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身鄭家最近是有求於顧家的，但是鄭家的大少爺說什麽都不肯私了，導致事情到現在都沒有徹底解決。
何姿蘭沒得辦法，隻能暫時將話題緊急轉移：“父親說的是。他還是缺了管教，我以後一定好好罰他。今天行征、思意、念衡都回來了，咱就不提他了。”
說著，顧敬堂的神色才有所舒緩，隨後又一臉和氣地看向此時對麵桌的兩人。
“行征啊！你們兩個要孩子得抓緊了。趁我這一把老骨頭還算硬朗，也算是解一解抱上重孫的心願。”
話題終於轉到兩人身上，感受著周圍人看過來的視線，程思意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筷子，心口卻有股沉痛壓著。
仿佛走到現在這一步，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身不由己了。
顧行征幽深晦暗的眸子狀似無意地看向她，隨後出聲說道：“爺爺，思意最近在調理身子，要孩子的事兒，先不著急。”
“最近打牌的時候總是聽到那些老頑固在我耳邊嘮叨，都給我嘮煩了。你們若是有心思，到時候調理好了，也爭取讓我早日揚眉吐氣一番。”
人在上年紀的時候，老小孩的一麵也上來了，互相之間除了嘮些棋藝、牌藝，就是子孫後代這些小輩的事兒了。
顧敬堂倒是知道他這個孫子的脾氣，但是為了顧家的後代考慮，索性還是張了嘴，讓他們也努力上上心。
更何況，今天回老宅的時候，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是有些摩擦和吵架過的。俗話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自己的這番話說不定也能讓小兩口趁此機會加深一下感情。
“是啊！行征這結婚了，按照道理也該是抓緊了。”
二房宋惜文思忖了一會，連忙接上了顧老爺子的話。
從剛剛她到老宅的時候，就一直審視著自家兒子的臉色，生怕他一個不克製，真的暴露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一個是大嫂，一個是二弟，這是萬萬不可能讓人知道的醜聞。程思意若是生了孩子，也可以好好斷了他的這份心思。
想著，她又補充了一句：“念衡也老大不小了，最近也是給他找個門當戶對的千金，早些成家立業，也算是完成人生的大事。”
“怎麽？是之前的沒看好嗎？”
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三房何姿蘭順嘴插上一句。
這種情況下，不懟著自家小兒子一個勁嚎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往常看慣了二房對自家兒子的擠兌和甩鍋，這次也輪得到她看看熱鬧了。
聞言，顧念衡俊美的麵容舒朗一笑，“確實還沒有喜歡的。”
“念衡說說喜歡什麽樣的，三嬸看看身邊有沒有合適的富家千金，給你介紹一下。”
程思意一直都垂著視線看著盤裏的蝦出神，不想參與他們之間的任何話題。
一直到這些人將話題不自覺又引到了顧念衡身上，才堪堪回過神來。
她不想知道他的回答是什麽，隻要別牽扯上自己。
隨後，她一隻手下意識放到了膝蓋上的裙擺處，緊緊抓著，同時忍不住側頭看向一旁的男人。
他正低著頭吃著盤裏的菜，慢條斯理又矜貴沉穩，絲毫沒有剛剛在那間房裏的暴戾模樣。
明明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卻沒有抬頭回看她，而是渾身依舊散發著令人窒息又危險的氣場。
“喜歡和我相反的。”
此話一出，周圍幾人均將視線挪向顧念衡。
喜歡相反的，那必然是性格張揚明媚又灑脫的！
何姿蘭低聲笑了一下，而後回道：“沒想到，念衡喜歡的是張揚的小辣椒，我還以為你喜歡的是低調溫柔體貼的呢！”
此時，宋惜文一貫處亂不驚的臉上卻有些異樣。
縱然她知道何姿蘭這話隻是變相的諷刺和調侃，但是此時卻有種被戳破什麽的窘迫感，偏偏自己的兒子仿若沒事人一樣，麵色依舊儒雅鎮定。
“人大概都喜歡和自己互補的，我應該也是如此。如果三嬸有合適的可以介紹一下，說不定就碰到了我喜歡的類型。”
顧念衡擒著笑意看一旁的人。
“那是自然！念衡這麽優秀，我要是和那些富太太們一說，估計一個個都會上趕著來介紹了。”
何姿蘭這話也就是說來聽聽，如果真有合適的，她肯定也會把家世最好的留給自己的小兒子，怎麽可能會便宜了別人。
更何況在她眼中，顧念衡風流儒雅，根本就是不缺女人，隻是在於想不想聯姻，或者說找一個什麽家世的千金才最妥帖。
就在話題快要揭過的時候，顧老爺子卻突然發話了：“行征，這事兒你怎麽看？”
話落，眾人麵色各異。
一時之間竟然不知他說的是顧念衡聯姻的事兒還是兩人要孩子的事兒……
程思意一直把自己當作個隱形人般，恨不得整個人縮進桌子底下。
剛剛繾綣旖旎景象又在此時鑽進了腦子裏，擾得她心口說不出的羞恥，連周圍人的一舉一動都讓心跟著顫一下，完全是草木皆兵的狀態。
她知道從剛剛飯桌上那句話開始，他至少沒在這麽多人麵前給她難堪，但是顧行征一向變化莫測、喜怒無常，她忽地有些害怕他會說出什麽無可挽留的話。
“我和思意要孩子的事情，我尊重她的意見。”男人沉穩的嗓音、矜貴的麵容，似乎在說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話落，眾人又將視線挪向了顧行征旁邊的女人。
一身旗袍婀娜多姿，明媚的臉上似又掛著柔情似水的靚麗，給人一種朦朧水墨畫的美人般精致端莊。
顧行征剛麵色不改地以她“最近調理身子”為由，想要將這件事情搪塞過去。但是現在，終於又被顧老爺子拋了回來。
她知道現在不能再繼續沉默了，索性硬著頭皮再次發表自己的意見：“爺爺，最近都比較忙，我們還沒考慮過這件事情，得往後拖一拖了。”
台階，顧行征已經給她遞好了，就算剛剛兩人有過矛盾，但此時她也不是不識時務的人。
“感情到了，孩子自然水到渠成。”
顧老爺子麵帶溫色地看向兩人，他深知此時夫妻之間的摩擦、吵架也是表明兩人是有了真感情的。
隻有把對方放在心上了，才會有吃醋、占有、不甘、委屈這些雜亂情緒。
隨後他似是又想到什麽般將視線轉向一旁，沉聲說道：“念衡的婚事，你確實要多上上心，也讓我這晚年可以兒孫滿堂、膝下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