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金剛經啊金剛經兩章合一
其實也不用與大柱同去的這兩個家生子稟告,這會兒金家送信的人已經來到林家了。沒想到的是,來的人並非家丁小廝,竟然是東西兩府金玖的兩位堂弟金玨和金璜。
這兩位少爺看到金玖時,滿臉寫的都是不可思議。
“大哥,金剛經找到了!”
誰也沒有想到,金剛經竟在金炳善身上!
賭坊裏來討債的混子們把金炳善裝到麻袋裏,站在金家祠堂前等著金家拿銀子去贖人。
周氏帶著孩子去求金老太太給銀子,這時大柱也正好回來了,便一起去祠堂門前贖人。
既是在祠堂門前,那這事便已經鬧大了,金老太太想瞞也瞞不住。不但東西兩府的人也去了,就連其他族人也趕過去看熱鬧。
三爺金炳禮把從金玖那裏拿來的銀票朝那幾個混子揮了揮:“你們要的銀子在這裏,趕快放人!”
看到金家真的拿了銀票過來贖人,那幾個混子也不含糊,大家求的是財,沒必要弄出人命,再說金家有財有勢,真要在家門口惹出事來,金家也不會善罷甘休。
混子們收了銀子,就解開了金炳善身上的麻袋,把他從裏麵倒出來,然後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腳,笑道:“金二爺,快走吧,歡迎您下次再來小號光顧啊,哈哈哈!”
金炳善剛從麻袋裏出來,又驚又怕,還沒站穩就被踢了一腳,腳上一滑。就是一個狗吃屎重又趴到地下。
那幾個混子哈哈大笑,金家人又羞又氣,正要斥責,可話到嘴邊,卻誰也沒有說出來,因為在這裏的金家人有三四十人,光天化日之下,大家都看到一樣東西!
那樣東西是從金炳善懷裏飛出來的,就在他摔在地上那一刹那,那東西就從他懷裏被甩出來了。
若是尋常東西。即使甩出來可能也不會引人注目。但這樣東西太搶眼了,搶眼到讓人不敢直視。
金光閃閃!
那是一本書,一本用金子製成的書。
金剛經!
眾目睽睽之下,金剛經從金炳善懷裏飛出來。
那幾個混子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可黃澄澄的金子誰不認識。他們立刻撲上來搶。亂成一團。
金家人也明白過來,於是一場搶經大戰在祠堂前開始了。
人多力量大,金家幾十號人。當中不乏年青力壯的,那幾個混子雖然凶悍,可也隻有幾個人。
先前是金家欠債理虧,這才任由那幾個混子耀武揚威,如今是爭奪傳家之寶,還豈能容外人摻和。
金剛經就這樣被找到了,五年之期未過,不論誰找到金剛經,都不影響金玖的地位,他依然是族長,金剛經要交給他來保管。
金剛經交到三老太爺手裏,所有人的臉上都寫著問號:這寶貝是搶回來了,可這是真的嗎?
三老太爺用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翻動金剛經,他每翻一頁,所有人的心就跟著顫抖一次。
別看三老太爺和四老太爺是金老太爺的親兄弟,可這金剛經他也看不出真假。
金老太太同樣也看不出來,隻好去請那幾位太叔公,可那幾位也看不出來。
除了金老太太,大家一致認為,這金剛經就和他們曾經隔著水晶罩子看到的一樣,像是真的。
金老太太不依,這不是真的,肯定不是,金剛經我見過,我還保管過呢,和這個不一樣!
可她卻說不出有何不同,她是老太爺的妻子,也曾幫金玖保管過金剛經,但那是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同樣隔著水晶罩子看到,甚至沒有摸上一摸就由三老太爺四老太爺親手把金剛經安置到祠堂之內了。
更何況金老太太如今無論如何否認這本金剛經的真假,都沒人會相信。
金剛經是從金炳善身上飛出來的,也就是說這麽多年以來金剛經都在你們這一房,就是金炳善偷走的,這次看到賭坊追債,金炳善慌不擇路,帶上金剛經準備開溜,卻被混子們抓住,這才把這件事大白於天下。
金老太太是金炳善生母,她為了維護兒子當然會指認這是假貨,所以她說的話不足為信,假話!
既然大家都說這本金剛經像是真的,那就去請金玖吧,他是族長,這金剛經也是應由他保管的,再說了,保不準他小時候也見過金剛經呢。
金玨和金璜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也都是急脾氣,兩人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完,一個拉胳膊一個扯袖子:“大哥,快點去吧。”
金玖還在那裏遲疑,林安兒已經率先跑了出去。
她問了金玖好幾遍,問他把金剛經藏在哪裏,這家夥賤歪歪的就是不肯告訴她。
別人不知道,可這事瞞不過她,從金炳善身上飛出來的那本金剛經就是她看到的那本仿製品。
金剛經終於出世,爹爹的沉冤可以昭雪了!
雖然司空星從大牢裏出來了,但是不但金家人不會放過他,就連黑白兩道也不會放過他。所有人都認為,金剛經就是他偷的,刑部審不出來隻是他們無能,隻要抓到金剛經,無論如何也能從他嘴裏摳出金剛經的下落。
眼下金剛經出現了,再也不會有人懷疑司空星,司空星終於真正自由了。
金玖和林安兒來到祠堂時,金家長輩都已經在祠堂內等候了。
林安兒雖然也很想進去,無奈她是女的,隻好和一群女眷在外麵侯著。
和她一起在外麵的還有金老太太、明氏以及一大堆女眷。
林安兒給長輩們行了禮,便被明氏叫到身邊。
“安兒。這幾日在娘家住得還好?”
“回三祖母,安兒住得挺好的,就是金哥哥整日被我家叔伯兄弟們灌得像個醉貓,方才三弟和五弟來時,他才剛剛睡醒。”
金老太太的雙目一直盯著林安兒,快要噴出火來了。
她是金炳善的親娘,對自己的兒子最是了解。金炳善那麽聰明,怎會堂而皇之把金剛經放在家裏,然後趁亂帶上溜走?即使金剛經真是他偷的,他也會找個妥當的地方藏起來。而不會放在家裏。再在眾目睽睽之下從身上掉出來。
“玖哥兒既然一直醉著,那三千兩銀子從何而來?”
大柱還沒進府就聽說出了事,直接帶著銀票來到祠堂門口,直到現在也沒有機會把在林家的事告訴金老太太。
“大柱來時。金哥哥還沒醒呢。醉得一塌糊塗。安兒無奈。從娘家借了三千兩讓大柱帶過來,還派了兩個家丁和他一起來的,大柱沒把這事告訴祖母嗎?”
在場的幾位婦人臉上露出嘲弄的神情。你們長房丟人現眼都丟到林家了,還要讓孫媳婦娘家借銀子來贖人,金老太爺泉下有知,也能被你們氣死!
明氏似笑非笑,對金老太太道:“大嫂啊,以後若是數目不大,就讓人到東府來取就是,三萬兩沒有,這三千兩嘛,弟妹和媳婦們湊湊私房錢,也還能拿出來,就不要再去勞煩驍勇侯府了。”
明氏的話結結實實打了金老太太一巴掌,金老太太沒被金炳善的事給氣死,卻險些被明氏給惡心死。
怎麽就這樣巧,大柱去找金玖要錢,金玖剛好喝醉。
怎麽就這樣巧,林安兒和金炳善勢同水火,卻肯去向娘家借錢。
怎麽就這樣巧,金炳善從進賭坊直到在祠堂門口亮出金剛經,這期間金玖一直在林家醉得爬不起來。
金老太太覺得就像有一隻手,牽著她和金炳善一步步往前走,如今已經走到懸崖邊上,就差臨門一腳,把他們母子踢進萬丈深淵,永不翻身。
“玖哥兒、林安兒,你們怎麽就這樣狠,聯起手來害你們二叔,炳善是你們的親叔叔,和你爹是同父所生!”
金老太太咬牙切齒,指著林安兒就罵,明氏冷笑護住林安兒:“大嫂,您這是魔怔了吧,您是玖哥兒祖母,打他罵他咱們也管不著,可安兒是孫媳婦,還沒有正式圓房,孫媳婦從娘家借錢幫襯,做祖母的這般刁難,這可不像是咱金家的作為,就是小門小戶,這樣做也說不過去啊。”
是啊,金玖還在祠堂裏麵,金老太太當眾指責林安兒,於情於理全都說不過去。
“她會這般好心從娘家借錢幫炳善?她分明就是想用這些銀子打金家的臉,打我這個祖母的臉!我金家如今是不如從前了,可三千兩銀子也還拿的出來,用不著她從娘家借!”
以往金老太太不論多麽狠毒,在外人麵前還要扮演慈祥祖母的角色,對林安兒寶啊肉啊的。可今天兒子出了這麽大的事,她顧不上再裝逼了。金玖不在麵前,她便拿林安兒撒氣。
林安兒從來就不是軟弱可欺的小媳婦,她從明氏身後竄出來,挺直胸脯對金老太太道:“老太太是說這三千兩您能拿出來了,明明知道金哥哥在我娘家呢,還要讓大柱追到我娘家來要錢。金哥哥是您孫子,做祖母的要三千兩,他若不給就是他不孝,到時您少不了又到列祖列宗麵前哭上一通,裝得像是被孫子欺負一樣,我們在娘家呢,又不是在錢莊裏,身邊沒有那麽多銀子,不從我娘家借,難道還回來找您老太太拿啊!”
林安兒幾句話就把金老太太找金玖要錢的目的全抖出來了,其實不過就是老太太算計人的小伎倆而已,在場的婦人全都一點就透。
這就叫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即使金玖當時沒有醉倒,十有也會先從林家拿銀子給大柱。
爺們兒再有錢,也不會整日身上揣著幾千兩銀票到處走,這又不是談生意去應酬,就是陪媳婦回娘家而已,沒錢了可以打發人回去拿,都在京城又不是隔了多遠。
周氏一直在哭,不停地數落著她家金炳善是冤枉的。這時聽到林安兒這樣說,立刻跪到金老太太麵前:“老太太啊,您是炳善親娘啊,不過就是三千兩,您老又不是拿不出來,還要讓人到林家去找玖哥兒要錢,若是您肯早拿出來一刻,那些混子們也不會找上門來,炳善就不會逃出府裏,更不會被人趁機栽贓陷害啊!”
事實如此。金老太太若是肯把銀子拿出來。金炳善就不會惹出這麽大的亂子,即使他被人栽贓,也不能堂而皇之在祠堂門口眾目睽睽之下,讓金剛經從身上飛出來。
金剛經出現的時機太巧合。也太重要了。
如果這裏不是祠堂。如果圍觀群眾沒有這麽多。金剛經即使現身也不能引起這麽大的轟動,所以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金老太太後悔也晚了,她除了讓人把周氏拖走也無能為力。隻好眼巴巴盯著祠堂大門,等待最終的鑒定結果。
她多希望那本金剛經是假的啊,說不定裏麵是黃銅做的,隻要用試金布一試就能露餡呢。
她雖然沒有打開金剛經看過,可也知道,金剛經重三斤,一錢不多一錢不少,鑲嵌了八十八顆大大小小的寶石,是多名匠人曆時幾年製成。
金家不缺金子,也不缺寶石,但金剛經的價值早已超過金子和寶石的自身價值,這是世間罕有的珍品,是無價之寶。
鑒定金剛經真假的第一步就是稱重量驗金子,方才金玖沒來時,金家長輩們就已經驗過了,所以金老太太純屬瞎想,她老人家已經方寸大亂!
金老太太著急,祠堂外等待的女眷們全都著急,金剛經丟了這麽久,現在忽然現身,且是在金炳善身上掉出來的,這件事太神奇了!
祠堂的大門終於重新打開,金玖和一群長輩們依次走了出來,金玖手裏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的東西用紅布蓋著,不用問了,那就是金剛經。
金剛經重新回到金家。
從今日起,金玖名正言順,成了金家這一代的族長,金剛經由他保管!
至於金玖要把金剛經藏到哪裏,這事誰也管不著,反正是不會再放在祠堂裏了。
每一代族長都有藏金剛經的辦法,否則這麽多年過去,金剛經隻在祠堂裏被人偷走,從沒聽說在族長手中盜走的事。
對於金炳善,金玖說他要避嫌。
金炳善是他的親二叔,他無法處置,所以交給長輩們處置。
金老太太帶著金家長房一幹女眷,哭天搶地,金炳善也一口咬定金剛經不是他偷的,金家長輩們也不知如何是好,最後不知道是誰提議,這麽大的事,還是報官吧。
對啊,報官!
當年隻有人證沒有物證,都能報官抓住司空星,如今人證物證俱在,當然要報官!
次日一早,金炳善便被抓走,不久又被轉到刑部大牢,等待進一步審訊。
金剛經是禦賜之寶,偷盜金剛經是死罪,這麽大的案子又是在京城發生,當然要由刑部派人審訊。
不要擔心審不出來,像司空星那樣千錘百煉的慣犯可能審不出來,但像金炳善這樣的,那是一定能審出來。
果然幾堂過後,也不過就是幾十板子,老虎凳上坐了一輪,金炳善便全都招認。
什麽他趁月黑風高,到祠堂偷走金剛經,什麽他把金剛經藏到枕頭裏每天抱著睡,總之,在金炳善的供詞中,他已化身高手中的高手,視祠堂機關重重為兒戲,更視護院高手為無物,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金玖為金家暗藏如此高手深感欣慰,他一邊削蘋果一邊偷笑。
林安兒白他一眼:“你是不是做得有點太狠了,他畢竟是你親叔叔。”
金玖抬起頭,把手裏的蘋果皮在林安兒眼前晃晃顯擺,長長的蘋果皮竟然沒有斷開。
“你知道你小時候是誰雇了蔡大頭偷走的,又是誰要讓蔡大頭殺了你的,就是我那親二叔和二嬸做的,若不是司空星救了你,你這條小命便就毀在他們手裏。還有我從小到大經曆的那些生生死死,即使不是他們做的,也和他們有關係。我們兩個命大,這才活到現在,我這樣整治他有何過錯?”
是啊,金玖做的沒有錯,也並不過分!
金剛經當然不會是金炳善偷的,他還想著害死金玖自己當族長呢,又怎麽會偷走金剛經,沒有金剛經的族長就不是真族長。
但眼下這個屎盆子扣到他頭上,他是沒辦法拿開的。
“明日你和我回老宅,勸勸老太太。別讓她老人家想不開。再說我也要再開祠堂,把二叔從族譜裏劃去,從此逐出門牆,他的死罪是免不了。隻有把他逐出去。才能避免金家被他牽連。”
林安兒忽然覺得她和金玖在一起。是越學越壞了。
比如找娘家借錢這件事吧,還真不是金玖教給她的。
林安兒挺高興的,她並非是因為除掉金炳善而高興。而是爹爹終於清白了,世人都知道,司空星沒有偷金剛經,這些年他是冤枉的。
從此後爹爹又可以站在陽光下,不用再東躲西藏,想來那日在無名島,金玖定是告訴爹爹金剛經不久便會現世,爹爹這才放心離去的。
想到這裏,林安兒抬起前爪,衝著金玖:汪~~
在金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見證下,金炳善這一房被從金家的族譜上劃掉,從此以後,金炳善這一房再也不是金家人,他已被收監,周氏帶著兒女們被轟出金家老宅,回娘家去了。
金老太太病倒了,金炳善是她最疼愛也最仰仗的兒子,她對金炳善的偏愛遠遠超過對金炳禮,為了這個兒子,她做了很多傷天害理的事,這些事爛在她的心裏,對誰都沒有說過。
可如今,她的希望破滅了,金老太太一病不起,金明珠和三兒媳汪氏守在病榻前服侍。
金玖和林安兒來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金明珠跳起來就往林安兒身上撲:“都是你這個小蹄子,自從你五歲被找回來,我們家就沒有消停過,都是你害的!”
金玖把林安兒擋在身後,用身體隔開金明珠,怒道:“姑姑,你失儀了!”
金明珠還要再撲上來,被汪氏和幾個婆子拉住苦苦相勸。
金明珠是人頭豬腦,汪氏可不是。
以前有周氏在金老太太身邊,她這個媳婦根本不受注意,如今不但金炳善完了,就連周氏也被轟出去了。除了金老太太,她現在就是長房地位最高的女眷,林安兒這個大少奶奶也要叫她一聲三嬸。
汪氏不是金明珠,金明珠吵完鬧完,還是要出嫁離開金家,她卻還要在金家待上一輩子,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和金玖兩口子撕破臉麵。
“四妹妹啊,這事不關玖哥媳婦的事,都是二哥自己惹出來的禍,四妹妹你也累了,快回房休息,三嫂在這裏守著老太太就行了。”
金明珠當然不依,她還要再找林安兒拚命,她就不相信,當著病榻上的金老太太,林安兒敢在福滿園和她動手,所以她有恃無恐。
“四姑姑,你尚未出嫁便如此失儀,傳揚出去恐是會令人誤以為我們金家其他女眷都是如此沒有家教,依我看來,不如你先去家庵靜修幾日,修身養性吧。”
金玖的意思就是,你再欺負我媳婦,我就送你去家庵,說是幾日,不讓你在那裏待到標梅已過,我就不會放你出來!
金明珠還真怕了,金玖已經不是第一次說送她去家庵了,他既能把二哥從族譜上劃掉,送她一個未嫁姑姑去家庵也一樣能做得出來。
金明珠咬牙切齒,林安兒,你不就是靠著有個做官的娘家這才為虎作倡嗎?我不嫁是不嫁,我若是不嫁個當官的,我就不是金四小姐!
看著金明珠憤憤離去,林安兒誇張地拍拍胸口,嚇史老紙了!金明珠張牙舞爪時她看得清楚,那張甲又尖又長,萬一被她的長指甲抓到臉上那可不得了啊不得了!
金老太太躺在榻上,看著女兒被人勸走,她氣得直發抖,伸著手指著金玖:“玖哥兒,這屋裏的東西都是你祖父用過的,你就站在這裏,給他說個清楚,你二叔的事是不是你栽贓的,他怎麽會偷金剛經!”
金玖攤攤手:“祖母,孫兒因為沒有金剛經一直名不正言不順,我也在找金剛經啊,若是我有金剛經,又怎會栽贓給二叔的,若是就此把金剛經再丟了,那我怎麽辦?明年就是五年之限了啊。”
一一一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