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你終於來了……”(10000+) 大結局下

“為……為什麽……”路芝死命的盯著前方,用盡最後的力氣,隻說出這三個字……

一行不甘的眼淚無聲落下來,滴落在地板上,往事回蕩,像是最後的電影,可是她,再也抓不住了……

這一場慘烈的鬥爭,至此,似乎該劃上了句點。

可是,贏的人得到的,又是什麽呢?

江昊天的人衝進來時,隻看到江孝元抱著路芝的屍首跪在地上,艾一敏手裏的手槍還未來得及放下,火藥味濃重。她走過去緊忙護住仍在怔楞的路顏,厲聲道:“告訴江昊天,遊戲結束了!腙”

為首的人看了看已經沒了氣息的路芝,卻上前揮開艾一敏,“江五爺說了,要路家小姐!”

艾一敏下手扭住那人的手臂,緊接著聽到一聲慘叫——

“江五爺也得聽莫七爺的!外麵的人都進來!”她叫道,可是外麵卻沒有任何動靜攥。

那人皺著臉,啐道:“臭娘們兒你看到沒!?莫七爺和江五爺是一條心,路家人,一個都不能留!動手!”

“轟隆——”仿佛平地一枚炸彈響起來,路顏趴在地上捂住腦袋,身子跟著搖晃不停。

大門被人踹開,她才聽到外麵海風呼嘯,海麵與天空如墨色的染缸,漆黑無邊。

艾一敏尚能站穩,趁著身邊一眾人還在慌神之際,扯住路顏往外麵衝。

“給我抓住她們——”身後的人叫囂著,紛紛如這海潮便洶湧而來。

路顏一個踉蹌跌在地上,是船。

她環顧了一周,才發現四周是一片汪洋,而她腳下,是一艘中型遊艇,有些破敗,漂泊在無邊的大海中,四麵無依,十米之外,一艘大小相同的白色遊艇,上麵,黑壓壓,有一排看不清臉的人影。

“是嫂子——”

遠處的人大叫一聲,路顏一怔,聽出來是阿虎的聲音。

順著那聲音尋過去,果然看到了那抹挺立的身影,海霧繚繞,她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卻能想象到,那一對星眸,寒光閃爍,那英俊的臉龐,淩冽如刀削般。

“砰!”一個槍聲響起來,艾一敏壓住路顏的身體,將重心降低,緊跟著,就聽到遠處有人吩咐,“靠過去!”

路顏的胸腔起伏不定,腦子裏盡是空白——

兩邊夾擊過來,黎井笙的人速度卻不及船上的人速度快,他們手裏拿著武器,很快趕到路顏和艾一敏身邊,挾住路顏——

“黎九爺!你最好不要靠近,不然我的槍可不長眼!”扯住路顏的人大聲叫道。

艾一敏帶來的人早就和江昊天的人聯合在一起,在後麵的船上,為首的人對艾一敏道:“艾小姐,這是莫七爺的指示。”

艾一敏咬著唇,終是什麽都沒說,退到後麵——

黎井笙的船在不遠處停下來,他瞳眸深深,望過來,定在滿身狼狽的路顏身上,冷冷吩咐著,“開過去!”

路顏身後的人急促道:“黎九爺!我說了,你不能再靠近!”

“放了她,不然,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他聲音寒澀,字字如寒風吹透了眾人的後背。

與他對峙那人顯然段數不夠,有些哆嗦,強自鎮定,“人在我手裏!可不是九爺說了算!”

黎井笙雙手插進口袋中,悠悠然道:“江昊天想要什麽?一個換一個行不行?”

那人稍有動容,黎井笙又道:“我過去,你放了她。”

這句話,似乎正中了那些人的心意。

就在那人準備說“好”的時候,路顏突然大聲吼道:“黎井笙!你別過來!”

她死死的看著他,佯裝憤怒著,這時黎井笙臉上,倒是多了一絲笑意。

路顏聲音顫抖,有些嘶啞,“誰準你來的!你不是答應過我,我不想見你,你就一輩子不再出現麽!你言而無信,你滾!”

可他卻是眸光柔柔,深深看了她一眼,像是在安慰她,無聲說著,沒關係,有我在,誰都傷害不了你——

可路顏不要!

她就是再不清楚狀況,也已知道,她身後不止有江昊天的勢力,還有莫耀迪,他若孤軍闖入,怎麽可能全身而退!

“不要過來!”她大叫著。

黎井笙的船卻已經抵到破舊的遊艇邊,路顏被人挾持著向後退著。

小屋內,江孝元走出來,兩邊讓出一條路,路顏正好能看到他麵上的頹喪與沉痛。那是失去愛人親人的表情,同時,那份痛中,還有仇,有恨,路顏並不陌生——

剛剛的一幕仿佛如夢境不似真實,隻是船艙內,路芝橫躺著的屍體卻說明了一切。

江孝元雙眼血紅的看著一遭的紛亂,最後定焦在艾一敏身上。

而這一刻,黎井笙也已經走上船,身後,是一臉深沉的林算子,他正謹慎的看著江孝元。

“放人!”黎井笙說。

接著,路顏被人狠狠推過來,正撞進林算子的懷裏,也就是這一時刻,所有人圍上了,無數隻槍口對著黎井笙,而他,隻有一把隨身手槍,正抵在江孝元的腦袋上。

江孝元一動不動,亦沒有害怕,他隻是緊盯著艾一敏,仇恨,如血,洗刷了所有的理智。

“帶她走!”黎井笙沉沉吩咐。

林算子拉住路顏往黎井笙的船上去,可路顏卻不肯,“我不走!黎井笙,你給我回來!”

“路顏!”林算子用力將她扯到船沿。

路顏掙紮著,眼淚洶湧,“黎井笙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回來!你言而無信,你自做主張!你給我回來!”

她叫罵著,希望能抓住一絲希望將他從包圍圈中拉回來,到最後,卻連他的一個眼神都無法捕捉——

林算子扛起來她,終於將她抱到另一隻船上。

“林算子,你放開我!我要過去!”

“路顏!”林算子看著她怒道,“你過去有什麽用!他做這些都是為了救你!”

“我知道!”眼淚染花了她的一張臉。她知道,她知道他是為了就她!就是因為知道,心口像是突然出現了一個缺口,痛得厲害,空虛的厲害!

“救他!我求你救他!”

林算子看著路顏淚眼婆娑的模樣,他的心裏也是痛,救,他當然要救!那船上,等著他的有哪裏隻有黎井笙一人!

將路顏交給手下,他帶著華揚一眾人,囑咐阿虎道:“我們去救阿笙,你負責照顧路顏!”

阿虎神情不安,躍躍向前,“我也去!”

“你留下!做你該做的!”林算子看看路顏,帶著人躍上對峙區域。

一時間,時局更是緊張。

“開船!”林算子最後道。

阿虎領命,叫人開船。

“轟隆隆”的聲音響起,路顏覺察到離黎井笙越來越遠,她揪緊了胸口的衣領,“別走!我不要走!”她撲向阿虎,哀求道。

阿虎攙扶著她,不改命令,“嫂子,隻有你走,九爺才能施展。”

就在這一刻,已經離得有二十幾米距離,便聞遠處槍聲四起,轟然燃起的火照亮了浩海與夜空……

路顏捂住耳朵,雙瞳中,那簇火光經久不滅……

“呼……呼……”

噪雜的腳步聲和沉重的呼吸聲交織著。

於路顏來說,耳邊所有的聲音和畫麵都仿佛變慢節奏,如萬花筒中的景象,變換著,分不清哪裏是真實的,哪裏是虛幻的……

“嫂子……嫂子!”阿虎在她身邊,叫著。

她茫然回頭,有警車呼嘯而過,有無數個人在雨中奔波著,她的眼前,雨簾模糊。

“嫂子,找到九爺和林少爺了!”

這個消息如同雷電劈在她的腦袋上,她轟然驚醒,隨著人群往向前。

她看著林算子被人從海中拖出,身上雪白的襯衣被染成紅色,濕淋淋貼在身上,一隻手臂無力的耷拉在地,臉上,毫無生氣。

而黎井笙在被眾人的擁護中,被抬出,情況又能好到哪裏……

路顏心頭一梗,眼前便是一片黑。

阿虎緊忙拖住她,“嫂子,你不能倒下!”

她顫抖著看著黎井笙被人抬進救護車裏,手下的人早就隔絕了所有阻攔,一路到醫院——

“醫生,人怎麽樣!”

手術室外,阿虎緊張的問。

醫生卻是臉色煞白,“黎先生落入海中時間過長,大腦缺氧時間太久了!我……我隻能盡力……”

“你!”阿虎一把攥住醫生的領子,“你要是不把他救活了!我就讓你償命!”

“阿虎!”卻是一旁的路顏厲聲喝住阿虎,“鬆手!”

阿虎微微怔忪,鬆開了手。

路顏上前,盡力克製住自己的顫抖,對醫生道:“救他,不惜一切代價!”

醫生忙是點頭,重新進了手術室。

整間醫院,都在為了這場鬥爭忙碌著,林算子也被推進手術室,華揚受了傷,現在還沒清醒,而醫院外麵,警察、記者,圍滿了醫院門口。

路顏無力的跌坐在手術室外的椅子上,“阿虎……”她輕輕叫著阿虎,“告訴我,現在的情況是什麽樣的……”

阿虎臉上焦急,聽她這樣問,克製之後,冷靜道:“現在的情況,全城警察已經出動,正對事件進行調查,我已安排人應付,我們的人和江莫兩邊都傷亡不少,江孝元沒有受傷,被江家接走,嫂子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他們輕易逃脫!”

“艾一敏呢?”

“艾一敏……”阿虎緩了口氣,繼續道,“她已經被莫耀迪的人接走,警察局的人也去了,嫂子,九爺有交代下來對策,我們有辦法對付他們的!”

路顏看著手術室外紅彤彤的手術燈,終於,最後的力氣也用盡了,陷入一片漆黑中……

“嫂子——”

風淒淒雨涔涔的雲城市,一個夜晚,翻了天,覆了地。

一起海上爆炸事件,新上位的雲城商界之王黎井笙落水被救後,昏迷不醒,林家少爺林算子身受重傷,路家大小姐路芝中槍而亡,雲城五爺江昊天被作為事件的主使者,在逮捕的當天,遭人暗殺,其子江孝元將以故意殺人罪被捕入獄……

兩個月的時間,雲城由寒冬轉暖,卻深受連綿的春雨侵擾。

空氣中,處處寒濕,自那日起,晴天寥寥可數,陰天密布,彷如一張巨大的灰色紗網罩在雲城的上空。

路顏站在VIP病房的窗前,看著窗外。

窗台上的花卻在這樣的陰天之下長出了新芽,淺淺露出,翠黃的鮮嫩。

身後有人走近,聲音輕輕,“路小姐,你今天心情好像不錯。”

路顏怔怔的看著那簇嫩芽,唇邊微微溢出笑。

吳箐走近了,看到,問:“這是什麽花?”

路顏說:“是雛菊。胡助拖齊亮送來的。”

吳箐怔怔的回頭看了眼病床上,躺著的男人。

那一張極具魅力的臉龐,俊朗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眼,隻可惜,他緊閉著雙眼,麵上罩著氧氣罩。

“黎董……還不能醒來麽?”

路顏輕輕搖頭,亦是轉過了身,憐愛的看著黎井笙,“醫生說,要等。”

等,隻有這一個字。

吳箐看著路顏,她麵上這種沉浸在愛中的神情,是從前吳箐沒有看到過的。

愛情可以改變一個女人的音容笑貌,吳箐這樣想,心底,卻不是歡喜……

吳箐長長吐出一口氣,垂下頭,從包裏拿出了一串檀木佛珠,遞到路顏麵前,“這個,是前幾天我母親去普明寺,因修大師拖她帶回來,說讓我給你。”

路顏微怔,問道:“那老和尚……說了什麽?”

吳箐搖頭,“我媽說他什麽都沒說,之後的沒幾天,因修大師就圓寂了。”

路顏微微怔楞著,接過那串佛珠,摩挲著棕褐色帶著檀香的珠子。想到那時,她與老和尚的一番對話,心中百感交集。

她問吳箐,“你相信輪回和因果報應麽?”

吳箐斂眉,說:“我不知道,我隻相信現世,我做好我該做的事情,我問心無愧,死了,不管是登極樂也好,下地獄也罷,都不是我一個活著的人該想的。”

路顏緊盯著佛珠,厄爾將珠子按在心口,她說:“謝謝你,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路顏一個人在醫院陪著黎井笙到下午,然後叫華揚備了車,去雲城監獄。

華揚在那次爆炸之後,右手受的傷已經痊愈,路顏覺得,還是他在她身邊幫忙,心裏更踏實些,留下他,問他願不願意。

他一聲不吭,隻是叫做什麽,都不辭勞苦的去做。

細雨綿綿,雲城監獄外,泥濘的道路,影響了不少探監的人的心情,一路上,聽到不少咒罵聲。

路顏到探視間,不多時,江孝元被人帶出來。

他瘦了不少,臉頰的肉凹陷進入,像變了個人。他看著路顏,眼底沒有任何情緒,順從的坐在路顏對麵,獄警退出去,整間房間,隻有他們兩人。

這樣靜坐了許久,路顏蠕動了雙唇,開口,問他:“吃的不好麽?”

他卻低了低頭,問她:“黎井笙醒了沒?”

兩個問題,他沒有回答她,她也不曾回答他。

就這樣,又是安靜的片刻。

路顏笑了笑,“孝元,我從來都沒想到我們……會是這種見麵方式。”

江孝元仍是不看她,沉沉說:“是呀,我也沒想過。”

“別怪我……”路顏說,“也許,這就是我們這一世的結果……”

江孝元忽然怔住,他緩緩抬頭看她,眼中閃爍著一絲痛色,他說:“路顏,我最近經常做一個夢……”

“夢裏麵,就如現在的雲城一樣,每天都下著雨,未見晴明,晚上,街角黑得不見五指,我聽到有人喊救命,我跑過去,卻發現那個人是你……你蜷縮在角落,求我救你,可我……卻拿出一把槍……殺了你……子彈穿過你的頭顱,可你卻對我笑得燦爛……”

這個夢講完,路顏已是滿臉淚痕。

她咬了咬嘴唇,看著江孝元,“是的,這個夢……我也做過。”

江孝元臉上有些無措,他握住她的手,急切地問她:“是夢,對麽?這隻是個夢,這不是事實!”

是夢,卻比現實更加真實。

每一夜,江孝元都被這夢牽繞著,每一夜,他都會對著路顏開槍,每一夜,他都能看到路顏臨死前對他笑得慘烈……

路顏抹幹淨臉上的淚水,看進他的眼睛裏,道:“是的,是夢,是一場困著我們的夢,這一切,都不曾真實存在過……”

江孝元垂下頭,“對不起……”

他說:“我知道路芝做了些什麽,我也知道你承受了些什麽,更重要的是,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麽了……路顏,如果有來生,我們好好的,好麽?”

路顏說:“不,如果還有來生,我們……最好不相見……”她抽回自己的雙手,“孝元,我們,再也不要相見了……”

夜晚回去醫院的路上,路顏去了趟墓地。

半年時間,路擎天的墓碑每天都有人來打掃,路顏卻沒有來過一次。

她靜靜在路擎天的墓碑前坐了許久,將手中的兩束花一一放下,她看了一眼旁邊,母親的照片,黑白像上笑臉與路顏有七分相。

雙墓並排,她對路擎天說:“爸爸……這一切,都結束了。”

回到醫院,路顏坐在黎井笙身邊,用毛巾細細的擦拭著他的手臂,還有寬厚的手掌。

她將手指放在他的手掌上,五指對著五指。

他的手掌整整比她大了一圈,她將手蜷住,窩在他的手掌裏,就像一枚胚胎窩進母體中。

往事在每天重複竄入腦海中,她將頭埋進他的手掌中,嗚咽聲漸漸溢出……

第二天早上,路顏去景園買早餐,遇到了王希之。

男人醉著趴在裏麵的桌子上,婆婆早從南方回來,好些日子,路顏一日三餐都吃景園的飯菜。

婆婆指著王希之說:“這孩子心事重,哎……喝酒,哪是解決的辦法。”

路顏淡淡的看了幾眼,對婆婆說:“您打電.話叫人來接他回去吧。”

“噯。”婆婆應了一聲,要出門,卻愣在了門口。

路顏跟著,停在婆婆身後,就見屋外,有個女人站著。

纖瘦的身材,玲瓏有致,臉頰精致而美麗,有幾分眼熟。女人看到路顏也是一怔,仍是站在原地。

路顏提著食盒,走過去。

“王希之在裏麵麽?”女人倒是膽子大,直接問路顏。

其實,她不用問,路顏也知道她是來找王希之的。

路顏輕輕頷首,“他在,不過醉了。”

女人歎了一口氣,小聲嘟囔了一句,“這家夥,真是不該這個時候來見他!”

路顏不想多管,饒過她,便往自己的車走去,可女人卻叫住了她,“路顏!”

路顏停住,她知道她的名字?

女人又問,“你不知道我是誰麽?”

路顏這才回頭,仔細的將她看了一遍,不解。

女人笑如夏花,“我叫TIME,中文名,簡小時。”

雙眼大睜,路顏怔楞的看著簡小時,這份驚訝卻也沒有持續太久。她思索著,便能將這些都解釋通了。卻難怪王希之沒有在黎井笙出事之後對禦擎下手,隻因為,簡小時沒有死,她回來了——

簡小時走近路顏,又有些尷尬,她道:“原本……我們應該早點見麵的。”

腦海中閃過一抹畫麵,路顏淡淡說:“是,你是該早點出現的……”

這一切的誤會,就彷如早就注定了的。

她與黎井笙,注定要遭此一劫。

拿著食盒到城郊的醫院,路顏去看望了嚴淑茗,喂了她清粥。

嚴淑茗眼神呆滯,看著路顏,卻叫著路芝的名字。

醫生說,路夫人這病,是心病,受了刺激,不肯麵對現實,慢慢來吧。

路顏轉過身,替嚴淑茗掖好被角,哄了她,說:“媽媽,你好好睡覺,明天我還來看你,行麽?”

嚴淑茗有些高興,點點頭,閉上眼睛。

齊亮打來電.話說後天有個晚會,林算子上任禦擎總裁,大擺筵席。

路顏笑啐道:“他的傷剛好了,就開始鬧騰,別又閃了腰!”

齊亮說:“林少爺猜到你會這麽說,他還特地交代,讓你到時候一定得去,看他如何生龍活虎!”

路顏道:“看他如何耍猴吧!”

說著走到一間病房前,迎頭撞上了一個人。

路顏怔住,電.話那頭,齊亮還在說:“路小姐,後天我陪你去,到時候我做你的舞伴行不行?”

路顏語氣驟然變冷,回道:“我不需要舞伴。”

掛了電.話,她與對麵的人相望著。

艾一敏嘴巴張了張,最後說:“他在裏麵,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路顏轉過頭,看到病房裏,男人猙獰的半張臉——

“他怎麽在這裏?”

艾一敏打開.房門,請路顏進去,到莫耀迪床前,她才道:“他的病,早就深入肺腑,無力回天了,最後的時光,我得陪著他……”

“怎麽會這樣……”

艾一敏拉過一張椅子到路顏麵前,她也尋了地方坐下。

“這些大概就是人說的因果報應,他贏了食肉寢皮的敵人,害了無辜,卻也腐爛了自己……”

路顏無聲看著莫耀迪,這張臉是前世,她很好奇的一張臉。

醜陋,可怕,卻無助。

她能明白為什麽前世莫耀迪要教她用槍,他想要的,是讓她們路家人,自相殘殺——

沒有什麽比這種報複手段更加殘忍!

艾一敏問路顏,“你恨他麽?恨我麽?”

路顏靜默著,而後搖頭說:“我不恨任何人,我早就說過,我沒力氣再恨別人了。”她抬頭看艾一敏,“艾一敏,我們之間的關係就此結束了,可是我不恨你,你為我……也做了很多,那天在船上,你給路芝的手槍隻有一顆子彈,你在賭她殺不殺得了我,如果她動不了手,你會救我們兩個,可惜,她動手了,甚至起了兩次殺心,所以,你殺了她。”

艾一敏說:“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你那一槍,槍法真差。”

路顏低著頭,無聲的笑,莫耀迪教她槍法,就是要她給路芝一槍斃命,可是她卻沒有,到頭來,卻讓別人替了她……

她站起身來,問:“他還有多久?”

艾一敏喉頭梗痛著,說:“也就這幾天吧。”

“那你呢?他走了,你去哪兒?”

“我會回去莫家,那處老宅今年剛剛建好,和八年前一模一樣。”

“再也不回來了麽?”

艾一敏說:“是的,再也……不回來了……”

這天深夜十一點,醫院起了躁動。

黎井笙的狀況突然惡化,被推進手術室。

路顏一整夜沒睡,一顆心在胸腔裏幾乎要跳出來。

她在重症監護室,黎井笙的床沿,聽著機器的“滴答”聲代替著他的心跳聲,隻握住他的手不敢鬆開。

前世的錯愛,她未能遇見他,今生重逢,又似陷入一個牢不可破的牢籠中,無能掙脫。

愛上他,半喜半憂。

她輕輕撫上男人白皙的臉龐,他下頜的血管清晰,如同一張網,網住她的心。

她輕聲道:“黎井笙,如果不曾遇見你,我的愛恐怕始終無以安放……”

可如果不曾遇見你,那你是不是仍有你的輝煌?

林算子擺宴,在禦擎酒店。

林家老爺子倍感欣慰,縱然兒子是替別人賣命,卻欣然看到林算子一改紈絝形象,做起正事來。於是宴中,旁人過來道賀,林老爺子也抹了鐵麵,微笑著相迎。

個中最是得意的自然是林算子——

遠遠他就看到路顏和齊亮一同到來。

一身黑色針織描銀線小禮服,手上帶著的鑽石戒指,羨煞了一眾參加宴會的小姐夫人,隻是可惜,她腕上的檀木佛珠卻壞了這一派華貴。

林算子迎上,“董事長夫人大駕光臨,林某不勝感激呀!”

路顏瞥他一眼,隻說了四個字:“裝腔作勢!”

林算子嘿嘿一笑,把人往裏麵領,途中閑聊幾句,身後就有人追上來,叫著:“林算子,路顏!”

兩人回頭,見竟然是簡小時。

林算子熟稔地和她打招呼,“你怎麽來了?這是公開場合。”

簡小時指了指不遠處的簡真,笑著,“我陪爸爸一起來的。”

林算子有些驚訝,“你這死人複活,你爸爸也沒嚇出來心髒病?”

簡小時啐他一口,“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大活人一個!哪裏死過!”

林算子但笑不語,簡小時直接到路顏身邊,揮手讓身後跟著的一人拿過來一隻盒子,遞到路顏麵前,說:“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其實應該算是見麵禮,隻是那天……有些匆忙。”

路顏了然,接過來。

“是我設計的一件婚紗禮服,我聽說你和九叔還沒辦過婚禮,等他醒了,一定要讓他給你補一個盛大的婚宴。”

路顏打開看,雪白的紗織,精美的鑲鑽,是每個女人的愛。

眼眶微熱,她撇過臉,道聲謝謝。

簡小時咧嘴笑道:“不用,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轉而,她又說,“我還要去見一個人,先不跟你們聊了……”

她走後,林算子陪著路顏。

他輕聲安慰著路顏,“別擔心,他命硬,會醒來的。”

路顏抬頭,讓眼淚倒流回去。

“林算子,你去找過艾一敏麽?”

聽到那個名字,林算子微微怔過,笑著,“我找她幹嘛?”

路顏不理會他的口是心非,自顧道:“別裝的不在乎的樣子,你為她,才受了這麽重的傷,傷後莫耀迪和江昊天垮了,林老爺子肯定饒不了她,要不是你在中間護著,她現在還能活著麽?別怪我沒有提醒你,莫耀迪今晚拔管,明天早上,艾一敏的飛機去美國,之後,再也不回來了……”

她說罷,走到宴會中心,隻留下林算子一個人在原地,怔愣不動。

到休息室,路顏換上簡小時為她設計的婚紗禮服,純淨的白紗宛如輕盈的羽毛撫摸著她如雪的皮膚,她站在鏡前,許久,未曾這樣看過自己。

她想,如果黎井笙站在她身後,看著她這樣,他會說些什麽?

他會從身後輕輕擁住她,將頭埋進她的頸窩,吻上,然後,邪魅的雙眼緊盯著鏡中的她,說:“你真美。”

是,如果做他的新娘,她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她閉上雙眼,眼皮包裹下,陷入黑暗。

她聽到有個聲音如絲線般牽動神經,由遠及近,由小變大。

他說:“跟我走——”

走,走去哪裏?

不,她不走,她要呆在有黎井笙的地方。

那個聲音仍然在蠱惑著她,“跟我走——我帶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覺得自己的手腳已經不受限製,閉上的眼睛也睜不開了,她麵對著的,始終是無邊的黑暗。

“去哪?”她開口問。

那個聲音回答她,“去你想去的地方……”

她想去的地方……路顏看著四周的黑暗,漸漸街道清晰,肮髒的角落,泥濘的鞋底,她的腳下,是一道熟悉的路,那條逃亡之路……

“你要不要去?”那聲音問她。

她茫然,“回去前世麽?”

“是……回去前世,將今生的一切都抹去……”

她僵硬著,停下腳步,細雨打濕了她身上完美的禮服,她的嫁衣。

將今生抹去,黎井笙是不是就能醒?

她跟著聲音一步一步向前,漆黑的街道上,前路無邊。

猶如那夜的雨中,她奔跑在街頭,頭頂的夜空如墨色帷幕將整座雲城緊緊包裹,處處透著沉重的喘息聲。

雙腳踩在濕噠噠的路上,街影在眼角化成絲縷幻影匆匆劃過……

死,再次聞到死亡的氣息她卻不是害怕……

眼前的光影變幻,她好像由街頭走到了光明的道路上,那光亮照的她睜不開眼睛,她看到陽台上盛開的小雛菊,看到無數的醫療設備,男人臉色慘白,躺在其中。

她眼中氤氳,走過去,叫了那人的名字,可她的聲音卻被眾多噪雜聲淹沒。

病床上,黎井笙緩緩睜來眼睛,路顏呼吸一滯,眼淚滑下。

所有人都擁到病床前,卻惟獨隻有她站在一旁,而那些人像是看不到她一樣。

身後,那個聲音又響起來。

“跟我走——”

路顏最後看了黎井笙一眼。

舍不得離開,卻不得不,離開……

仇與恨、愛與情、今生換來世。

她,別無選擇。

重回到那條黑暗的小路上,她聽到身後的追趕漸漸靠近,而她,最後隻能無力癱倒在泥濘的角落。

雨水和汙泥沾染了她雪白的白紗,她滿身狼狽,麵對即將到來的死亡。

死神漸漸到來,“嗒嗒嗒”敲響鍾擺,寒冷如此真實,恐懼一絲不減。

終於,唯一的出路被一排暗黑的人影遮擋住。

她看到那當中,路芝身穿血紅的裙子——

“你終於來了……”路芝緩緩走到她麵前,冷笑著。

寒冷穿透皮膚,路顏抱著手臂,抬頭死死的看著她。

“是……我來了。”

她直起身子,迎上路芝手裏的槍口。

也許,最終隻有死在她的手裏,路顏才覺得,是最安心的。

也終於能夠就此在這裏劃上句號……

風卷雲雨,夜風吹過,撩起她的白紗,白與紅,交織著……

那一槍,在最後的時候,響起——

【完】

後記:

二零一三年,九月十六號到十二月二十八號,由初秋到寒冬。

《嬌妻重生》這個文是素珍臨時起興構思的故事,說白了,就是抽風之作。

第一次寫重生,第一次在言情站寫文,也第一次嚐試到自己挖坑活埋自己的感覺……

曾經有書友給《嬌妻重生》下了定義——“重生”“狗血”“偽禁忌”。我想,真是沒有比這三個詞更適合描述了——

重生的故事我看過不少,一開始有童鞋說套路老,我想了想,似乎是,又想,發現這種情況也無從改變,我能做到的,就是把自己的故事和人物特點呈現出來。

路顏不是為仇而重生,她是為了化解心中仇恨而重生。

在最後,一切回歸到了原點,我知道肯定有人會罵我——

素珍也想過,甚至最初構思的就是喜劇結局,圓滿,勝利,耶!

團圓結局很好寫——壞人死,好人聚。

隻可惜,到最後,素珍始終不知道該如何寫才能讓這個故事真正團圓……

有人歡喜,有人憂,有終身悔恨,也有恍然大悟,我想,這大概才是人生的終點。

至此,感謝所有支持的朋友!大麽麽一個!

【PS:後記不收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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