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番邦,自百年前便驍勇善戰,時不時在邊疆掀起風浪,燒殺搶掠,屠殺百姓。

先帝在位時,曾派兵十萬鎮壓平複,鎮國將軍攜帳前精兵良將十二位,算盡天時地利人和以用兵法使得西域強兵節節敗退。

那一場仗,幾次都差點兒失敗,先帝更是禦駕親征,到帳前與將士們同吃同住,風餐露宿,振奮人心,是以能最終殺掉西域強兵十萬,換得邊疆安寧數十年。

可如今,李景豐登基繼位,老將軍身死,朝廷裏的將帥都已經年邁,青黃不接,使得朝臣都想要議和。

西域看出朝廷軍力懈怠,便時不時的撩撥挑釁,背後暗藏著的殺機已經是司馬昭之心,人人都能夠看得出。可卻沒有辦法,若是一時間開拔,派兵鎮壓,朝廷都找不出誰能夠作為將帥領兵。

李景行倒是可以,但皇帝斷然不會讓他掌握著兵權,這無異於放虎歸山,親自將命脈交到敵手。

“走,去看看。”李景行起身,回眸看著蘇玉,問,“你可是願同行?”

蘇玉垂眸考慮片刻,隨即拂袖起身道,“閑來無事,跟你去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也好。”

暗影看兩人背影心中不免暗暗想著,某種程度上來說,蘇玉跟李景行是同類人,天之驕子,又有著傲氣,運籌帷幄在千裏之外的思慮算計,讓他們處於不敗之地,甚至是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強大的震懾威壓。

暗哨是京城的一處酒坊,進門便能夠聞到陣陣撲鼻濃鬱的香氣,看來生意是做的不錯,店鋪裏有權貴門第家的門房小廝前來取酒。

而暗影邁過門檻就朗聲說,“你們家掌櫃的所在何處?我家主子嚐你們釀酒還算不錯,想著要多搞些,莫要讓我們站著等……”這張羅的聲音也引得周圍許多人側目。

“那不是七王爺麽?”

“看來這同福酒坊是又要受抬舉了。”

權貴門第的小廝們竊竊私語,不疑有他。越是張狂,越是將來者意思展露出來,越是能夠迷惑暗地裏跟著的那些眼線。

夥計自然恭敬的將白毛巾搭在肩頭,指引著後院的方向說,“貴人請隨著我來,掌櫃的在後院釀酒……”

幾人經過悠長小徑,到後院的屋內,普普通通的民宅,夥計走到木櫃前,輕輕轉動著瓷瓶方向,門後便立刻閃現出一道暗門,漆黑的甬道有些陰森。

夥計將火折子點燃,遞給暗影,說,“主子,人就在裏麵。”

“你回去吧。”李景行點點頭,牽著蘇玉的手邁入甬道。

周圍的牆壁都是用青磚鋪成,有些微微寒意。向下的甬道不知走了多長,像是已然通到另外府邸的深處似的,才能夠隱約看到幾間牢房似的模樣。

這怕是在建造酒坊之前就已經挖出地下暗道機關,可見李景行從當年離開京城時,就已經暗中籌措。

此番心計,是常人無法比擬。

聽見腳步聲,駐守在酒坊的掌櫃暗零站起身,拱手單膝而跪,說,“參見主子。”

“起來吧。”李景行任由暗影將火折子拿過去點亮燭火,瞬間照亮陰森的地牢。

暗零此刻才看到蘇玉,微微怔楞,這應當就是傳聞中的王妃,果然氣度儀態和膽量都是不輸給李景行。

尋常女子若是看到眼前的刑具,就算是偽裝得再好,臉色也會微微發青,可蘇玉卻滿臉都是好奇,甚至是拿起有著倒刺的軟鞭握在手心裏打量著,看的暗影心驚肉跳,忙勸說,“夫人,這怕是會傷到您,先給我吧……”

李景行搖頭輕笑,看蘇玉有些戀戀不舍的坐在旁側,說,“人呢?”

“帶上來!”暗零拍掌,地牢裏便扯出兩個壯漢,無論是身形還是粗獷外貌都像極了西域人。他們不服氣的梗著脖子站著,暗影猛地對準膝窩狠狠踹著,兩人便直接跪在地上。

中了軟骨散的兩人就算是有渾身武藝,此刻都是廢人一枚,氣得咬牙切齒的盯著李景行,眼眸像是要瞪出來似的。

打眼看著,便是能夠確認身份,“撕開衣裳,我看看胸口……”李景行說罷,抬起手輕輕捂著蘇玉的眼。

“我又不怕,你擋著我做什麽?”蘇玉用手想要扒冰涼修長的手指,卻聽見李景行低聲道,“我不想讓你看其他男子的身子,你若是看了,我定然是要將他們千刀萬剮的。可如今,又要從他們嘴裏撬出些話來,所以你忍忍。”

蘇玉愣住,暗影則認命的低著頭,暗零是頭次見這般場景,撕扯著西域人的衣衫動作都有些停頓。

這還是他印象中的主子麽?這麽酸腐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呸,你休想從我們嘴裏得到什麽消息!”西域人揣著蹩腳的漢話吼出來,對著地上猛地吐了一口痰。

暗零看到李景行皺眉,二話不說便掏出袖口裏藏著的匕首,猛地刺進兩人的臂膀,紮出鮮血。而瞬間撕扯開的衣裳露出,胸口有著白虎的刺青。

李景行歪頭看了一眼,冷笑著掀起嘴角,道,“我還以為是什麽身份,不過是白虎營的嘍囉,裝什麽忠肝義膽。”

蘇玉此刻心裏好奇難耐,想要偷偷看著,可暗零的手腳麻利已經將衣衫重新替他們穿好,不免有些失望。

“你們來京城有何目的,此番有多少人滲透進來,如何接頭,老實說來……我或許能夠饒你們一命。”李景行把玩著扳指,眼眸都沒有抬起的冷聲道。

那兩個西域人聽聞,哈哈笑著,眼眸裏像是要流出血似的紅著,“你做什麽青天白日夢?看來京城裏的人都是小白臉,就知道嘴上逞英雄!你有本事,把我們兄弟兩個人給放了,真刀真槍的比試比試!都是些孬種懦夫,你們的鎮國將軍死了以後,哪裏還有人是我們大汗的對手!”

李景行再度掀起眼眸的時候,已經有著幾分嗜血的意思。

“你說我倒是無妨,可若是辱了朝廷的鎮國將軍,就是該死……”李景行攤開掌心,而暗零愣住,隨即將軟鞭和刑具推過來。

李景行逼近兩個西域人,一襲白衣,仍舊仙袂飄飄卻夾雜著幾分嗜血的邪魅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