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花園中,滿園春色,尤其是那蓮花池中的場景最是美豔。

岸上的樹蔭下,兩人並排而坐,聚精會神地盯著平靜的湖麵,手中的浴缸緊緊握住,隨時等待魚兒上鉤。

一身著黃色錦袍的男子想起近日來外頭的傳聞,不由得啞然失笑,“你這一趟遠門看來收獲頗豐。”

“殿下是在嘲笑微臣?”閆循斜了他一眼,反問道。

楚雲憬嘖了一聲,“看來傳聞有誤啊!不都說你回來後性情變得平易近人了麽?怎的說話還如此嗆人?”

閆循臉色微變,眼底一閃而過的惋惜,卻也隻是轉瞬即逝,撇了他一眼冷冷道:“殿下若是實在清閑,不妨去看看胡大儒講學,也能學到不少的治國之道。”

一提起胡大儒,上京城的世家子弟也好,王孫貴族也罷,就連皇子們個個都是心有餘悸的,還在他手底下的痛不欲生,僥幸不在他手底下了的,看見他都還心底發毛。

那胡大儒曾當過先帝的老師,就連先帝都對其記憶深刻,若不是不喜歡功名利祿的話,現在已經是帝師了。

此人手段極為可怕,既不打你,也不罵你,但是他虐心又虐身啊!

旁人一笑那便是好事,胡大儒一笑,必定要倒黴沒跑。

當今皇帝都敢拿著戒尺打的人,他誰也不怕啊!

說起來這麽多年了,也就閆循這廝能讓胡大儒誇讚兩句,其餘的人連句好話都沒有。

楚雲憬笑容凝固在臉上,想起往日那些痛苦的日子,汗毛都豎了起來,痛心疾首地捂著胸口指他罵道:“閆雲璽啊!閆雲璽,你可真是歹毒啊!枉本王對你牽腸掛肚,你竟要將我送到龍潭虎穴去。”

“殿下多心了,微臣不過是建議您去看看字自己的老師而已。”閆循笑得那叫一個善解人意。

楚雲憬:“……”

雖說尊師重道乃是美德,但是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胡大儒了。

“對了,這幾日朝中官員變化有些微妙,提拔上來的幾個官員雖都是小地方來的,但提拔他們的人還是要防著。”

“你這次被追殺幕後之人還沒露麵呢!”臨走時楚雲憬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樹大招風,你自己也多加小心,雖說回京了,但敵在暗,你在明。”

“嗯!”閆循輕輕點了點頭。

目送人離開後,眼神卻暗沉了下來。

他回來後也查過,那些人就好似憑空消失了一般,沒了任何的消息,就那唯一活下來的都給跟丟了。

“公子,那胡大儒的講學咱們還要去麽?聽聞今年胡大儒是有意招收弟子的,而且還是在那些學子中選舉。”

“咱們要不要去湊湊熱鬧?”靈泉期待地詢問。

自從涼州城回來後,公子日漸消沉,都沒怎麽出過門了。

就連去點卯也是稱病告了假。

當真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啊!

“是該去看看了。”閆循難得地鬆了口。

靈泉喜上眉梢。

翌日景山書院門口,大早上的就人滿為患,比集市還要熱鬧,學子們清一色地身著樸素白衫,個個在路邊翹首以盼。

更有甚者一連幾日都是搭帳篷住在這附近,就是為了能見上胡大儒一麵,讓看看自己的文章,景山書院乃是皇家書院,戒備森嚴尋常人進不去。

也就是這幾日講學的時候,會放他們進去,可一旦胡大儒離開了,通通驅趕出來。

江玉華和眾人一樣蹲在涼亭中,手裏麵的幹饅頭就著白水咽下,和旁邊的人嘮嗑起來。

“要是能得胡大儒為我的文章添上一筆,那我可真是死也瞑目了。”

“省省吧,胡大儒哪有這空閑啊,咱們啊,能沾沾這位大儒的仙氣就算是了不起了。”

江玉華笑得憨厚地道:“說不定各位仁兄有機緣,能成為胡大儒的弟子呢!我聽聞胡大儒是有意收徒的,若是能拜在他的門下,來年的春闈豈不是板上釘釘了麽?”

“江兄真是慧眼識珠啊!”被吹捧的二人立馬哈哈大笑起來,很是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地把身上的肉餅分了他一個,另外一個則是把帶來的水果塞給了他。

“我瞧江兄也是一表人才,若是沒能成為胡大儒的弟子也莫要泄氣,以江兄的樣貌,說不準被那家大家閨秀瞧上了呢!”其中一個湊近他看似安慰,實則眼底都是擠兌嘲諷。

另外一個聽出弦外之音也捧腹大笑,將他當作逗趣的玩意了。

一個小地方來的窮書生,也配和他們相提並論,不過是瞧著他老實好欺負罷了。

江玉華卻隻是麵帶笑意地謝過他們,裝作沒聽懂的模樣。

“胡大儒來了,胡大儒來了!”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嚷嚷,原本還坐在地上的學子們紛紛激動地站起來。

馬車慢慢的朝著此處而來,很快周邊都圍滿了人,個個手中拿著自己寫好的文章,不停地朝著裏頭的喊。

“胡先生,胡先生,您看看學子的文章,看看學子的文章。”

“這是學生含辛茹苦寫下來的,您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馬車裏頭的老者探出頭來,朝著眾人輕輕頷首,態度很是平易近人,吩咐隨從將他們手中的文章一一收下。

而隨行的官兵則是努力地將人群往後驅趕,怕他們傷了胡大儒。

不一會的功夫隨從們人人手中都抱著厚厚的文章。

“不愧是胡大儒,都有此等地位了,竟還如此的平易近人。”

“是啊是啊!若我的文章能得胡大儒青睞,那可真是祖墳冒青煙了。”

四周的人眼中都是對胡大儒的崇拜,激動的心情寫在臉上。

可不是麽,成為胡大儒弟子的,基本上都能飛黃騰達,平步青雲。

朝廷的許多官員都是胡大儒的學子呢,說他桃李滿天下也不為過。

江玉華隱匿於涼亭中的柱子後,他目光追隨著馬車逐漸遠去,卻沒有追上前送上自己的文章。

那樣身份地位的人,又一把年紀了,哪裏有空閑挨個看這麽多人寫的文章。

想要讓他親自看普通學子寫的文章,談何容易。

“那是……長平侯府的小侯爺?”

“閆小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