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亡命探寶(1)

客輪抵達馬尼拉附近海域時,韓劍雄等人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槍炮聲和爆炸聲。***廣播裏傳來老船長的命令,要大家把全船的窗口都掛上黑窗簾,不讓透出燈光,嚴禁乘客到甲板上走動。

客輪又繼續航行兩個多小時,才靠上馬尼拉碼頭,卻又不讓乘客立即上岸,誰交上一筆錢誰才可以離開碼頭。韓劍雄他們交了錢,又雇請了一名船員帶路,按果子狸信上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華僑張利華。

張利華見信後果然非常熱,尤其把同果子狸有生死交的吳英芸視為貴客。按照預設的方案,吳英芸先向張利華介紹了她的夫君韓劍雄,然後介紹了康二、達娃夫婦。自此,這兩對男女以夫妻的名義,在馬尼拉安頓下來。他們用從上海帶來的部分資金,在華僑區盤下了兩個鋪麵,張利華讓出一塊橡膠生意,大家便有模有樣地做起了買賣。

自太平洋戰爭爆後,菲律賓全境就淪落在日寇的鐵蹄之下。馬尼拉作為重要的物資集散地,被日本人管製了起來。剛到那一天,韓劍雄就注意到,馬尼拉的幾個碼頭上,物資都堆積如山。張利華告訴他,對日本人來說,馬尼拉是整個東南亞的最後轉運站,他們把搶劫來的財物都暫時存放在這裏。自中途島戰役失利後,日本人在東南亞越來越不占據上風。但他們似乎抱定了一個信念:即使這場戰爭他們在軍事上失敗,也一定不能在經濟上輸掉,從被占國掠奪來的財富必須運回日本本土。由於美國潛艇和飛機嚴密封鎖海路,給日本人的物資運輸造成很大的困難,日本人便糾集重兵和勞工,在菲律賓各地秘密掩藏這些財物,以待日後有機會運送回國。

馬尼拉當前的形勢異常複雜,加之又人生地不熟,韓劍雄等人沒敢輕舉妄動,安心做了一段時日的買賣,順帶悄悄熟悉馬尼拉的一些況。他們的每一步行動都非常謹慎,而事實上,韓劍雄他們的到來,並沒有引起哪一方的注意。日本人從美國人手裏搶占下馬尼拉兩年來,社會秩序一直很亂,無家可歸的難民、小商小販、流浪兒、妓女、歹徒和一些社會渣滓隨處可見,人來人往沒人在意。但韓劍雄還是一再叮囑大家在任何時候都要小心行事,不可露出破綻。

韓劍雄和吳英芸、康二和達娃既然是夫妻,日常生活中就得有夫妻的樣。男女同吃同住同睡,彼此都沒有感到別扭。大家深知現在的處境,別無選擇,做假夫妻是最好的掩護方式。

韓劍雄這個丈夫做得一本正經,分寸把握得很好。吳英芸卻越來越有些意綿綿,對這個男人也體貼入微起來,似乎慢慢找到了夫妻生活的感覺,從她的眼神裏時常看到渴求這個男人關愛的信號。韓劍雄則佯裝視而不見,處處保持著朋友的距離,決不越雷池半步。她矜持,他有定力,倆人過得還算平靜。

達娃整天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有時還對睡在床下的康二開玩笑:"快過來呀,世界上哪有丈夫不上床陪老婆的。"到馬尼拉後,她就沒見到過康二的笑臉,黑夜裏還時常聽到他唏噓飲泣。她知道,他一直解不開親手殺死芳子的這個結。他和芳子的感,沒有因芳子的死而結束。有時達娃就披件衣服下床來,攬了他,撫摸著他的頭安慰一番。他也不扭捏,權當摟了芳子,拱在她懷裏又一陣傷心。在蒙矓中,到忘處,他還滿臉淚水地親吻她。她大多是處於無動於衷狀態,有時也陪他落淚。末了,她說:"芳子該殺,凡是日本軍國主義者及其幫凶都該死。忘了她吧,她即便不是軍國主義者,也是他們的一條狗。她利用了韓母的善良,捕捉到了有用信息,使金鴛鴦落入賊寇手中,使韓父命喪獨樂殿。她也出賣了你,使電器行遭到了日本人的襲擊。"他聽罷,清醒過來,推開她,為她掩好衣服,送她回床上。

與馬尼拉的華僑相處一段時間後,韓劍雄現,華僑兄弟並不願同他們新來的兩對夫婦結交。這天,張利華道出了其中原由。一是華僑們對達娃的身份提出疑問,一個老毛子女人不是什麽正經華僑,大家不想接近。二是華僑們現康二和韓劍雄有時用日語對話,就以為他們同日本人有什麽關聯,因此敬而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