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寢殿,泠妃嬌滴滴的穿著綢緞做成的裏衣,伺候著李景豐,滿臉都是討好和媚態。

雖說往日是能夠博得聖心的,可今日李景豐不知怎的,看她那張跟蘇玉有著幾分相似的臉做出這種表情,就覺得心底厭惡,更是不願,草草了事就不願再寵幸。

泠妃還想要撩撥,卻惹得李景豐直接拂袖離開,留她成為後宮的笑話。

泠妃哭哭啼啼,跑到皇後處埋怨著,說是她進宮多年,得聖寵也不過是區區幾日,怎就不知如何得罪了李景豐,以後哪裏還有什麽好日子可過。

陳皇後看著她,眉眼裏也瞧出了幾分意思,心猛地揪起來,隨即又苦澀的落下,有些病懨懨疲態的說,“過些時日,陛下若是再想起你來,你對他冷著些便好。”

“冷著些?”泠妃愣住看著陳皇後,“咱們後宮的姐妹們,哪個不是渴求著陛下能夠垂憐。我平日裏像是活在冷宮中,若是得了機會,怎能夠給陛下冷臉呢?莫不是臣妾哪裏得罪了皇後娘娘,得您這般說?”

泠妃不信,可陳皇後卻也無法解釋其中症結所在,隻淡淡的看著貴妃榻前擺放著的步搖朱釵。

這是宮宴時,陳皇後特意佩戴的,隻是李景豐卻沒有發覺,更是沒有隻言片語。

“陛下心思難以揣摩,這些日子喜歡些冷臉又有什麽奇怪?你我都是後宮嬪妃,說是有皇後跟常在的區別,可實際都是陛下的女人,要順著聖心。他喜歡什麽樣子的,便是要投其所好,哪裏有什麽可以自己做主。你若是信我,便按照我的吩咐,保準你能夠得聖寵眷顧,你若是不信,回去便作罷,我也累了。”

陳皇後揮揮手,貼身宮女便來送客。泠妃猶豫著離去,似乎是在思索著要不要相信。

方才那番話,都是陳皇後的心裏話。嫁到皇親貴胄的帝王家,便哪裏有自我。

今日皇帝喜歡妖媚作態的風流韻味,後宮嬪妃就要學著外麵紅樓楚館裏的琴女們哼著唱曲,學些舞姬來逗趣。

他日若是皇帝又喜歡了清高端莊的,便是又要去背誦些根本不知其中含義的酸腐詩詞。

揉圓搓扁,哪裏又能夠做自己。

蘇宅,李景行和蘇玉歸來,便看見繞著院子走的李琪樹,他聽見腳步聲,猛地抬頭,立刻又想轉身跑回到廂房裏。

蘇玉開口喚著他,說,“有話便問,扭扭捏捏做什麽?進來……”蘇玉跟李景行到主屋坐下,李琪樹偷偷瞄著兩人,他那日偷偷躲起來,看到皇城裏的公公前來傳聖旨,也聽春紅說了齊王府的事情。

隻不過是幾日之間,仿佛天翻地覆般的差別。

李琪樹感覺到有些無所適從,他心底的爹爹竟然是如此尊貴的身份,又想起曾經蘇玉的幾次欲言又止,還有言墨叔叔等人的態度,便越是心裏藏不住事情。

看著他的模樣,蘇玉瞪著李景行,既然是他惹出來的事情便要自己去解決。李景行歎口氣,看著坐在銅鏡前拆掉發髻和步搖釵環的女子,她全然沒有要管的意思。

“你可是聽到了什麽?”李景行明知故問。

李琪樹點點頭,忽然不知該如何稱呼他,是要叫爹爹,還是要叫父王?怎麽都覺得有些怪異。

“不管身份如何轉變,我都是你爹,你可是要改?”

李景行的話,讓李琪樹茫然瞬間又趕緊搖頭,字字句句堅定的說道,“生身父母,自是給我生命血肉,哪裏能夠改呢?爹爹是誤會我了……”

李琪樹說罷趕緊垂頭不知如何解釋。李景行看著他,站起來,將手搭在琪樹的肩頭。

不知不覺,李琪樹竟然個子已經竄的如此高,甚至是不需要仰起頭就能夠看著李景行。

“你以後,該要更加努力才是。切莫要讓我丟臉,不管以後發生何事,你都要記住你是我的兒……”

李景行不想將奪權的事情牽扯到琪樹琪花,隻含糊的說著。而這般期許,李琪樹也是堅定的點點頭,轉身離開。

蘇玉看著那般好哄的兒子,無奈的笑笑搖頭,說,“又是讓你哄好了一個。”

李景行回到床榻,脫掉鞋襪,看著那親手繡製的鞋襪,蘇玉也頓時覺得心裏甜滋滋的。

次日,晨起時蘇玉伸著懶腰站在院內,便聽春紅從外麵帶回來消息。說是前陣子汙蔑她會厭勝之術的人已經捉到了,竟然是吳秀蘭。

那女子已經狼狽到身體佝僂,被官兵捉到時,甚至是沒有辦法用雙腿直立行走。精神似乎也出現了失常,嘴裏不停的說著什麽“不是她,不是她……”

隻是官府老爺不敢得罪李景行,既然汙蔑之人捉到,從定罪到執行,區區兩日。

“聽聞昨日落獄,今日就要問斬了!”春紅偷偷看著蘇玉的眼眸,試探的詢問,“她把您害的在裏麵受苦,您可是要去看看?”

蘇玉搖頭,她雖然身為醫者,見過許多血腥的場麵,可要人性命的場麵卻還是不想看到的,尤其是熟悉之人。

吳秀蘭會誆騙她,也會暗中說服些地痞流氓來找她麻煩。可蘇玉卻是萬萬不信,她有如此膽量會用厭勝之術來汙蔑她。

背後的人,沒有捉到,隻不過是背黑鍋的替死鬼罷了,又有什麽可看的必要呢?

“主子,吳秀蘭那裏可是還要做些什麽?”言墨看著李景行,同樣得到消息,詢問。

這些時日,他們有人守在吳秀蘭家宅門口,看著她不能夠逃脫,必定要留著活口給蘇玉平複罪名。

“罷了,也是得到了該有的懲罰,到時候你們用草席裹著,郊外給葬了便好。”李景行揮墨寫著什麽,抬起頭問,“暗哨可有被發現的?”

言墨搖頭,“京城這些日子,卻是有血滴子暗中用各種名義搜查,兄弟們都蟄伏下來,並沒有被察覺到任何異樣。主子放心……”

李景行點頭,看著書桌擺放著的朝服,他今日缺席早朝,想來李景豐要氣得七竅生煙,明日,他也該回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