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落下來,徐氏身子抖成了篩子。
蘇幼娘及時地鬆開手,往後退了一步,裝作膽小怯弱的模樣默不作聲。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老爺你要相信我,是王媽媽,是她汙蔑我的。”徐氏瘋狂地搖著頭,朝著夫君爬去,抓住他的衣擺死不承認。
一旦承認了她就死定了。
蘇徹也緊張的雙手冒汗,他硬著頭皮的上前,“父親,此事尚有疑處,母親膽子小,您是知道的,她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母親平日裏連魚都不敢殺。”
“是啊,老爺,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我啊!”有了兒子的幫襯,徐氏底氣足了幾分,更加賣力地求饒了,她哭哭啼啼地道:“妾身也不知何處得罪了王媽媽,她竟如此攀咬妾身。”
“妾身這麽多年的付出您是看見的啊,起早貪黑地為了這個家,伺候婆母,怎麽可能做出毒害婆母的事來呢?”
她哭得聲淚俱下,好似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蘇昌明黑著臉死死地盯著她,心頭的火到底是驅散了幾分,冷靜下來。
徐氏卻是沒有膽子幹這樣的事情,可王媽媽說得那麽有理有據,甚至不惜賠上性命,也做不得假。
若非掌握了證據,怎麽可能做出今日的事來。
“爹爹,女兒也覺得小弟說得有道理,母親必是被冤枉的。”蘇幼娘也站了出來,渾身顫抖著開口,怯生生的不敢講太多,眉眼低垂,像是害怕對上蘇昌明那暴怒的模樣。
有了她帶頭,蘇翩翩也理了理自己的思緒,咳嗽著緩緩開口跟著附和,“爹爹消消氣,此事關係重大,還是查清楚再說。”
徐氏懸著的心落了下去,但到底不敢懈怠,王媽媽到底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她想不明白。
今日的事情鬧成這樣,她的處境肯定不好了。
“沒有我的允許,你這段時日不得外出房門半步,一切等我查清楚再說。”蘇昌明深呼吸了一口氣,極力地壓製住怒火,咬牙切齒地開口道。
此事就算不是徐氏直接動手的,也絕對和她脫不了幹係。
“你們也是,今日之事若走漏了半句風聲,別怪我這個做父親的翻臉無情,可都聽見了?”隨即又環顧兩個女兒,警告她們。
兩人麵麵相覷,故作害怕的模樣點頭,“女兒明白了。”
雀兒和杏兒對視一眼,也惶恐不安地跪下發毒誓。
桌上的美酒佳肴尚未動過,可在場的人再沒了胃口,紛紛不歡而散。
蘇徹和蘇昌明快步去了書房,她們二人則是慢慢地走向後院。
回廊下,四處無人,雀兒和杏兒還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放哨。
蘇翩翩輕輕咳嗽了聲,不解地壓低聲音道:“五妹妹為何幫母親說情,你不是想殺了她們麽?”
分明就差一點了。
“大姐姐做到這一步就夠了,其他的就不勞大姐操心了,方才就算我不說話,父親也不可能將母親扭送官府的。”蘇幼娘斜了她一眼,幽幽地開口。
蘇翩翩抿了抿嘴角,她當然深知這一點,卻也抱有僥幸的心理。
本就陰沉沉的天,襯著少女那張臉,竟叫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看似隨和,又有些輕浮,好似下一刻就會拿著折扇如同那些個浪**子弟一般,挑起良家婦女的下顎。
可轉眼的功夫那良家婦女就死在了她的折扇下,而她則是欣賞地看著手中折扇,歎了句,“染上血的東西當真美豔。”
蘇翩翩突然不敢直視她了,比起祖母的刻薄,母親的薄情,眼前的少女有過之而無不及,身上匯聚了她們的所有惡。
“大姐姐何時起程回梁家?”蘇幼娘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這麽美的人兒麵前,不能總是聊那些血雨腥風的東西。
蘇翩翩溫聲道:“至多四五日就得離開了,他們著急去上京城。”
“五妹妹打算何時去梁家,能否給我透個底。”
她怕自己撐不到那個時候了。
“我既然答應了你,隻要我活著就不會讓她有任何的閃失,大姐盡可放心,至於時間的話,我現在不能回答你。”蘇幼娘撩起裙擺一屁股坐在了長椅上,眉眼認真的開口。
蘇家的事情沒處理完,她是不會離開的。
蘇翩翩眉頭蹙起,顯然是不放心。
坐在長椅上的少女曲起一條腿,悠哉遊哉地道:“有什麽可擔心的,她既然是你女兒,那你能活到現在,她自然不會早早的出事,大姐姐是對自己的不信任呢?還是對女兒的不信任?她至多受些哭罷了!”
“五妹妹沒有做母親,不懂為人母的心情。曦曦再聰明,在我眼中也是個孩子,我如何舍得自己的女兒吃苦受罪。”蘇翩翩歎了口氣跟著坐下。
蘇幼娘蹙了蹙眉,無奈地道:“我盡快。”
“好!”蘇翩翩鬆了口氣,笑著溫和地看她,“若那時我還活著,一定好好的給妹妹磕個頭。”
“上京城路途遙遠,妹妹到時定要小心謹慎,不過也不打緊,那時候你都嫁給羅知州了,就當是去上京城遊玩的。”
她說得美好,梁家就算在上京城謀了一份差使,但終究比不過知州,隻要五妹妹得寵,那麽帶走她的曦曦也是輕而易舉的。
蘇翩翩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少女根本沒打算嫁給羅知州。
蘇幼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選擇了沉默。
書房。
關上房門的蘇昌明臉色陰沉,“此事絕不能讓官府知曉,一旦泄露出去你的前途就毀了。”
“父親……打算如何處置母親?”蘇徹試探性地問。
蘇昌明攥緊了拳頭,“不管她和此事有沒有關係,隻要鬧開來羅知州定會上門拿人去調查,趁著現在隻有府邸的人知曉,得將她送走。”
“送到杏仁莊上去,等風頭過了再說。”
蘇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父親會對母親下手,還好……
“孩兒這就下去安排,定不會讓人泄露半句風聲出去的。”他對著父親信誓旦旦地保證。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蘇府但凡是知曉今日之事的人都被敲打過了,就連陳媽媽原本還替老夫人打抱不平的,在瞧見王媽媽的慘狀後也選擇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少爺放心,老奴……老奴絕不敢多言。”柴房內是王媽媽被打得半死的模樣,陳媽媽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求饒。
少年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很滿意地勾起嘴角,“陳媽媽識相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