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靜下來的人群,再次沸騰起來,激動地朝著騎著馬而來的人看去。
就連因為胡大儒出現沒什麽反應的江玉華,這次也跟著走出涼亭,看著那瀟灑恣意,高騎駿馬上的男子嘟囔了句,“這小侯爺似乎名聲很大?”
“當然了,一看你就沒聽說過小侯爺的威名,這長平侯府那可是上京城首屈一指的世家,他論第一,無人敢論第二。”
“祖上曾出過兩個皇後,三個丞相,數個將軍呢!”
“隻是到了閆小侯爺這一脈,子嗣稀薄,直係的也就他一個,可小侯爺厲害啊,小小年紀就被胡大儒看中收為弟子。據說這小侯爺的詩詞歌賦都是被胡大儒誇讚過的,君子六藝更是出類拔萃,如今都還被胡大儒津津樂道呢!”
“小侯爺十六歲就金榜題名,一時間聲名遠播。”
“隻是不知為何……後來一直止步不前了,可惜了。”
他旁邊的學子娓娓道來,眼神中都是止不住的羨慕。
話音剛落,另外一個又快速地接過去,切了一聲,“你說的這些人盡皆知,那你可知閆小侯爺還有另外一個殊榮?”
“什麽?”被擠兌的學子不滿地追問。
那人盯著慢慢走近的閆小侯爺道:“閆小侯爺的字你可知叫什麽?”
“不知。”
胖胖的學子哼了一聲,拿腔拿調地道:“小侯爺字雲璽。”
“與皇子們的字是一樣的。”
“竟有這樣的事情?”江玉華總算是開口了,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太多情緒,目光卻始終追隨著那耀眼的男人。
一襲紅色勁裝,寬肩窄腰,墨發玉冠。銀鞍照白馬,颯遝如流星。
好不意氣風發。
那胖胖的學子一看兩人孤陋寡聞的模樣,更加來勁了,說得那叫一個誇張,“當然了,你也不看看長平侯府是何等人,小侯爺的母親又是什麽身份,他出生的時候陛下親自蒞臨長平侯府,第一個抱的人就是陛下。”
“小侯爺的字也是那個時候陛下親賜的。”
古往今來第一人,無上光榮。
雲璽,取名來自傳國玉璽的寓意。
江玉華笑了笑,咬著手中的肉餅,幹柴的肉味在嘴裏散開來,味道並不好,卻比他的饅頭貴了兩文錢。
馬上的男人睥睨著一切,直奔書院而去,那看守的人自是不敢阻攔,還畢恭畢敬地上前為其牽馬。
在場的學子哀歎著沒能投個好胎。
書院外再次恢複了寧靜,江玉華沒做停留,拿上自己的書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半個時辰後他才走到集市,思前想後直奔那奢靡的天字一號酒樓。
這是上京城最大的一家酒樓的了,裏頭的隨便一樣東西都貴得足夠尋常百姓家吃喝一年。
而蘇幼娘就是住在此處的。
“勞煩客觀等等,容小的去問問。”麵對江玉華的請求,小二笑著登記後才往後頭的客房去的。
半炷香後才回來,對著他笑得熱情,“那位貴客說了,讓您去見他,小的帶您過去。”
江玉華抱著包袱頷首道謝。
與此同時的客房中,吉安匯報著今日的收獲。
“這上京城的地痞流氓辦事竟比咱們涼州城的快多了。”吉安語氣都是誇讚。
“那明日就去他家附近租房子吧!也方便辦事。”
蘇幼娘一點也不意外,外來者很多,都需要打探各種消息,所以這就形成了一個產業鏈,給地痞流氓們提供了收入來源。
說話間房門被人敲響,外頭傳來江玉華的聲音,杏兒起身去開門,謝過小二後才將人請進去。
“江公子近日來可好?”蘇幼娘笑著跟他打招呼。
江玉華拱了拱手,“勞小姐記掛,小生一切安好。”
他撩起衣袍坐下,接過杏兒倒的涼茶,小口抿了一下,表情正經地開口,“小生今日前來乃是有事相求的。”
“借錢?”蘇幼娘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
杏兒和吉安嘴角扯了扯,小姐這問得未免有些直白了。
江玉華也沒矜持,坦坦****地點頭,“是也不是,小生沒想到上京城的東西如此之貴,帶來的盤纏所剩無幾了,怕是撐不到明年春闈,且……小生手無縛雞之力,也找不到營生做。”
“你既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償還的能力,要是落榜了,我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蘇幼娘托著臉,眼裏沒半分要仗義相助的俠氣。
全是精明算計。
江玉華認真地道:“小生可以打掃房屋,也可以澆花種菜。”
“小姐咱們租宅子,確實也需要人手。”杏兒湊近她提醒。
吉安也跟著點頭。
蘇幼娘遲疑了良久,想到那封信,爽快地綻開笑容,“好啊!那就留下吧,剛好我們明日要搬家了,總不能一直住在客棧。”
“一會讓吉安送你回去收拾行李,今夜就在此住下,明日一起去找房子吧!”
江玉華起身拱了拱手,“多謝蘇小姐,大恩大德小生沒齒難忘。”
就在他和吉安要離開的時候,蘇幼娘又將人叫住,擰著眉梢好奇地問道:“你今日見到那位胡大儒了?”
“見到了,隻是人太多,隔得遠,沒怎麽看清楚,”江玉華靦腆地撓了撓頭,又笑著道,“還見到了另外一位人物呢!”
“也不知小姐聽沒聽說過,長平侯府的小侯爺,跟畫中人似的。”
“那你這趟不虧啊!”蘇幼娘哦了一聲,恭喜道。
他們來上京城這麽久,在客棧內聽到最多的八卦除了胡大儒,便是那位閆小侯爺了,大多是圍繞他的婚事展開的。
另外的就是他生得多麽芝蘭玉樹,家世多顯赫了。
江玉華笑了笑,轉身和吉安坐上馬車去城北。
景山書院。
講學的時間尚未到,胡大儒走上自己休息的地方,讓隨從把所有的文章全都堆放在桌麵上,和旁邊的閆循聊個不停。
“你今日即來了,也就別回去了,幫老朽看看這些個文章吧!”胡大儒摸著胡須開口。
閆循腳步頓住了,狠狠地瞪了靈泉一眼,早如此,他就不來了。
這下好了,被抓來幹苦力了。
“以你的資質不該止步於此的,為何不再往上爬呢?”胡大儒屏退屋內的所有人,和他麵對麵坐在了窗邊的蒲團上,中間隔著張四四方方的茶幾,他對於這位學生很是痛心疾首。
閆循端起茶杯,笑得肆意,眼底都是輕浮,“老師也不是不知我家世如此顯赫,何須再往上爬,總要給旁人一條活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