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幼娘淡定地搖晃著茶杯，“是啊！她們就是見不得我過得好啊，大家都是女子，還是親姐妹，憑什麽她們倒黴，我不倒黴呢！”
“敵人太多了可不是好事。”
杏兒恍然大悟似的點頭，“奴婢明白了，幾位小姐不能作為您的盟友。”
“真聰明！”蘇幼娘笑著眯了眯眼。
今兒個她一大早就去了靜檀院，卻被徐氏趕回來了，美名其曰她要親自侍奉婆母。
其實是做了虧心事後的懺愧罷了，她怕外頭人的閑言碎語，更怕被猜忌。
所以必須做足表麵功夫，讓人不會將她和此樁事情聯係起來。
蘇蝶和蘇蓮並未帶任何的禮物前來，甚至還陰陽怪氣地說了堆不好聽的話，如今她們早就嫁出去了，自然不似從前那般畏手畏腳。
難聽的話不絕於耳，床榻上的蘇老夫人氣得直翻白眼，卻什麽都做不到，更加的絕望了。
以前她身子尚好的時候，這幾個小蹄子哪敢在她麵前放肆，見到她個個跟老鼠似的。
“好了，你們兩個就少說些吧！沒看見你祖母都氣成什麽樣了？”徐氏等她們二人罵完後才開口阻止。
蘇蝶呸了一聲，拍桌而起冷笑著問：“母親是覺得我們說錯了麽？”
“若非是她們，我和二姐會淪落至此麽？”
“您睜開眼睛瞧瞧吧！整個涼州城誰家的十七八歲的女兒嫁給年過半百的老嫗？咱們蘇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吧？也不缺錢，可她們是如何作踐我們的？”
蘇蓮也跟著附和，“二姐姐說得不錯，祖母如今這樣都是她咎由自取的，就跟姑母和秦表妹一樣，壞事做盡，是會遭報應的。”
兩人一唱一和的，把蘇老夫人罵得極為歹毒，碰巧被進來給老夫人送藥的王媽媽聽見了，她惱羞成怒地吼道：“二小姐，四小姐，你們還是人麽……”
“啪！”
一個清脆的巴掌聲甩了過去，蘇蝶麵目猙獰凶殘，“賤奴，這有你說話的份麽？如今祖母快不行了，你以為你還能囂張下去麽？”
“母親也是時候該好好整肅府邸了，該發賣的都發賣了吧！也不怕留著礙眼。”
“嗯嗯嗯嗯……”
聽到這話的老夫人拚命掙紮，徐氏手裏的勺子卻頓住了，二丫頭說得有道理。
婆母院子內的一些人決不能再留著了，她得找個機會全給發賣了。
被打的王媽媽呆滯在原地，捂著臉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開始痛哭流涕地祈求，“二小姐，老夫人如今都這樣了，您就別跟她計較了，以前都是老奴的錯，您要恨就恨老奴吧！”
“老夫人從來就沒有過私心，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蘇家啊！”
蘇蝶臉上的刻薄和老夫人處置人時一般無二，聽了這話險些笑了。
為了蘇家，為了蘇家。
這句話她們從小聽到大。
不過是為了蘇徹罷了！
許是兩人鬧出的動靜太大了，竟把蘇徹給驚動了，他瞧著跪在地上的王媽媽，再看看自己那跋扈的二姐，臉色跨了下來。
小小年紀卻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穩重，甚至還帶了幾分的威懾力，如今他已經有功名在身，說話做事自是極有分量的。
盯著蘇蝶沉聲道：“二姐姐，四姐姐，你們今日前來莫非是撒潑來了？”
“此事若傳到父親耳中去，就不怕他生氣麽？”
“蘇家的家規你們都忘了？”
少年的話，讓被怒氣衝昏了頭腦的兩個人瞬間清醒過來。
蘇蓮最先認錯，忙上前拉著他的手笑得諂媚，“小弟，是我們不對，我們也隻是氣急了，你別忘心裏頭去。”
“人都是二姐打的，跟我無關。”
說著毫不猶豫地將過錯丟給蘇蝶，慌忙尋個理由逃之夭夭了。
老太婆遲早都要死的，她來看看笑話就行了，絕不能讓父親知曉，若是和娘家鬧起來，在夫家的日子更不好過了。
蘇蝶氣急敗壞，又來不及去追，也隻能強顏歡笑地搓著手跟蘇徹賠禮道歉，“小弟……你就當二姐在發瘋，可千萬別跟父親說啊！”
“二姐家中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望祖母。”
言罷也不等他開口，快步離開了此地。
性質門外時，還不忘謾罵了句晦氣。
王媽媽感激涕零地爬起來，擦著眼淚哽咽起來，“幸好少爺來得及時。”
蘇徹擺了擺手讓其退下，上前看了看床榻上還是老樣子的祖母眉心聚攏。
“你兩位姐姐也隻是日子過得不好，乃無心之過，你莫要往心中去。”徐氏放下藥碗為兩個女兒解釋。
非是她好心，隻是覺著她們罵得沒錯。
老太婆和蘇梅卻是心狠手辣，當初對於老二老四的婚事，她也不同意的，就算要賣女兒，也得挑個年輕點的，而不去給人續弦。
奈何她不敢和老太婆起爭執，隻能應下。
“母親也覺得祖母不是個好人？”少年答非所問。
徐氏緊張地攥緊了絹帕，“怎麽……怎麽這麽說？”
“祖母平日裏也沒少苛刻母親，母親難道心中就一點也不怨恨麽？”蘇徹居高臨下的凝望著她，一字一句地問。
徐氏麵對兒子的壓迫感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她緊張得直咽口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她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蘇徹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如沐春風，側目掃了一眼**的祖母，幽幽道：“母親既然要做，那就該做絕，萬不能給自己留下把柄。”
“你你你……”徐氏瞪大了眼睛，臉白如紙，半晌說不出話來。
“母親別怕，我是您的兒子，自然會為母親處理好一切的，母親放寬心就是。”
母子的對話全都被床榻上的人聽了去，她眼角淚水洶湧而出，悔恨地抓緊了被褥，恨不能殺了這些個賤人。
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居然查到真相後選擇了隱藏，而不是幫她這個祖母報仇。
“嗚嗚嗚嗚！”
細細的哭聲在耳畔響起，將發愣的徐氏嚇得一激靈。
蘇徹眉眼冷淡，眼中無半點溫情可言，看向蘇老夫人的眼神也不似平日裏頭的溫順。
假的，全是假的。
蘇老夫人難以相信一個十五歲的少年，居然能夠說出如此歹毒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