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朝暮悲鳴是鴛鴦(13)
"這一輩子我不想再見到你!"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好意思對張副校長說,隻想對阿部媽媽說。
我又去找阿部媽媽。她辦公室的人說,她集訓還沒有回來。我多問了幾句,人家那眼神就讓我受不了了。是鄙視,是輕蔑,是懷疑,是仇恨,還有躲閃。反正,我感覺不對勁,太不對勁,但我又拿捏不準是怎麽一回事。
我在望江樓醫院門前站了好久,想了很多,想得很雜。
這幾年,這個醫院我來了無數趟。每到這個門前,見到這座樓,就有兩個明顯的感覺:一是阿部媽媽是我的知心親人,那麽,這裏就是我感的一個歸宿地。二是這座樓讓我肅然起敬。嚴格地說,聽了一個不平凡的故事,使我對這樓充滿了敬意。這個故事同父親的那個親密戰友吳英芸以及她的弟子們密切相關。
這是阿部媽媽同我聊天說起這個望江樓時,自然而然地聯想到這個故事的。
她說:"每個熟悉這個望江樓的人,都知道一個叫吳英芸的人。這個人的弟子們,在日本人宣布投降後,在這個望江樓上收拾了拒不投降的日偽頑敵和特工。先說說這個當時南京城的盜賊高手無影雲。傳說,這個吳英芸犧牲得非常壯烈。在上海,她逃出了日本特工的魔掌,在南京施展絕技,卻沒能逃生。日本特工以五十六人的生命為代價,將她抓獲,對她進行百般折磨。她沒有吐露半點她所知道的秘密況。在日本投降前的一天,日特工把她碎屍八段,扔進荒野。她的弟子們冒死搶回了屍骨。正是日本人對吳英芸的殘暴,激怒了她一個叫一杯酒的弟子。他帶著三十個弟兄,趁黑夜摸上了這座望江樓,把裝備精良的六十多個日本鬼子大卸八塊,為吳英芸報了分屍之仇。一杯酒帶眾弟兄為吳英芸舉行了一場隆重的葬禮。南京一帶地上地下的大小盜賊及丐幫的乞丐都自願參加了這一活動。有的負案在身,也冒著被偽政府警察抓捕的危險,來送吳英芸一程,真有十幾個有案在身長期在逃的慣偷被警察當場抓獲。這十幾人經請求給吳英芸行完十八大禮後才上了警察的車。當時,這個葬禮轟動了整個南京城。"
媽媽講完這個故事,掉了半天眼淚,而我心裏想的卻是:"媽媽呀,你知道嗎?這個叫吳英芸的女人,曾與我的父親共生死,與我父親深似海。她正是奉了我父親的命令才回到上海的。"可這些,我隻能在心裏說。我敢說,在所有的南京人當中,我對這個故事感受最深,敬仰之最重。
聽了這個故事的第二天,我說我被這個故事感動了,讓阿部媽媽帶我到吳英芸的墳塋上祭了祭。
阿部媽媽理解一個年輕人的好奇心和對一個民間強者的樸素感,也就沒有多問我什麽。
今天,我又想起了阿部媽媽講的這個故事,一時衝淡了我的煩惱,但心還是沒能開朗起來。
不幾天放了寒假,我就回到了上海。
養父一見到我就說我瘦多了。於是,就想著法子給我改善生活。他不怕花錢,他說他手裏的金條要全花在我身上。
第二天,我出去買菜,現家周圍的況有些異常,突然產生了像父親手冊裏描寫的當年被特務監視的感覺。仔細觀察,確實有朝我們家探頭探腦的人。
這個時期,**正轟轟烈烈地開展,人人都以階級鬥爭為綱,疑神疑鬼的事太多。你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別人就惦記上了你。我心大,不管它。我不反黨不反社會主義,又十分熱愛**,誰能把我怎麽樣?難道走著走著還有人敢揪住我批鬥一回?我還能有什麽把柄在別人手裏?沒有!就是搞了些學術研究,也不是我一人的事,有校領導支持,我怕什麽。
在家剛呆幾天,我又煩了。原因是養父老催我的婚事。他嘮叨個沒完:"以前聽你說過,那個叫鞏軍的小夥子挺好的,幹嗎不談了?是你不跟他談了,還是他不跟你談了?"他一遍一遍問個不停。
我心煩,我無聊。我突然懷念起了我的父親,想他想得非常迫切。我又產生了不可理喻的想法:我想去見見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