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的時候,風吹過,也帶著一股涼涼的味道。可是仔細一聞,那股涼風裏卻又藏著一縷幽香,那是院子裏嫩黃的臘梅散發的傲氣。

房間很暖,壁爐的火光照在臉上,讓人有種安詳的平靜。

“斐兒,今年冬天很冷,你可要注意保暖,阿冷那孩子平時就粗心大意,以後就要你照顧了……”握著兒媳婦的手,她心滿意足的說。

“嗯,媽放心,我知道的……”“夫人!夫人不好了,老爺還是去了!”溫暖還來不及重溫,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喚就打破了她們的安穩。

“夫人,老爺和少爺還是過去了!”推門進來,路明遠麵帶焦急的看著她說。

“什麽?!”起身,她還是因為這個消息動了麵色。

坐在對麵的兒媳婦看看那進來的人,再看著她道:“媽,是不是出大事了?”“斐兒,你繼續坐著,我去去就回。”穩下神色,她回頭安撫了一下兒媳,立即朝路明遠使了個眼色。

路明遠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然後匆匆出去安排了。

“媽,我陪您去吧?”站起來,斐兒拉住她的手帶著擔心的口吻說。

“不,不,斐兒你留在這裏就好!”她知道這個兒媳婦與他們不同,她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子,沒受過他們這種大風大浪。

“媽,既然我都進了龍家門,那我早就想清楚了,何況阿冷也在那邊,我擔心他。”這個兒媳自幼出身書香門第,父母都是教師,自小家教很好,雖然出過國,留過學,但那委婉溫柔的樣子,卻是打骨子裏而來。若不是嫁給了阿冷,應該怎麽都不會接觸到他們,可是現在她眼中透出的堅定,卻叫她怎麽都無法拒絕。

也對,龍家以後的主母,怎麽也不能什麽都不懂。

“好,那就去吧。”定了決心,她點了頭。

外麵,路明遠已經安排了好車子在等。帶著兒媳婦坐上車子,她問:“他們什麽時候去的?走了多久了?”

“莫約有半個小時了,我一聽到消息就趕來找您了。”發動車子,路明遠說道。

“琛這次怎麽能那麽衝動呢?”焦急的握了握手,她知道這件事非同小可,不明白一直很穩重的丈夫怎麽會如此衝動?

“媽,也許沒事,先過去再說。”溫婉的兒媳婦寬慰著她說。

“嗯。”看到她溫柔的目光,見慣了打打殺殺,甚至跟著丈夫經曆過無數次槍林彈雨的她,也會忍不住心生柔軟。

所以阿冷才會選擇她做妻子,因為她確實很合適,雖然是和他們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那份溫柔卻是安撫阿冷最好的良藥。

驅車半個小時,他們終於趕到了目的地。可是,似乎還是晚了一步。

還未下車,她就已經看到了前麵的大宅已經一片狼藉。倒在血泊中的屍體,到處四濺的血跡,那些傷痕,那些血可以讓人輕易的想象出剛才這裏是發生了怎樣的一場廝殺和血、拚。

已經習慣了這些場麵,她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但身邊的兒媳婦,還是因為害怕而縮起了身子。“斐兒,別看!”有點後悔帶她過來,她摟住了她道。

“老爺和少爺呢?”先下車的路明遠叫來一個龍幫的手下問了下情況,然後再到她麵前說:“夫人,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啊。”

“琛和阿冷呢?”抱著瑟瑟發抖的兒媳婦,她心中亦然擔心丈夫和兒子,可她還是盡量用平穩的語氣問道。

“在裏麵呢,應該都沒事。”回頭看看幾個龍幫的人都沒事焦急的神色,相比老爺和少爺都是安好的。

“好。”心中微微鬆口氣,她看看懷中的兒媳婦道:“斐兒,我去看看,你好好呆在車裏別出來。明遠,好好看護少奶奶。”

“好的。”

“媽,我……”抓住要下車的她,兒媳婦欲言又止的看看她,再看看那血跡斑斑的場景。“乖,你在這兒等會,等會兒就好。”拍拍她的肩膀,看到兒媳婦這樣害怕,她真是後悔帶她過來。

“好,好吧。”吸了口冷氣,兒媳婦終於鬆開了她的大衣。

“好好守著斐兒。”下車,她再吩咐了一聲道。

“嗯,您自己小心。”路明遠道。

額首,她雖然沒再像年輕的時候可以一身輕裝上陣,但是提起大衣,她還是踩著那高跟鞋走進了那些血泊。

屍體一直從門外延生到門裏,越往裏走,她的心也越沉重了起來。

看起來已經無法挽回了,希望琛沒有做更過分的事情。

壓抑著心裏那份沉重,她終於走進屋子,然後朝手下們指的房間走了過去。

推開虛掩的門,她還是看到了最糟糕的場景。昔日的好友已經和妻兒一家人倒在了血泊中,她的丈夫正坐在屍體前的沙發上,兒子也立在一邊。

“媽!”看到她出現,身上臉上都染著血跡的兒子馬上道:“你怎麽來了?”

聽到兒子的話,一直低著頭的丈夫終於抬頭朝她看了過來。雖然親手做了這種事,他的表情卻是比任何人都要痛苦的神色。

忍住那些翻湧的情緒,她大步走過來:“我還是來晚了麽?”

“我隻是想來找他談談,沒想到會這樣……”她的丈夫這樣說道。

“媽,是他們先動了手,而且我和爸沒想要他們……隻是進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兒子也這樣說道。

搖頭,看著麵前的屍體,她明白現在說什麽都已經太晚了。

“就這樣吧。”伸手按住丈夫的肩膀,她決定不再多想。因為她是龍家的主母,所以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幫助丈夫守護一起打下來的基業。就算是昔日的好友,如果要背叛,那麽這樣的下場也在所難免。雖然今天的事情很多地方太過唐突不解,但事到如此她還能說什麽呢?

“哇—哇—哇哇……”

突然間,一陣來自嬰兒的啼哭聲傳入了他們耳裏。那是孩子呱呱墜地沒多久的哭聲,帶著一絲嗷嗷待哺的淒厲。

她急忙回頭,愕然看見被她留在車裏的兒媳婦正抱著一個繈褓臉色蒼白的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