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思意回過神，表情有些訥訥，臉上掛著略微生硬的笑意。
“沒什麽，我沒想到他會來。”她的語氣有些冰冷，也有些酸澀。
身後的黑色賓利一直和她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使得程思意從剛剛就落下去的心一直提在胸口處。
程思音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裏，聲音放低，柔聲安慰道：“今天是我們兩個人來祭祀的，如果顧行征因為這件事情為難你，你可以給我打電話。”
說著，她似有些不放心，又輕輕歎了口氣，“但說到底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我也不能過多幹涉。”
剛剛墓園裏程思意對顧念衡的防備和疏離都是下意識的反應，她不會看不出來。但是，顧念衡明明知道她現在的身份是她大嫂，但是話裏話外似帶著說不清的親昵。
她想不通他到底是對程思意什麽想法。如果真是為了她好，應該是將以前的事情爛在肚子裏，而不是借著這禁忌的身份在她身邊做著這些讓她難做的事情。
如果顧行征真的對程思意有了感情，怎麽會允許顧念衡現在這種暗地裏滋生的念頭存在。
越想越覺得頭疼無奈，程思音皺著眉頭，下意識地看向身後的車子。
這裏並不是什麽鄉間小路，道路寬敞，完全能容納另一輛車子通行，而且載她們的司機開的速度並不快。
顧念衡這般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跟在後麵，那種朦朧陰鬱的部分似乎一直在程思音心裏生根發芽。
她不由得握緊了程思意的右手，越發有些擔心她這個妹妹之後的處境。
程思意一直忐忑不安地透過後視鏡看向身後的車，手機也在這時進來了回複的消息。
顧行征：【會議挪到了下午。】
他隻有簡短的一句話，卻沒有明說什麽。
程思意：【我和姐姐已經祭祀完了，下午我還要回去上班。】
她思忖著如何回複才能看起來更自然，生怕他知道了這件事情以後又大發雷霆。
程思意感覺此時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頸，隨時等待對麵的人給予窒息一擊。
這次沒讓她等太久，那邊就給她回複。
顧行征：【你特意和我強調，反而看起來很心虛。】
此時明明是烈日午後，程思意卻覺得自己的心像被強按在水裏的葫蘆，不斷地因為無法喘息和冰冷，而覺得心口不順。
她發出剛剛那句話特意提到了程思音，就是因為心虛，同時也是為了讓他放心。
但是他的回複，卻仿佛揭穿了她內心的小心思，讓她萌生了一種暴露在烈日下的壓抑感。
旁邊的程思音眼見著她臉色有些不好，有些擔憂地說道：“和他吵架了？”
從剛剛上車的時候，她就看到程思意一副心緒凝重的樣子，隨後接了幾條信息，眸眼裏的憂慮和緊張根本掩藏不住。
此時的程思意回過神來，臉上卻怎麽也掛不上笑意，反而有些凝重地看著對麵的人，垂下眉眼。
“姐姐，我沒事。”
程思音握著她有些冰涼的手，眼裏是遮掩不住的心疼和焦慮，“有誤會的話，一定要講開，夫妻之間溝通、信任很重要。”
她這個狀態，怎麽會沒事？
難道說顧行征對她不好，因為顧念衡的出現兩人發生了很激烈的矛盾？
程思音腦海裏忽地略過這個念頭後，再看向她的神色已有了變化。
身後的那輛車一直沒有想要超過他們的跡象。
她抬頭看向主駕駛的司機，“您好，麻煩您放一下升降板可以嗎？”
司機是顧行征的手下，也是之前派給程思意接送她的。
看著緩慢降下來的升降板，隔絕了前後位置。
程思音輕吐了一口氣摸著她依舊有些冰涼的手指，柔聲道：“和姐姐說說，發生了什麽？”
她降低了嗓音，原本柔和的聲線愈發變得細微。
程思意不想讓她擔心，但是今天顧念衡的突然出現，以及剛剛她的神色，恐怕就算她不說什麽，程思音應該也能猜出個大概。
“顧念衡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對我的心思變了。”
這話一出，氛圍有一瞬間的靜默。
程思音瞳孔微縮，眉頭輕蹙，思索了一下，“那你對他呢？”
她試探性地問出這話，就是想看看對於程思意來說，顧念衡現在意味著什麽。
盡管剛剛在墓園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心裏有了答案，但是還是聽她親口說出來她才會安心。
她相信她不會拎不清。
“我對他沒有什麽，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程思意知道她是怕自己會對顧念衡還保留著以前的念頭。看來，盡管原主將愛意藏得很好，但真正親近熟悉她的人，都能發現一些端倪。
所以，她不打算隱瞞遮掩。
“這才是對的，現在你已經嫁給顧行征了，不管以前有什麽，現在都隻是一抷塵土、一抹灰塵。”
得到程思意劃清界限的答複，她內心還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有些擔憂地說道：
“是不是顧念衡的出現，給你們兩人之間帶來了隔閡和矛盾？”
她這個妹妹以往就是一個什麽話都憋在心裏的人，如今不是真的碰到難處了，估計還會繼續掩藏在心裏不和任何人傾訴。
“嗯。他從國外回來後，我們一共沒見過幾次，但是每次遇見他都沒有好事發生。”
程思意對他很頭疼，但是根本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她以前的樂觀在遇上顧行征的喜怒無常後，漸漸地都發生了變化。
她和他沒什麽，但是在顧行征眼裏，似是認定了兩人之間有曾經的青梅竹馬的羈絆和斬不斷的情絲。
難道，原主以前還做了什麽其他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嗎？
想到這，她莫名咯噔一下，覺得心裏發毛。
這種突如其來的猜測，令她原本就有些焦慮的心又有些浮浮沉沉
“你們現在的關係，抬頭不見低頭見，以後想要徹底見麵，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程思音也覺得她現在的情況有些犯難，但是卻盡量去幫她想對策。
“顧念衡的出現或許不是偶然，你有沒有想過，他每一次出現的契機是什麽？或者，他出現的時候，是不是故意說一些話……”
程思音知道她這些話是無端的揣測，因為她對顧念衡不熟悉，但是依著剛剛在墓園他說的那幾句話。
她不由得把他往黑暗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