嬤當即反應過來,抬起手就指著小翠,甚至是想要過去抓撓,幸好被侍衛給直接按在地上,臉麵貼著地磚,變得猙獰難堪起來。

小翠瑟瑟發抖的想要躲閃,侍衛瞥了一眼,見陳皇後搖搖頭,並未阻攔。

“陛下坐在此處,你張牙舞爪,以下犯上……是想做什麽?拉出去,杖則五十。”陳皇後狠厲的開口。

桂嬤嬤當時嚇得便結巴了,杖則五十,就算是軍中將帥扛著都要臥床幾月才能夠修養過來,她不過是區區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嬤嬤,哪裏挨得住,怕是到第十個板子的時候,就一命嗚呼的歸西了。

“我有證據!我有證據能證明是賤婢想要栽贓陷害給我的!”桂嬤嬤眼睛咕嚕嚕的轉了兩圈,趕緊開口。

“哦?有證據?”李景豐將溫茶遞給陳皇後,終於開口,冷冷問。

桂嬤嬤趕緊叩頭,額頭都要磕出烏青的痕跡來,忙不迭的說,“奴婢看見小翠將下毒的藥粉藏在房內的地磚下麵……”

說罷,小翠的眼眸都快要瞪圓出來,直接哭著搖頭,看向陳皇後說,“皇後娘娘,陛下請明察,奴婢沒有!”

陳皇後挑眉,並未偏頗的表明相信誰,讓侍衛按照桂嬤嬤說的地點去搜,果不其然,找到了一包粉末,交給等候多時的太醫院禦醫,輕嗅,隨即又撚起些放入口中,便立刻吐出來。

“是此物沒錯。”太醫輕聲道。

陳皇後站起來,像是對桂嬤嬤已經有了幾分偏信的吩咐侍衛鬆開她的手腳。“你既然看到了,為何當時不來報我?亦或者是,你也是同謀?這藥粉的劑量不多,小翠若是下毒之人,都投入到太子殿下的蝦餃裏豈不是一了百了?為何還要留著證據?”

陳皇後思維縝密的問,桂嬤嬤吞吞口水,道,“這藥粉的劑量若是多了,水晶蝦餃的皮就會變色,定然會引起人的注意。”

“所以她才不敢全部投入,這藥粉,若是服用劑量不夠,也隻會嘔吐腹瀉。所以,她怕是事不成,給自己留著後手!”桂嬤嬤心下一橫,指著小翠說。

陳皇後故作恍然大悟的點點頭,拍拍手,傳來禦林軍,原本指著小翠的手指在空中劃過優雅的弧度,指著桂嬤嬤,道,“將她給拖進天牢裏,不管有什麽刑罰,都給用一遍,讓她招出背後的人是誰。”

區區嬤嬤,怎可能會生出如此歹毒的心思,敢謀害皇嗣。

“皇後娘娘,您怎能為了包庇自己的心腹,便隨隨便便找個替罪羊呢!”桂嬤嬤死到臨頭,還想要反咬一口,看著李景豐,想要在他的心底設下些隔閡,但她的眼神落在李景豐的身上時,便心下一沉。李景豐的眼眸裏並沒有半點疑心,甚至全然是眷戀和信任。

陳皇後看她輸死掙紮的樣子,即便是到鬼門關,也總要讓她走的清楚些。

“你心底自然是好奇,為何我會認定你是下毒之人。明明剛剛的一番指認,就會將矛頭指向小翠……”陳皇後淡淡的說,桂嬤嬤狠狠的咬著牙,一言不發。

“其實,你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小翠隻是說,看到你在廚房裏偷偷塗抹些什麽,可你卻偏偏將藥粉的事情說出來,想坐死小翠的罪證。太過心急,自然會露出破綻。太子殿下中毒的情況,從來沒有任何人知曉,唯有太醫和本宮……”

“你竟然能夠清楚的知道,藥粉的劑量會有如何的改變,又該如何使用。這等精通,難道是宮中嬤嬤該有的麽?”

陳皇後點點頭,太醫則也站出來,說,“這毒粉,是西域特有的,中原極其罕見。能夠辨認出來的,即便是太醫院裏,也寥寥無幾。”

陳皇後看著桂嬤嬤眼底的心灰意冷,想來,應該也是不用什麽刑罰了。

陳皇後讓小翠起身,歎口氣說,“你背後的主子,若是沒有那麽心急,用些尋常的毒粉。京城裏隨隨便便拖個關係就能夠在黑市上買到的,也不會如此露出馬腳。”

隻能怪,背後之人也是臨時起意。提起西域,在場的人便都已經有了些揣測,可事關貴人,誰都不敢說。

“押進天牢,等陛下處置吧。”陳皇後也不敢越矩。

李景豐卻厭棄的看著青磚上的血跡,皺著眉說,“直接拖出去,斬了吧。白白汙了椒房殿的一塊磚,明日,讓內務府的人來換塊新的,別沾染了晦氣。”

李景豐說罷,不顧桂嬤嬤的鬼哭狼嚎,摟著陳皇後回到內閣裏。

桂嬤嬤在外麵,隻殘留著幾聲斷斷續續的話傳來,“是柳答應啊,陛下,是她要讓奴婢做的……”

這幾句話,清清楚楚的傳到了兩人的耳朵裏。

看著李景豐並沒有開口,陳皇後知道他也仍舊在猶豫要如何處置。

後宮的事情,若是鬧大,豈不是傳出去讓天下人笑話。重則柳答應,她腹中的皇嗣該如何處置?輕罰,差點兒害的皇嗣喪命,又怎能安撫人心?

“陛下,此事也不急著做定數,對外權當說是椒房殿還在排查中,推脫給臣妾就好。”

陳皇後低聲說著,李景豐卻因這一句話,像是下定決心似的,說,“擺駕,去柳答應處。皇後隨著我一起去看看……”

徐公公看著李景豐陰沉的臉色,知道後宮裏定然又是要鬧翻天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